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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哲已经是二进宫,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他知道我们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能够指控他就是这一系列杀人命案的凶手。所以,这回他显得有恃无恐。
甚至在进来的时候,还跟自己的客户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电话。并在挂了以后,不耐烦的对我们说道:“麻烦你们快点,我公司生意忙,晚上还要跟省里来的专家吃饭呢!”
局长之所以忌惮周哲,那是因为周哲投资了很多民生工程。而且,好多个建筑都到了验收的关键点。所以,这个时候但凡有点差错就会引起骚动。
按照之前定的计划,我们将周哲请到了一间空间狭小的房间内,然后由我跟他面对面的相处。心理学上说,狭小而又密闭的环境会使人产生恐惧,从而降低他对外界的控制力。
我正是要趁着他控制力最薄弱的时候,对其实施催眠术。其实,在很多教案中,催眠师在术前让患者听美妙的音乐,同样是在降低他的控制力。
房间的铁门被勇哥关上后,我就看着周哲,却不去搭理他。在微弱的光线下,我们两个大男人就像两尊木雕,静静的坐着。起初,周哲还能够适应。但十几分钟以后,他的呼吸开始加重,接着暴躁起来。
他冲着我大喊:你们这是干什么?想关我禁闭?我又没犯法,赶紧放我出去!
他越急我就越淡定,这说明他的控制力已经在下降了。周哲见我纹丝不动,也不能拿我怎么样,毕竟这里是警局。如果,他动手打了我,那就是袭警。于是,他站起身来,开始敲打铁门。
铁门外有我们的组员守候着,县令、勇哥,包括师傅都严阵以待。我事先关照过他们,什么时候开门,什么时候使用道具,都要听我的指挥。
周哲敲了一会门后,发现也没有人理他,这时候便显得更加紧张。他接着掏出手机来,想要向外界求救。然而,这里的信号是被屏蔽的。
当手机也被切断后,周哲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绝望。不久,整个人都开始摇晃。他恍恍惚惚地坐回了座位上,随即掏出香烟,但在点火之前却又犹豫了一会。
这时的他,就像一个刚戒烟不久的老烟枪。手里拿着烟,十分纠结要不要点下这个火。
最后,他还是点燃了烟,如饥饿的老烟民,迫不及待的抽了一大口。
咳咳咳……与此同时,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我以为周哲只是被烟呛到了,可谁知道没有多久他的呼吸竟然也变得困难起来。
周哲可不能死在这里,不然我的责任可就大了。于是,我赶紧叫人开了门。县令他们还以为这是要行动的暗号,在开门的同时,也把那一袋东西给递了过来。
可我还没接手,周哲就冲了出来。
我接过东西后,刚想转身,却和周哲撞在了一起。他一定是看到房门开了,这才拼了命似的冲出来。周哲的个子又高又瘦,连走路都是带着风的,这一撞可不把我撞个四脚朝天。我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手里的袋子也飞了出去。这时,卫生垫纷纷掉落,那是洒了一地。一时间,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
我们都捏紧了鼻子,表示不敢直视。但周哲却不一样,他只是盯着看了几眼,突然间扑了上去。他一把将这些东西搂进了怀里,像是得到了什么宝贝,生怕被别人抢去一样。
“小梅,你快看!”县令赶紧上来扶我。我咬咬牙,暂时忍住了疼痛。从周哲这番来看,他应该是受到了刺激。如果,我此刻没有估计错误的话。我现在是时候对他实施催眠术了。
“周老板,你还记得我吗?”这时,我模仿着阿坤的声音说道。学会声线模仿是催眠师的必修课程,毫不夸张的说,我能模仿100多个人的声线。
周哲听到我这个声音,不由得被吓了一跳。他大叫了一声,随后一个大步竟然躲到了县令的身后。县令打了一个激灵,虽然感到紧张,但始终没有躲闪。做刑警的多少都懂点心理学上的知识,她很清楚现在的周哲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到了能否将他成功催眠的关键时期。
“你杀了我,难道还想跑吗?”我加重语气接着说道。与此同时,我做出了想要向他索命的动作。
周哲见了,心里更加害怕。他哆嗦了几下,便一把将县令给抱住。勇哥怕县令有危险,急着要冲上去帮忙。却被师傅硬生生拉住,师傅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妈妈,妈妈……”不久,周哲便叫起了妈妈。他说,恶人又要动手打人了,现在只有妈妈能够保护他。县令毕竟是个干练的女警官,她很快意识过来,周哲是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妈妈。
于是,她也马上进入了角色。她用手轻轻拍打了几下周哲的小臂,接着用很温柔的语气说道:阿哲啊,妈妈要怎么做才能保护你呢?
没想到的是,周哲听了她这些话,竟然哇哇的大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说,妈妈不要我了,连我的名字也给忘记了。我不叫阿哲,我是宏儿啊!
“宏儿?”县令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侧头看了看我。我立即给她比了一个嘴型,告诉她是王宏。周哲现在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王宏,而她接下去要进入的角色就是王宏的妈妈。
“宏儿,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县令反应很快,立即做出了应变。周哲听了,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他接着将怀里的为生垫拿了出来,双手捧在县令的面前。
“妈妈,你来这个了。恶人是不会打你的,这个时候你可以保护我了。”他又笑嘻嘻的说道。
县令强忍着腥臭,接过了这些污秽之物,然后扭头看了看勇哥。她是想让勇哥过来,将这些沾血的为生垫处理掉。勇哥当然不乐意了,所以他垂下头去,假装什么也没看到。师傅也不好意思上来拿,毕竟他都这把岁数了。因此,只好由我顶上。
我从县令手里拿走了为生垫,县令腾出手来后,继续问周哲道:“恶人为什么要打妈妈呀?”
周哲愣了愣,就是那么几秒,可我却担心的要命。就怕他从催眠状态中醒过来,那么之前所做的一些都将前功尽弃。好在,周哲越陷越深。他对县令说道:恶人就是爸爸,爸爸在外面亏了钱,说都是因为妈妈命中克夫。所以,他要打妈妈。他真的好凶,每一次都把妈妈打得伤痕累累。
我很认真的听着,周哲说的这些话,令我回想起了在瓦村的经历。瓦村的老村长曾说过,王宏的父亲因为在外做生意失败,还被合伙人骗走了钱。这才性情大变,回家后拿自己的老婆出气。
“那你害怕吗?”县令试着搭了一句,看来她已经适应了妈妈这个角色。
只见周哲摇了摇头,然后反问了一句:“妈妈,你的伤口还疼吗?”
疼……县令自然而然的应道。可是,这下却让周哲显得很紧张。他陡然间,双手死命的揪自己的头发。嘴里还反复念道,我就知道妈妈是骗人的。
不疼!不疼!妈妈一点都不疼……县令马上明白过来,是自己说错话了。她随即改了口,还好没有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周哲听完,立即笑开了嘴。他紧接着又说,只要用笔将妈妈的伤口画成一个个美丽的图案。那么,妈妈就不会感到疼了。
这话理解起来确实有些困难,我估摸着当初王宏的妈妈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她用笔顺着伤痕勾勒,有意识的画成了一个个有形状的几何图案。再以此来骗年幼的王宏,说这样非但不疼还很好看呢!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看似善意的谎言,却在王宏心中烫下了深深的烙印。所以,王宏每次做完手术,都要给患者缝上更加规整的几何图案。
他这么做,倒也不是出于恶意,只不过是想让患者减轻伤口带来的疼痛罢了。
周哲一边说,一边伸手卷起了县令的衣袖。但是,当他看到县令手臂上光滑靓丽,什么伤痕和图案都没有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暴跳了起来:你不是妈妈,你到底是谁?
像他这种突然的转变,正是催眠过程中最难以应变的环节。这个时候,你得重新给他暗示。要不然,他的意识会渐渐清醒过来。
“勇哥,该你上了!”说时迟那时快,我压着声音朝吴宜勇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