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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一位身材高大的老教授在黑板上用粉笔写下了《孟子》中的这一句名言之后,清了清嗓子:“今天,我们就从这一句话开始讲起,说一说夏人西迁以后的事情。”
课堂的坐席没有固定的次序,来得早的可以先挑,来得晚的只能挑别人挑剩下来的。
但程祁每次都是坐在最前面,一来是容易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学的好印象;二来呢,他也确实发现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不虚心学习是没有办法做一个好的穿越者的。
而且说起来,也真的是很有趣,在程祁原来的那个世界,小而强的西夏王国一直在河套地区坚持到了蒙古铁骑横扫天下的时代才亡国。而这个时空的西夏在宋高宗赵顼熙宁变法的时候就失去了横山屏障,被迫西迁。
沿着河西走廊西行,那时候的西域有几个主要的势力,最东边以高昌和轮台为中心高昌回鹘王国与中原联系较为密切,曾经多次向宋朝遣使朝贡。夏人西迁之旅也得到了他们的相助。至今高昌回鹘王国仍然是大夏帝国治下一个半独立的封建王国。
在高昌回鹘以西,信仰天方教的喀喇汗王朝与信仰佛教的于阗国相互征战多年,喀喇汗王朝背后有萨曼王朝的支持,而于阗国却因为远处西域之边陲而得不到中原王朝的援助,在战争的初期虽然屡次获胜但国力却日渐损耗。等到夏人西迁的时候,喀喇汗王朝的骑兵已经攻入了于阗国的首都,并大肆屠杀。于阗王族被屠戮一空,几乎亡族。
幸运的是,在城破之前,末代于阗王将一名王子和一名公主先后送出城外,分别向高昌回鹘和大宋求救。途中,王子死于天方教刺客的追杀,抵达高昌回鹘的公主因为故国沦亡,高昌回鹘王国也因为顾全与喀喇汗王朝同属回鹘分支而不愿出兵最终忧虑而死,其后人也一直定居在轮台。
但是高昌回鹘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牵挂的同族羁绊在已经改宗了的喀喇汗王朝眼中一钱不值。在于阗灭亡后不久,昔日的同胞变成了战场上的对手。到夏人西迁的时候,双方已经互相攻伐数十年,不分胜负。
一代天骄的雄主李秉常敏锐地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机会。他秘密命人在民间寻找到了于阗公主之后,与一名有着于阗王室血统的女孩缔结婚姻,然后以佛教的捍卫者名义带领夏人与回鹘的联军出征讨伐喀喇汗王朝。
西夏人来的正是时机,此时的喀喇汗王朝已经不是当年的西域一霸,深陷在王室内斗之中的王朝无力抵挡装备了先进火器并且身经百战的西夏老兵。而李秉常偏生又出奇的长命,直到七十余岁还能率军出征。内部稳固的夏人在熟悉地形的高昌人的带领下,用了十年的时间夺回了于阗诸镇,又用了十年的时间犁穴北庭,一统西域。
深信佛教的李秉常等西夏贵族目睹了喀喇汗王朝对西域佛教圣地于阗等地的摧毁,狂热的西夏军把整个天方教世界都视为了最为凶恶的敌人。孔历1675年夏军攻克了巴拉萨衮,并建都于此。此后的西夏历代君王以此为据点,先后征服了布哈拉、撒马尔罕等丝绸之路上的明珠,将国境扩展至西到里海,南据河中的广阔地域。
萨曼帝国覆灭之后,夏人逐步蚕食南方疆土,用上百年的时间将国境缓缓的推到印度河流域。为了根除天方教的影响,夏人在新获得的疆土上,采取了军事管制与宗教清洗的双重政策。即每征服一个地区,先设立军事总督府,对于敢于反抗的武装力量采取灭族、强制迁徙等政策,而当统治秩序恢复之后,则以刀兵强制当地居民改宗佛教。孔历1688年至孔历1723年在位的夏昭宗李仁孝下诏国境之内以佛教为国教,以汉语为国语,凡科举考试必须按照儒释道经典作为依据。并推行耕战令瓦解传统宗族势力,史称“乾祐变法”。
到了程祁现在生活的这个年代,西夏国境之内已经完全实现了“逆天方化”,佛教徒可以安然的行走在昔日大唐高僧求法的山路上,聚居在山区的各族部落也被带领着慢慢走向了文明开化之路。
这一个过程当然是很漫长的,而且还是在进行中的。最后教授总结道:“夏人的西迁,极大地拓展了华夏文明的西方界限,是自憻罗斯之战以后中华文化的又一次向西拓展。通过夏人四五百年的努力,不但光复了原有的佛教范围,更密切了中土世界与波斯、天方地区的联系往来,给生活在奴隶主专制制度下的西域、河中、萨珊波斯等地各族百姓带来了文明之光、进步之火……”
离开了教室之后,程祁一边与黄阳走在回去的小路上,一边还在还在回味教授刚才的话语。并肩而行的黄阳有些生气的道:“真没有想到高教授居然是一个帝国主义者。”
“嗯?”
“可恶的西夏人,他们对河中、波斯等地所谓异教徒的屠杀完全是华夏之耻,野蛮至极!这件事情应当被钉在全人类的耻辱柱上一万年。”
程祁沉默了一会儿:“或许,长远的看,这对波斯人、河中人都是一件好事……至少,把他们从一种野蛮的军事奴隶制度中解放出来了。”
黄阳还要与他辩论一番,却听见前面的小树林里,似乎传来了一个女子焦灼的呼救声:“救命啊,有人抢劫了!”
两人齐齐望去,只见右前方的树林中,一个男人怀里揣着个东西,正低着头夺路狂奔。程祁与黄阳会意一视,一起冲上前去拦住了那个男人:“呔,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被拦下的强人后退两步,见是一对学生娃,似乎底气又足了一些。他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刀刃在空中挥舞着:“小毛娃娃,快快让开,否则爷爷的刀子可不是吃素的。”
程祁弯腰捡起一根树枝,黄阳也捡起来两块有棱有角的石头:“吓唬小爷是么,小爷是吓大的么。小爷打死你和玩儿一样!”说着,他狠狠地丢出了手上的石头,程祁也挥着树枝大喊着一声:“八嘎,死啦死啦地!”跳了起来。强人大概也是没见过这套路,一愣神之间,被程祁一棍子打在胳膊上,黄阳又趁机窜了过来狠狠地一脚踹在他腰窝上,将这强人踹倒在地。
程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地紧跟其后,一脚踏在强人手腕上,将他手中的匕首踩掉,黄阳也扑过来将他按住:“孙贼,看你这回还往哪里跑!”
等到这一对配合默契的好友把那倒霉的孙子压得死死的,不住求饶之后,后面气喘吁吁地苦主终于追了上来。
程祁只一看,便如被孙猴子定住了的一般动弹不得,原来无他,只因为这女子实在是生的太美了:那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小姐姐,跑路过来得时候摇曳生姿,面色桃红,等走近了却又显得端庄娴静,青春靓丽,她那乌云一般盘起来的长发如丝润滑如漆鲜亮。跑动时跃动如兔,静止的时候又安如处子,盈盈一握的柳腰纤细呀,柔媚得好像能随风折断一样。
“这位小姐姐。”程祁舔着脸,把从强人手中抢过来的一个绣包递还给那位美人儿:“请看看,这是你的东西么?没有少什么吧。”
女子接过绣包来检查了一下:“万幸,万幸……真是万幸。多谢两位少侠出手相救。小女子顾媚,真是铭感五内,无以为报……”
程祁与黄阳眼睛一亮,似乎都在心底呐喊出了最强的声音:“既然无以为报,那么就以身相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