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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乌孜别里山口,我们没有着急上山,而是在山下稍作休息,我们三个孩子高原反应得厉害,又是呕吐又是头晕,实在是不能再赶路了。
我们在山下休息的时候遇到一个小孩童,小孩童整个人裹得像一个球,脸脏兮兮的,连身上的衣服戴着的帽子也有很厚的尘垢,他见我们几个萎靡不振,上前说:“你们是外地人,来这里肯定有高原反应,我这里有高原红,专门治高原反应,只要服用,立竿见影,你们要吗?”
见有东西能治高原反应,我打起精神说:“要要要,快把你那什么高原红给我们一点,我们实在是受不了这高原反应了!”
小孩童说:“那就给钱吧!十块钱一颗。”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三颗药丸大小的东西,黑漆漆的,我真怀疑是他在怀里扣了三坨身上的污垢下来!
看着三颗小小的高原红药丸,竟然要十块钱一颗,简直就是天价!
我肯定这小孩童是在趁机敲诈我们!
小孩童见我们没有想要买,便收起药丸准备要走,师傅拦住小孩童说:“小娃,你身上有多少高原红?我全部都要!”
小孩童眼睛一亮,激动说:“我身上只有三颗,我家里还有很多!”
师傅说:“先把你这三颗给他们三个服下,剩下的,那就带我们去你家里取吧!”
小孩童给我们三个孩子一人一颗药丸,我们服下,真的是立刻就好了很多,小孩童高兴地在前面带路。
绕了几个弯,我们来到了一个茅草屋前面,茅草屋看起来摇摇欲坠,“咯吱”一声门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干瘦佝偻的老婆婆,孱弱的身体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
老婆婆用地方语言和小孩童说了些话,我们听不懂,小孩童说:“进去吧,这是我奶奶,我已经跟她说了你们来这里的目的了。”
进了屋,我问小孩童:“小弟弟,你父母呢?你这个年级不读书吗?整天山里跑。”
小孩童说:“我没有父母,从小是我奶奶把我一手带大的,家里穷,没钱读书。”
我觉得奇怪,既然这位老婆婆不会说汉语,这小孩童是哪里学的普通话?
我问:“小弟弟,你从小被你奶奶养大,也没上过学,你从哪里学的普通话?”
小孩童顿时被我问住,半天不说一句话,脸被憋得通红。
看来这其中有问题!我微启天眼,想要看看这小孩童心里在想什么?这一看,我就吓了一跳!
他的普通话是他父亲教的!他不是说他的父母早就死了吗?
我再次问到:“小弟弟,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对我们说谎?”
小孩童顿时被我吓哭,老婆婆不知道我们说了些什么,见自己的孙子哭了,便要赶我们走人!
此时我在再次查探了一下小孩童的内心,我惊奇的发现,教他普通话的的确是他父亲,只是,不是人,是鬼!
小孩童的小脸一直脏兮兮的,我们看不见他面部有没有被鬼缠着的象征,但是我敢肯定,这鬼一定就在附近!
起初走进这屋子,我觉得阴冷异常,以为是天气太冷,毕竟这是在新疆边陲的高寒地区帕米尔高原上,山上常年都是冰雪封山,冰川也化不完,又加上这屋子实在太破败,又透风,住的人一个是老弱一个是幼小,太缺少人气,虽然这已经是五月天了,但这上面的气候,与冬天没什么区别!
现在我确定这附近有阴物,那这过分阴寒的冷就说得通了!
我直接开门见山道:“小弟弟,你是不是跟你父亲学的汉语?”
小孩童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我说:“我不仅知道你是跟你父亲学的汉语,还知道你父亲现在不是人!”
小孩童更加诧异道:“你不要告诉别人,我父亲没有恶意!他一直在帮我和奶奶生活下去!”
我说:“要我不说也可以,叫你父亲出来见我。”
小孩童说:“只有晚上的时候,我父亲才会回来……”
晚上?只有晚上才敢出来,那这只鬼的等级应该是不高了。
我说:“好,我们就等到晚上,你父亲回来,我们有些话要问你父亲,我们也不会伤害你父亲,还有你的高原红,我们也会买很多,你家的高原红够吗?”
小孩童认真的点头说:“够的,有一大坛子都是!”
对于我要见小孩童父亲这件事,师傅没有阻拦我,而是一直在旁边看着,就好像要置身事外当个局外人一般,师傅只说,这件事由我全权处理。
到了晚上,小孩童的父亲果然回来了!
小孩童见自己的父亲回来了,高兴得飞奔过去,老婆婆见自己儿子回来了,也是高兴地出门迎接。
小孩童父亲是一只黄页鬼,黄页鬼已经十分不稳定,很有可能在哪一天就要灰飞烟灭,黄页鬼见我们一行人在自己家屋里,便皱着眉头问我们是谁?
我说:“我们只是路过山里,恰逢高原反应,到你家里来买更多的高原红。”
黄页鬼不悦道:“那你们买了赶紧走!”
我说:“我们可以走,不过,在我们走之前,我要先解决一件事!”
黄页鬼不耐烦道:“什么事?”
我说:“超度你!”
黄页鬼面露惊色:“你竟然是个小道士!我不需要你超度,我的事,你别管!你们赶紧走!”
我说:“你是鬼,你应该知道,鬼和人是不能长期生活在一起的!你的阴气会侵蚀活人的阳气,活人的阳气,也会对你造成伤害,你何必要互相伤害?更何况,你只是一只没有任何法力的黄页鬼,而且,你再不去轮回,你就要灰飞烟灭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带着一股威势,小孩童和老婆婆以及黄页鬼被我的威势震住,黄页鬼说:“道长,我不能走,我放不下的老母亲和孩子,我走了,他们还怎么活?我妻子嫌我穷,生下孩子就跟人跑了,我出去打工赚钱,却不幸死亡,留下我身患疾病的母亲和刚满月的孩子,黑心老板也没有给抚恤金,我放不下他们,我放不下啊!”
我被黄页鬼的话深深的震慑住,这个家庭如此坎坷,为什么天道不给他们好的出路?却要雪上加霜!
我念了念静心咒,说:“人鬼有别,你就算要继续留下来,你也留不了几日,几日后,你便会被阳气冲散,到那时,你失去轮回的机会,永远在这个世界消失,你也愿意?”
黄页鬼说:“哪怕多一天,能让他们好过一点,也就值了!”
我被黄页鬼的话再次震撼住,我原本以为爱情有多伟大,原来亲情,也有如此大的力量!回头想想老爸老妈,如果今日换做是我,我会不会也放弃轮回的机会呢?
我内心触动很大,师傅说过,在处理事情的时候,不能带入自己的主观情绪,不然,就做不好事,我再次念了几遍静心咒平静内心波澜,说:“如果你几日后灰飞烟灭了,那又有谁来照顾他们?再说,你只是一只黄页鬼,你能帮什么忙?”
黄页鬼说:“我只是在一点点的给他们带来好运,就像你们一样,增加我孩子遇见高原反应的人,好多卖一点高原红,赚一点生活费。”
我说:“你这样,只是在将他们以后的好运提前带到了现在而已,你现在让他们好运,以后呢?岂不是更大的痛苦!”
黄页鬼不说话了,我说:“如果我答应你,我把这里所有的高原红都买走,你愿意去轮回吗?”
黄页鬼愣住不说话了,要知道,买走所有的高原红,按照小孩童的十块钱一颗,他可是有好几百颗!几千块钱,对他们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
黄页鬼看着我说:“你真的愿意买走所有的高原红?”
我点头:“度人无量功德,你们家已经够坎坷,今日被我撞见,也算是一段缘分,我既知晓原委,身为修道之人,自然不会熟视无睹!”
我叫小孩童将他家里的所有高原红全部拿出来,一共是五百颗整,我立刻从我的书包里掏出五千块钱拿给小孩童!这是以前帝野给我的一万块钱里,最后剩下的钱了!
小孩童哪里见过这么多钱,顿时兴奋地拿着钱到他奶奶面前说话,又指了指我们这边,想来是说我们买了所有高原红的事。
老婆婆对我们投来感激的目光,那眼睛周围已经布满皱纹,而那已经浑浊的眼中,竟有盈盈泪光在闪烁!
老婆婆很吃力的对我们说:“谢谢!”我想,这应该是老婆婆一生中会说的唯一的汉语了,看见老婆婆和小孩童激动地抱作一团哭泣,我心里也十分动容,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黄页鬼见我真的言出必行,飘到小孩童和老婆婆那里,对着他们说了些话,便自行散去了,黄页鬼心愿已了,应该是去转世投胎了,我坐在地上,替他念起了超度经文。
解决了这里的事,师傅对我说:“莫非,你长大了,有些事,你分得清楚了,为师感到很欣慰,现在,我们去山下的集市上吧!”
一路上,我的内心都久久不能平静,这次遇到小孩童的事,虽然处理得很仓促,但其中给我的冲击,还是特别大,人类的感情,还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东西!
快到集市的时候,雪人对着我们叽里呱啦讲了一通话,反正我们是一个字也听不懂,师傅就当起了翻译,说:“雪人说,这里是乌孜别里山下,在山口里,有一条地下通道,可以直接通到喀喇昆仑山边界上的明铁盖,明铁盖也是一个地方名,在明铁盖会有一个结界,入了那个结界,就是进了青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