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死了算了

笔耕不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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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着镜子,我的心都在滴血。

    现在的这幅模样,如果不仔细看还好,但只要认真的瞅一下,就会发现我的头顶已经出现了白花花的一片。

    我甚至可以想象,等我到学校的时候,班长、还有田叶叶他们,本来就瞧我不顺眼,现在要是再发现我这个样子,保准会跃跃欲试的跑过来,拨起我头顶的头发,一阵哄笑,骂我是个秃子。

    对于男人来说,或许理个光头,会显得更加成熟,有内涵。

    但是对一个女人来说,有谁可以接受光头的自己。我是穷,但我也有一颗爱美之心,我无法想象,自己被所有人当众嘲笑的画面。

    我被打成这个样子,谢子聪非但没有一丝丝的愧疚与自责,甚至连一丢丢的怜悯都没有。这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居然在家里幸灾乐祸的放着流行音乐。而且把自己打扮的花里胡哨,头上还带着一直红色的鸡冠,手里拿着把电吉他,一个人在家里载歌载舞。

    我刚推开门,铺天盖地的音乐声,就在我的耳膜旁边打架。

    重金属碰撞的音浪,劈头盖脸呼啸而来。我被震得头疼欲裂,连忙后退一步,想往外面走。

    谁知谢子聪却飞快的冲了上来,拉住我的胳膊,硬是把我拽进了家里面。

    他关上门,把音乐放的更大声,在我面前又蹦又跳。

    我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涌,肚子里的食物,一股脑的往嗓子眼聚集。

    我实在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四肢无力的瘫倒在地上,身体难受的就要裂开。

    后来,是警察过来了,谢子聪才关上了自己的音响。

    因为谢子聪放出的声音,连楼上楼下的邻居都给震得受不了,纷纷报了警。

    “卢丹啊卢丹,我真没想到,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敢回来。”谢子聪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点起一支烟,面目狰狞的骂我。“我说你这个死不要脸的,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还让我爸给你交学费念书,你咋就这么不要脸呢,像你这种臭不要脸的烂婊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死啊!”

    是啊,我什么时候才能死啊。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问了自己多少遍。

    活着,这么累。受人冷眼,被人欺辱,以前只是谢家人对我的拳打脚踢,可是自从进了深夏大学,我才彻彻底底的明白过来,穷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要被别人欺负的。

    我又何尝不想一死了之,只是我还没有死亡的勇气,因为我觉得,那一定很疼很疼。

    “老子今天就给你把话讲明了,如果你还不自己退学,那么从今天开始,只要你敢回来一次,我就在家里暴揍你一起!揍得你体无完肤,让你去医院缝一千针,一万针,满头都是密密麻麻的针线,一根头发也长不上来!”

    “啊!”

    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惊恐的大叫一声。镜子顺势从我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哗啦一声,粉身碎骨散了一地。

    那样的自己,跟鬼有什么区别!

    我没了退路,这个家,我再也住不下去了。

    但是没有住处,我又怎么去上学?

    我想起了楼下电线杆上的许多招租广告,我知道那些房子应该很贵,但我无家可归,只能捏着手里的一百块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拨下了电线杆上的电话号码。

    “什么,一百块!”电话那头的房东瞬间火冒三丈,“你确定你他妈的不是在逗我!”

    我刚想解释,请求他让我先住一阵,我一定会打工给他把钱换上,房东就斩钉截铁的挂断了电话。

    看着一溜溜的电话,我已经再也没了继续拨打的勇气。

    我知道,每一通电话背后,应该都是跟这个房东一样冷漠的脸。我在他们那里,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的怜悯,因为在这些人眼里,只有钱。

    我无家可归了,我苦笑着,在一根电线杆子下面蹲了下来。

    未来的我,到底该何去何从?

    我满眼的迷茫,就像此刻混沌的天空,望来望去,只有数不清的乌云。

    呼呼的北风,开始吹了起来,路上的落叶都被卷了起来。

    行人们全都加快了脚步,川流不息的公交车,发疯似得按着喇叭。

    所有人的都想热锅上的蚂蚁,急的一刻也停不住脚。因为马上就要下雨了,要是被雨水淋湿了,很容易就生病了。

    但我却一点也不着急,因为我急也没有一点卵用。别人着急,是急着回家,见老婆,见老公,见孩子,或是收拾晾在外面的床单被褥。

    而我,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甚至在这个快要下雨的当头,我连一直陪伴着我的影子也失去了。

    很快,瓢泼般的大雨,从天空中倾泻而下。

    不到一秒的功夫,我就被淋得全身湿透。

    忘记带伞的人们,踢里啪啦的从我身边跑过,溅起的泥水飞的我满身都是。

    小时候,妈妈说,谁要是被暴雨淋得时间久了,就会发烧,把脑子给烧傻,甚至严重的,就像村头王二家的儿子,直接就给一命呜呼了。

    所以一旦天空阴了下来,我妈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我弟。只要我弟不在她眼皮底下,我妈就会火急火燎的带着伞,催我跟她一起找我弟。

    有一次,下着暴雨,我弟还在河边玩耍。

    眼看上游的洪水就要冲下来,我妈心里急的要命,扔了鞋,就往我弟身边跑,结果自己一个踉跄,重重的摔在地上。河边坚硬的石头,磕在我妈的腰间。我妈当即吐出一口血,后来在医院躺了足足一个月,自此落下个腰椎突出的病,一到下雨天,疼的格外厉害。

    可实际上,那场大雨导致的洪水,根本就没有漫过河沿。那一天,就算我妈不过去,我弟弟也是安然无恙。

    想起过往的种种,我的心里更加难过。

    我在想,如果我妈此刻知道,自己的女儿正在这里淋着倾盆大雨,从头到脚,被浇成了傻子,我妈会不会也想紧张我弟弟那样,着急的看不清楚眼下的路。

    其实,我根本不奢望,我妈能像对我弟弟那样关心我。

    只要她愿意,在这个时候为我撑起一把伞,我就真的已经心满意足了。

    匆匆过往的路人,渐渐稀少,原本车水马龙的街道,渐渐地,就剩下了我一个人。

    雨水在城市的道路上堆积起来,漫过了人行道的马路牙子。

    下水道里的果皮纸屑,也随着积水,从井盖上面的缝隙中飘散出来。

    淋得时间久了,我的头开始钻心的疼。

    我伸手摸了一下,把手放在眼前的时候,已经是红彤彤的一片。但是很快,这些血,就被肆虐的暴雨给冲散了。

    一定是刚缝合的伤口,受不了雨水的刺激,又再次裂开了。

    我心里边起初很害怕,但是又一想,这样的疼痛倒也不是很疼,至少比谢子聪对我拳打脚踢的时候,要强多了。

    如果可以这样死去,那么死亡的痛苦,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可怕。

    慢慢的,我也麻木了,跟旁边的电线杆一样,傻傻的矗立在原地。

    “谁家的姑娘,赶紧回家啊!”一个骑自行车的老大爷,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扯着嗓门对我吼了一声。

    我没有搭理他,老大爷埋头继续骑着自己的自行车跑了。

    之后,又来了几个毛手毛脚的小学生,他们刚从电线杆对面的网吧出来,一个个尽管顶着书包,却还是被淋得跟傻逼一样。

    他们见我站在路边,齐刷刷的跑了过来,摇晃着我的胳膊:“姐姐,雨下的这么大,你怎么不回家啊!”

    他们摇着摇着,我头上的伤口,就再次裂开了。

    血水顺着雨水,从我脸上流了下来,红漆漆的,几个小学生被吓得大叫一声:“鬼啊!”紧接着,一溜烟的从我跟前跑开了。

    连懵懂无知的小学生,现在都开始怕我,更别说是那些自顾自的大人。

    我想自己在这场暴雨中,必然死定了。

    我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想重新做什么,做牛做马做狗,还是做人?

    我不清楚,也想不好,但是有一点很明确,不管做什么,我都不要再做可怜巴巴的穷人。

    过了一会,好像天晴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雨滴还是珍珠似得往下落,可是我的头顶,却没了任何下雨的感觉。

    因为我已经死了吗?

    我摇了摇头,人死了应该就没有感觉了,可是凛冽的寒风,还是像刀子一样刮在我身上。

    我被冻的瑟瑟发抖,身体不停地打颤。

    一双大手把我揽进了怀里,我来不及挣扎,也根本不想挣扎。因为在这冰天雪地里,这个怀抱格外的暖和,就像冷肃冬日下燃起的一堆篝火,一个全身单薄的孤家寡人,一旦看见旺盛的火苗,便再也不想离开。

    “你是怎么搞的,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在这里淋成了这个样子,是在自己找死吗!”我的耳畔,传来了一声严厉的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