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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婴笑着问道,“此诗可以上去吗?”
“可以,可以。”朱尔旦愣愣地点了点头,让出了一条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什么破诗!宁做百夫长,胜作一书生。开什么玩笑,这是再说我们读书人没有用吗?”趾高气昂的声音,孟白踏着步子走下楼梯,异常愤怒,脸色气的通红。
陈子婴一见是他,也不意外,这人总喜欢找人麻烦,然后让自己出名,跟他理论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大步走上楼梯,进入五层,孟白愣住了,这种待遇,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在大街上,无数百姓看着,第二次是在这望月楼中,学子面前。当世的大儒,脸面被丢尽了,他大叫一声“混账”,转身离开,这人不待见他,如果在留下来无异于再次受辱。
四层的学子纷纷跟着孟白离开了,当世的大儒和一个新来的太守,当然是大儒重要,传出去都会为自己扬名。
只有朱尔旦留了下来,他生性迟钝,没反应过来,陆丰听闻,慌忙下楼,看着这场面,一时如遭雷击,立在了四楼。
三楼也因为这场骚动,离开了大半,接着是二楼,一楼。
一座望月楼,一时间没剩下几个,一场诗会黄了。
陆丰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感叹无力回天,朱尔旦这才结结巴巴的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走?”
陈子婴笑了,“走吧。”
“大人,我也先告退了。”祁阳感觉气氛不对,还是觉得先走为妙。
陈子婴点了点头,祁阳告退,各个官吏也是学着他,纷纷告辞离开。
一个偌大的望月楼,竟然只剩下了陈子婴和陆丰。
“大人,不觉得自己这样未免不太礼贤下士了吗?”陆丰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他气着,自己精心准备一个月的诗会就被这样给搅乱了,更毁了他举荐贤才为国效力的大计。
“破新正春到,五叶尧蓂,弄芳初秀。
翦彩然膏,灿华筵如昼。
家庆图中,老莱堂上,竞祝翁遐寿。
喜气欢容,光生玉斝,香霏金兽。
谁会高情,淡然声利,一笑尘寰,万缘何有。
解组归来,访渔樵朋友。
华发苍颜,任从老去,但此情依旧。
岁岁年年,花前月下,一尊芳酒。”
陈子婴拿起陆丰丢下的文案,翻开一张纸条,念完,评价道,“这首词,应该是有人代笔的,或者根本就是抄来的,这本是一首庆寿的词。”
“怎么会?我以前从未听闻过这首词。大人可不要胡说?”陆丰惊叫道。
“你看这家庆图中,老莱堂上,竞祝翁遐寿。很明显是祝寿的,抄来的嘛,这些词都是由谁亲手交到你手里的?”陈子婴奇怪道。
“孟白。”陆丰脸色有些阴沉。
“你看,这人居心不轨啊。”陈子婴冷笑着,继续分析道,“如果将这些诗的作者都推荐给司马公,他们当了官,那些人必定对孟白感恩戴德,以后的孟白可就更加出名了。”
心里追加了一句,对方的图谋可能更大,极有可能与王良有所关系,这件事还是机密,不能告诉陆丰。
“可是就算如此,也不能如此对待他啊,它不仅是大儒,更是一个长者啊。大人这么对待他,名声也臭了啊。”陆丰苦苦相劝,“大人抽个时间去向他道个歉吧,他是当世大儒,也不会怎么对待大人的。”
陈子婴摇了摇头,“他此刻怕就是在等着我去道歉呢,这件事,谁先认真谁就输了。再者说,他说的无礼取闹,我为什么还要用贤士的方式对待他呢。”
“可是……”陆丰还是很担心。
陈子婴笑了,知道他在为自己好,当即解释道,“我在我的官场为官,他在他的仕林里做他的大儒,谁也求不到谁,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道歉。”
陆丰无奈的点了点头,上了两道菜,吃了两口就告辞了,他没胃口吃下去,可陈子婴不同,他继续吃着,眼睛微眯,“热闹看够了吧?”
“本来这里是最热闹的,现在却是最冷清的了,真是一点趣味也没有了。”一个绝色女子和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小南国人,瑶瑶和阿奴。
“一桌子的菜,不吃浪费,一起来吧。”陈子婴伸出手邀请道。
“这么好心,不会下毒了吧?”瑶瑶眨了眨眼睛,古灵精怪。
陈子婴依旧笑着,“下毒的话,你那南国才是当世第一吧。”
小南国人,除了奴隶制最为出名,其次就是毒了,瑶瑶的脸色一变,她十分的聪明,只是片刻就明白了,“你原来一直都没走?”
陈子婴点了点头,阿奴脸色一冷,他和公主的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一旦泄露,会有大祸于公主和自己。
他上前一步,准备动手,熟悉阿奴的瑶瑶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她拉住了对方,摇了摇头,对着陈子婴笑道,“没想到一诗会就能看到这九江的新太守,真是有缘。既然知道我们是小南国人,不知道大人有什么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喝一杯酒,吃一碗饭再走吧,就当我尽尽地主之谊。”陈子婴也知道对方的警惕性,解释道。
“多谢太守了,不过此次来天朝时间有限,还有大把的山水美景要去,我们只能喝一杯水酒了,希望太守不要见怪。”瑶瑶一招手,一只就被就被她吸了过去,刚触碰嘴唇,却被一只大手拿过,是阿奴。
阿奴依旧面无表情,话语也很简单,“我来。”
话音刚落,他就喝下水酒,瑶瑶也拦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大人,我们走了。”瑶瑶道了一声,与阿奴纵身一跃,消失在望月楼里。
“又只剩下了一个人?”陈子婴百无聊赖,举着酒杯,来到栏杆旁,撒进江中,他喝了不少,已经有了醉意,趁着酒意,仰天大笑,“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他笑,笑像孟白似的那种人,笑那群伪君子书生,他心中也有气,无处抒发,此刻趁着酒意倒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深夜,街市重归于宁静。
小狐狸带着路,陈子婴一瘸一拐的跟着,他喝的很醉,恍惚中他看到一处有灯火,朱尔旦犹豫来回徜徉。
平时,他是不会走上去的,今日不同,他喝醉了,走了上去,问道,“你在犹豫着什么呢?”
看到是陈子婴,朱尔旦吓了一跳,结巴道,“我与人打赌,说把能把这里的左廊下的雕塑背到家中,和他们喝三杯酒,他们就会凑钱给我买酒吃。”
“背一个雕塑有什么大不了的?”陈子婴问道。
朱尔旦结结巴巴,指了指。
陈子婴顺着他的手看去,那是一副牌子,上面赫然写着“十王殿”,在夜色下,是血迹斑斑的颜色。
走入十王殿,里面的阴森森的,神鬼塑像都是用木头雕刻,装饰打扮的就像活的,在月色下狰狞凶恶。
尤其是朱尔旦与他们打赌的那个判官的塑像,人模样的大小,长着绿色的面庞红色的胡须,面貌尤其狰狞凶恶。
靠近时,有隐隐的风声,风声里传来凄惨的叫声。
“怕甚?”陈子婴一笑,背起那雕塑,转头问道,“我们把这雕塑背向去哪里?”
朱尔旦刚想答话,他就突然发现,陈子婴背上的那个雕塑,碧绿色的眼睛忽然动了动,嘴角露出两颗獠牙,雕塑笑了,比不笑时更可怕了,他一个打颤,就跑掉了。
“真是胆小。”陈子婴笑了,背着雕塑,小狐狸想要拦住陈子婴,可是一小一大,怎么拦得住,喝醉的陈子婴背着雕塑,找了一个还没有歇业的店家,将雕塑摆放在位子上,他对着雕塑,要了两壶酒,雕塑一壶,他一壶,小狐狸蹲坐在他的身旁,警惕的看着他对面那只已经动了的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