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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巫神鼎根本谁都没见过,也许那只不过是一个传说!”圣女最快反应过来,怒斥这种说法,“就算巫神鼎真的存在,各位长老想想,我们苗疆的神器怎么会在这些凶恶的汉人手里?一定是被他们抢走的!这些人,是我们苗疆的敌人!”
圣女的眼神这次谨慎而飞快地扫过两人身上的装束,突然间紧盯着蓝草心身后的背包,指尖急遽颤抖,不敢置信地悲呼起来:“那个女人身上的包,是巫神的气息!你们看那皮质的纹理,那是巫神的心口活皮!他们杀了巫神!他们杀了巫神!啊啊啊!把巫神的遗体还给我们!还给我们!”
刚刚被巫神鼎镇住的气氛陡然爆炸了!不止是长老婆婆们,整个巫医寨的人都暴动了起来。圣女的叫声回荡在寨子的上空,人们惊骇欲绝、悲愤交加地冲了出来,各种怒吼声和奇异的嘶鸣声向这边汇聚而来。
苗疆千年来,一直以小白为巫神的寄身。除了那虚无缥缈的无形的神灵,小白就是他们眼中真真切切的巫神。历代除了大巫医,就只有圣女能够接近小白的蛟身,向小白敬献祭品。如果说苗疆的每一名巫医都对大巫医敬若神明,那么小白根本就是他们心目中的神的化身。
蓝草心不是没想过背包的气息会被注意到,但没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刻被圣女认了出来。不但认出来,还非常准确地指出那是小白的胸口活皮。原本古鼎的来历就不容易解释,这样一来,再加上蛟皮背包,真是越来越说不清了啊!
但奇异的,刚刚蓝草心还在为圣女折磨胡佳衣和不分青红皂白没照面就对两人下杀手而恼怒,这时这怒气却忽然淡了几分。能这样地熟悉小白、关心小白,以为小白被杀害就悲愤欲绝,伤心得声音都嘶哑了,还一心想要把小白的尸身要回去。这圣女好像也不是十分地令人讨厌哦?
面对整个寨子的滔天的愤怒和圣女几乎要泣血的控诉,从开始就一直沉默的蓝草心忽然眨眨眼开了口:“想要回巫神的遗体?好啊,那你先告诉我,拿到遗体之后,你要把它怎么样呢?是不是要充分利用,制成各种药丸、蛊毒和法器啊?”
“你!”圣女这次气得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要不是两个长老婆婆强自压抑愤怒从两边扶了她一把,看那架势都能气晕过去,目眦欲裂地瞪着蓝草心,“那是我们苗疆的巫神!巫神!你这个邪恶的女人,再敢亵渎巫神半句,我拼了一身精血,也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哦,这样啊!好吧,那就不逗你了。”蓝草心狡黠地冲衣小虫眨眨眼,眼神中掠过笑意。衣小虫宠溺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是气这圣女折磨胡佳衣那么狠,故意气她、试探她。心中轻笑,俊容表面却是八风不动,“我说了,苗疆的守护神兽,也就是你们所谓的巫神,已经认我为主!不相信的人都瞪大眼看着,我只解释这一次!”说着手中不知什么时候握着一枚遥控器,轻轻地一按。
一条巨大蟒蛇的投影神奇地显现在空地中间。蟒身披覆鳞甲,额头生有独角,一双蛇眼妖光湛然,蛟身游动间蕴含着庞大的能量,正是白夭矫的真身!
整个苗寨人群一片骚动,圣女和无名长老也是一片惊讶。蓝草心也微微惊讶地看向衣小虫。她竟然不知道他早已准备好了后手,将她没有想到的疏漏也准备了应对之法。
投影中的毒蛟忽然开口说话:“我留下这个投影,交给我的契主,以备不时之需。如果投影被使用,并且是展示给我的苗疆子民,说明你们冒犯了我的契主。我的子民们,我相信你们对巫神的忠诚,也相信在他表明身份之后,你们还会无缘无故地冒犯他。你们之所以冒犯,只可能有两个不得不冒犯的缘由。第一,是我胸口的伤。”
“你们也许看到了一个拥有我的心口活皮制成的背包的女人。你们要永远地敬爱她,一如对你们的巫神。在我被恶人陷害,离开苗疆千里之外,差点丧命的时候,是她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我,自己却差点死在天雷之下。背包是我自愿取皮制作,送给她的凭证,见到她,等于见到我。”
“第二,是我的契主。不用怀疑,也不要试探,他的存在是苗疆千年来最好的机缘和宿命。而他和他的爱人,也就是拥有背包的女子,他们的力量绝非我和你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所能抗衡。我不能告诉你他们力量的来处。我能告诉你们的是:我的契主是我存世千百年来最精纯的巫蛊血脉的传人,而他和他的爱人的力量,是巫蛊之力真正的本源和故乡!”
悠远的语声停歇,千年毒蛟眼中妖光熠熠,下一刻,竟在投影中幻化为一个邪魅无比的年轻男子:“借契主的血缘之力,我已化形为人。进入尘世以人间之力庇佑苗疆的安宁。如果你们见到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神似于此刻形象,手持上古神鼎,身边有身背蛟皮背包的美貌少女陪伴的男子,蓝锦玉、木绿花,带着所有人跪拜吧,他也是你们的主人!”
静寂,绝对的静寂之后,是以五名长老为首,所有巫医和苗民扑啦啦的跪拜!所有人齐声激动地称颂:“拜见苗疆新主!”
只有圣女木绿花一个人还愣怔当场,在众人的山呼声后矛盾挣扎地看着蓝草心和衣小虫两人:“我……我不是不尊巫神号令。但是……我也听说过外面一些奇异的科级手段的,你们……这段视频……巫神他……”问题换了好几个开头,都没有办法既不冒犯又完整地表达出来,木绿花的头上硬是出了一头细汗。
蓝草心倒是再次对这个年轻的圣女刮目相看。看来苗疆选择圣女果然还是有门道的。别的圣女她不知道。见过的只有两位。一位还在她的背包空间里装着,是个胆敢带着新婚丈夫逃离苗疆,并且生出了精纯巫蛊血脉的儿子的奇女子。而这位木绿花,也是稀罕,身为从小修习蛊术的圣女,竟然对现代科技也有涉猎。而且从苗疆和巫医寨的整体安危来说,她这样谨慎的性格,真比那些见到投影倒头就拜的长老和苗民强太多。如果真是坏人抓了白夭矫,伪造了这么一段投影呢?那整个巫医寨和整个苗疆岂不是要交到坏人手上?
如果世界各地开始有巫医四处作怪,想想那会是多么可怕的局面!
衣小虫冷冷地看着木绿花,冰冷的眼神深邃,眼底的神色根本看不清。一股奇异的威压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恰好覆盖在木绿花的身上。木绿花在威压下渐渐摇摇欲坠,却坚持倔强地回视着衣小虫,咬牙硬撑着:“大巫医临行前……把寨子和整个苗疆托付给我。我不能……辜负她的嘱托!死也不能!”
衣小虫的眼神微微闪动,忽然掐破指尖弹出一滴鲜血。冰冷的威压中,血液一离开他的手指就化成了血雾,瞬息间消散无形。而木绿花却陡然间仿佛看到了真神一般,双眸猛地涌上狂烈的喜色,激动得浑身战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仰着惊喜的脸呼叫道:“我感觉到了!新主有着比巫神更精纯浓郁的巫神血脉!所有人随我拜见新主!”
鸦雀无声。衣小虫一甩袖子,抬头看天。蓝草心咳嗽了声:“那个,木绿花啊,别人貌似都已经拜见过了。”
木绿花一怔,继而小脸一僵,黑黑绿绿满头毛线,倒也颇有些可爱。
终于可以好好地坐在寨子里说话,五个长老和木绿花一起陪着蓝草心和衣小虫坐着。衣小虫绝美的容颜极其淡定:“木绿花,头一卡卡呢?”
“已经放出来让他先去休息调养了。”木绿花站起来恭敬地回话:“新主恕罪,因为之前中原道门的姚道人残害我苗寨和巫医门人的事,一年来苗疆对外来的汉人十分防备。巫医寨是苗疆根本,头一卡卡没有得到允许就随意带自称巫神主人的汉人上门,而大巫医又偏巧不在,我们不能肯定头一卡卡是不是被人迷惑或者夺了魂魄,所以必须立刻全力戒备准备抵挡外敌。同时检查头一卡卡是不是中了汉人夺魂的道术,成了傀儡。但是请新主放心,我们只是给头一卡卡种了强效的真言蛊,耗费了他一部分精血,按照我们的秘法休养一段时间就没有事了。”
衣小虫看她一眼:“头一卡卡的话,你信了多少?”
木绿花挺起胸膛,神色中带着少女的傲娇:“我没有全信,也没有不信。大巫医教过我,凡事多想几个可能,总是要稳妥些的。尤其是主事者,不能像寻常苗女那样完全任性。因此我虽然关起来头一卡卡,给他喂真言蛊,但是一旦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可以补救的。我做了紧急状态下最猛烈攻击和最强防御的准备,一旦新主是假的,无论如何我也能把人扣住,逼出真话来。一旦来人太厉害,别人抵不住,我自己的血肉之躯就是巫医寨最后最坚强的屏障。假如新主是真的,那么我做的也不算错。既然是巫神认主的对象,怎么可能被我们这些手段轻易制住?更何况按规矩,神使本来就是要以神力证明自己的身份的。”
蓝草心暗暗点头。这个木绿花,狠辣是狠辣了,倒还真有几分当家人的智慧和气魄。怪不得大巫医能放心地把巫医寨和整个苗疆交给她。
看衣小虫和蓝草心都若有所思不再询问,木绿花主动问道:“头一卡卡禀报说,新主和夫人是有要事前来找大巫医的。大巫医如今不在,不知道是什么事,木绿花能不能办?”
蓝草心猛地呛了一下。新主和……夫人?
衣小虫目光微微含笑飞快地掠过蓝草心,一闪而逝,面容依旧淡淡,语气却忽然多了几分冷肃:“你自然也能办。不过大巫医来办,也许还为你求个情。你自己,却没有这份求情的资格!”
木绿花一愣,脸上神色有些不服气和委屈:“新主,木绿花虽然执掌巫医寨不久,但是自问没有做错过什么事!”
蓝草心咳嗽一声:“木绿花,你是不是囚禁了一个男子,名叫胡佳衣,用各种蛊术对待他?”
木绿花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那是我选中的男人,我要跟他生下我的血脉传人,可他不肯心甘情愿地服食痴情蛊。长老们都知道的,痴情蛊要男人心甘情愿地服下效力才最强,为了下一代的血脉精纯,我必须让他心甘情愿。”
五位老婆婆纷纷点头证明木绿花所言不差。而蓝草心和衣小虫对视一眼,都觉得头顶天雷滚滚!
打开关着胡佳衣的地窖,蓝草心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刚刚最终让木绿花同意把胡佳衣交出来的雷人对话。
“让我放弃他也不是不行。但是十天之后的三天是我受孕的日子,我需要一个血脉精纯、身体完美的的传人。请新主和夫人解决!”
蓝草心到现在嘴角还有些抽搐,不时地拿眼角瞄牵着她手的衣小虫一眼。衣小虫只考虑了一秒钟就答应了,血脉精纯,身体完美,十天之后……他不会是想自己上吧?
木绿花打开竹门往里一指:“人就在里面,新主,夫人,需要我先为他治疗吗?不过他身上的蛊毒已经太深,有些蛊毒已经入脑,我大约得用一个月的时间来解,还不一定能解得透。”
衣小虫淡淡扫了屋内一眼:“不用了,你去吧,我们自己来就可以。”
木绿花此时早已深信这位新主和他的夫人蛊术完全在自己和巫医寨所有人之上,见衣小虫这样说,半点也不奇怪,立刻恭敬地行礼退开。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副“我完全没做错任何事”的自然态度再次让蓝草心一阵感叹。
原来巫女抢男人,从**到灵魂,是这么自然的一件事哦?
竹屋黑暗,衣小虫祭起小小巫鼎,霎时五彩流光闪亮,照亮墙角一个一动不动勉强可辨的人体。蓝草心已经看过,此刻不忍再看。衣小虫却蹙起眉头盯着,手中巫鼎五彩流光仿佛生出鲜活的意识,束拢成一道手电筒般的放射光束将那人体完全覆盖在内。
五彩流光缓缓浸入地上人体,竟是慢慢透体而过!
地上的人体终于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密密麻麻的黑点和能量从他身体的无数伤口钻出,顺着五彩流光被吸入衣小虫手中的古鼎之中。而蓝草心神识中更是看得清楚,胡佳衣的血肉甚至大脑中还有无数诡异的能量点,并没有直接飞出来,而是在五彩流光的穿透下,直接消融成丝丝缕缕的能量,缓缓向着皮肤表面渗透。
蓝草心再是见过许多神鬼之事,也不禁心头发冷,头皮发麻。如果他们没来,如果胡佳衣死也不答应木绿花的要求,这么多的蛊虫和虫卵,当它们慢慢地吸食胡佳衣的血肉成熟之后从身体所有的地方甚至大脑里往外爬……想到这里,蓝草心忽然肠胃抽搐欲呕。
赶忙念动清心咒平息心情,把腹中的恶心反胃感觉驱散,蓝草心睁开眼睛,衣小虫已经收起了古鼎,横抱起了胡佳衣浑身污血和伤口的肿胀身子,正担忧地看着她:“还好吗?”
蓝草心微白着脸安慰地一笑:“看到的蛊虫太多太清楚,反而搞得自己有些恶心了。放心吧,给老师疗伤没有问题。”
带着胡佳衣回到巫医寨为两人专门准备的住处,里面给胡佳衣解毒、消肿和疗伤要用的草药也都已经细心地备好。不管两人用不用得到,木绿花的这份心意是有了。蓝草心毫不怀疑,如果她治不了,木绿花绝对会毫无芥蒂地过来帮忙。那个苗疆女子,是个狠辣但是纯粹的人。
蓝草心治疗胡佳衣的伤自然是毫无问题。药物、灵丹加上巫力辅助之下,胡佳衣浮肿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到半个小时就完全消肿,蛊毒侵蚀的精血和生命力以巫力灌输培养,血肉内的伤口虽多但都很细小。所有内外伤口处理完毕,据蓝草心估计,等他清醒之后再好好休息三天,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被蓝草心喂食了安神药物的胡佳衣一觉好睡。整整睡了快一天一夜才醒。睁开眼就看到了久违的一张冷脸和一张笑脸。
蓝草心笑吟吟地托着腮看他:“还是这样子的老师看着比较习惯。回想你那时肿成猪头的模样……啧啧啧,真是惨不忍睹啊!”
衣小虫眼中闪过一抹轻松,脸上面无表情:“能扛过来,不错。”
而胡佳衣眼中迷茫散去看清两人后愣了一愣,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一把抓住蓝草心的手瞪着她急急问:“师母呢?你怎么没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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