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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睡前嘱咐广燕姑姑明早要在寅时叫她起床。
她给自己做了个异世人生规划表,管理时间是她长项。这两天属于特殊情况,初来乍到就遇上那么多棘手的事情,她就像被人牵着鼻子,在混乱中度过了这三十多个小时。
她要快速调整自己,从做计划开始是个好主意。因为好的计划帮她顺利地通过中考、高考,各种考试。
每当她焦虑时,就会用尺子和带有颜色的笔,亲自画张计划表贴在书桌旁。看着上面用花朵装饰的表格,她就会平静很多。
这份异世人生规划表从寅时开始。
寅时起床,做一小时有氧运动。鉴于此时她的身体状况并不太好,快步走就可以了,在这个过程中,她要兼顾背英语。
不能因为穿越了就荒废掉曾经的努力,万一这个世界也有英语国家,她的语言说不定有一天可以帮上大忙。
辰时吃早饭,吃完饭后开始早上的学习。
她要去北境最大的集市,她要买所有能买到的医书,还要找一本草药集册,从头学起。
在杜若琴养病的这段日子里,她还要分别在早上和下午查两次房。
午时吃午饭,然后睡半小时觉,起来后要按照秦小雨给的瑜伽视频进行瑜伽锻炼。
下午继续学习,如果可以找些尸体做解剖练习更好。还要研究化学和如何制出西药。
杜若的计划做到这里时,忽然很后悔当初没有多看看药物工程方面的书,因为专业不同,她只拿了其中几本教材当作消遣,粗略地翻过。
她心里的计划表越来越长。这样不行,她想着,又在计划里加了一项---制纸。没有纸怎么做笔记?
要做的事情很多,有了条理后,杜若若才觉得心里变得很踏实,未来的日子也充实起来。
杜若瑶的身体才十四岁,留给她的时间还很多。她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和重生一次也差不了太多。
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鲜花的香味从温暖的被子里散发出来。
睡前她洗了个澡。尽管广燕姑姑不能理解为什么她昨天刚洗过,今天还要洗?但她还是坚持这样做了,并且捎带着给广燕姑姑普及了一下生活卫生常识。
她在计划里又添了一条,要给自己做一身睡衣。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些故事里穿越到古代的姑娘们是怎么适应这些的,她穿着亵衣根本睡不着觉,可是她又没有裸睡的习惯。
因为没有舒服的内衣裤,也没有松软的睡衣,杜若辗转了很久才最终抵不住困倦而渐渐合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杜若听见一阵清脆的铃声,“叮铃叮铃”地响在她耳边。
迷迷糊糊中,她把这声音错当成床头柜上的闹表。她伸手去关,却摸了个空。
“早晨了吗?妈,帮我把闹钟关上。”她嘟囔着。自然不会有人回应她。
那个声音“叮铃叮铃”得吵个不停,她实在无法忍受下去,便坐起来。
就在这时,身上极其不舒服的亵衣告诉她,她并没有躺在自己那张挑选很久才买下的公主床上。
尽管那张床还是她初中时买的,已经变得陈旧,但她并没有因为白色漆面开始脱落而换掉它。
“谁呀?”她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见一个人影坐在她床边。
那是个娇小的女性,手里举着一只铃铛。起初杜若以为对方是卿羽公主。可是转念一想,卿羽公主说过今晚会去别馆。那这是谁?
杜若揉揉眼睛。今晚没有乌云,月光透过窗棱照进来,杜若看到那人的脸,不可置信地再次揉揉眼睛。
她见过这张脸,在镜子里。
“你是…”她不可置信地张着嘴巴,声音一出口,她就更说不下去了。这是她自己的声音,杜若的声音。
怎么可能?她低头看向身体。
“别看了,你的身体不在这里,这里只有我的。”
杜若重新抬起头,没错,她的声音恢复成自己的了,但身体还是杜若瑶的。那眼前这位和杜若瑶长得一摸一样的女孩又是谁?难道杜若瑶是双生子?
“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杜若瑶,这副身躯真正的主人。”
杜若动动嘴,却没出声,她无法理解眼下发生的一切。
“你在梦里。”杜若瑶看出她的困惑,很干脆地给出了答案。“首先,我要感谢你,如果没有你,在白鸽子来之前,我就已经死在边塔的小黑屋里了。”
“不客气。”杜若说完就想抽自己两嘴巴。这句别客气说得宛如一个弱智。
“其次,我想请求你。”
“什么?请求什么?”杜若忍不住想,她该不会是想要回身体吧?
“请你不要再叫陆子白“白鸽子”了,那是我专属的称谓,不是你的,明白吗?”
杜若瑶说话时脸上始终挂着微笑,那个笑容假得好像三流演员的拙劣演技。她说话的声音极度冷静,或者用几近冷酷更合适。
她真的只有十四岁吗?杜若觉得她很像《孤儿怨》里的埃丝特。一想起那个实则三十三岁的“九岁”女孩,脖子上系着的为了遮掩颈纹的缎带,杜若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已经死了,你知道吗?”她小心翼翼地提醒杜若瑶。
杜若瑶嘴角上翘的弧度更大了,但仍旧是皮笑肉不笑,看着愈加古怪。
“我死了?那现在是谁在跟你说话呢?”杜若瑶歪着脑袋,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问道。
“鬼…”在黑夜,这个字眼是多么忌讳,当杜若说出这个字时,她甚至感到一股阴风吹过,铃铛再次“叮铃叮铃”的响起来。
“这个铃铛是我母亲的遗物,就算为了死者的遗愿,希望你能戴上它。”
说着,杜若瑶举着铃铛朝杜若慢慢靠过来,越来越近,近得鼻尖都碰到一起了。杜若感到刻骨的寒意,那是来自死人的怨念。
“别!”杜若大喊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周围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并没有杜若瑶,也没有她的铃铛。
杜若擦擦脑门上的汗,她做恶梦了,幸好只是个梦,她重新躺下,琢磨了一会儿,倦意逐渐袭来,她再使劲撑着,眼皮还是一个劲地往下落。
可能是不习惯穿着亵衣睡觉才做恶梦了吧?毕竟有的人换个枕头都睡不着,我已经算好的了。杜若边想边重新与周公同游太虚幻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