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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空气,使广漠无垠的大地像波纹一样,无限地扩展开去。天刚蒙蒙亮,那是一种美妙、苍茫的时刻。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散布着几颗稀稀疏疏的星星,地上还是一片漆黑,天上却露出鱼肚白。野草在晨风中微微颤动,四处都笼罩在神秘的薄明中。早起的鸟,和星星会合在一起,在绝高的山峰唱着美丽的歌。
渐渐地,黄澄澄的太阳,在东方露出害羞的脸。一会儿,它终于跳出山峰,一道道光线,穿过如纱的云层,展露出无以伦比的锋芒,穿透迷蒙蒙的村庄。村民们从乡村的古朴与温厚里醒来,感受清晨这无比亮丽与缤纷的色彩。
“请通讯员火速赶到大队部!请通讯员火速赶到大队部!……”
玉湖坪大队广播站,连续播放着通知。
大队通讯员徐照辉听见广播后,气喘吁吁地赶到大队部。问道:“汤书记,蔫老人嘎(您)有么得(什么)指示?”
“蔫替(你去)通知各生产队的队长,今格儿(今天)上午九点半到大队部开社员群众大会。”显贵书记对徐照辉说。
“是!汤书记,完(我)是不是按老规矩,只通知听不到高音喇叭的生产队?”徐照辉问道。
“嗯,去吧!”显贵书记道。
徐照辉点点头说:“是!完立刻替(我立刻去)!”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大队部。
专案组的成员们,被广播声吵醒,相继来到大队部。
“显贵书记,蔫(你)真早哈(啊)。”王仲漾书记说。
“打扰蔫们睡瞌睡哒哈(打扰你们睡觉了啊),对不起!”显贵对王仲漾书记说。
“港的么得话哈(说的什么话啊)。是完们(是我们)的到来,给蔫们(给你们)带来了麻烦。”王仲漾书记说。
“哈……哈……哈……,王书记,蔫港的么得话哈(你说的什么话啊)。是完们给蔫制造麻烦哒(是我们给你惹麻烦了)。”显贵书记笑着说。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在田埂上。
“显贵书记,今年的年产量应该不错吧?”王仲漾书记问道。
“应该吧。但暂时还说不好。得把粮食入库后,才算得。”显贵书记说。
“现在正是蜡熟期的时嗝儿(时候),千万不可以大意哈(啊)。否则,直接影响到今年的收成。”王仲漾书记对显贵书记说。
“是哈(是啊)。每年的歹(这)十几天,民俊几乎就没睡一个安稳的瞌睡。”显贵书记深有感触地说。“他是完们(我们)大队的恩人,没有他,完们(我们)玉湖坪大队的水稻不可能逐年丰产。”
“悄悄地港(说)句话,歹(这)就是‘知识的力量’,也是‘科技的力量’。”王仲漾书记说。
“是哈(是啊)。”显贵书记说。“知识改变命运。”
“显贵书记,完跟蔫(我给你)一个秘密任务。”王仲漾书记神秘地对显贵书记说。
“么得任务(什么任务)?书记请指示。”显贵书记问道。
“把民俊跟完(把民俊给我)保护好啰。他若有半点儿闪失,完(我)拿蔫(你)拭问。”王仲漾书记说。“他可是完们(我们)公社的高级知识分子,完们(我们)的人才哈(啊)。”
“书记蔫(你)尽管放心。他一直是完们(我们)保护的重点。”显贵书记说。
“嗯,乃样(这样)很好哈(啊)。”王仲漾书记说。“完(我)对显贵书记蔫(你)很有信心。”
“谢谢王书记的信任。”显贵书记说。
“显贵书记,蔫觉得有意整事的乃个人是乃个(你觉得故意整事的那个人是谁)?”王仲漾书记问道。
“哈……哈……哈……,乃是(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显贵书记说。
王仲漾书记看了看显贵书记,半信半疑地说:“王真闲?”
显贵书记肯定地说:“嗯,就是他。”
王仲漾征求显贵的意见,问:“查出来后,蔫有么得要求(你有什么要求)?”
“完(我)认为算哒(了)。”显贵书记说。
“乃是为何哈(那是为什么啊)?”王仲漾书记问道。
“都是乡里乡亲的,没必要弄成乃样子(那样子)。”显贵书记说。
“查出来后,给个批评教育,也很好的哈(啊)。”王仲漾书记说。
“算哒(了)。完们(我们)装作不晓等(不知道)。”显贵书记说。
王仲漾书记随手拔了一根茅草,往地上一摔,说:“乃乃们行哈(那怎么行啊)?蔫(你)就不怕他再捣乱?”
显贵书记往前紧走两步,对王仲漾书记说:“没关系的哈(没关系啊)。常言说‘真金不怕火炼’。留下那种声音,更有利于鞭策、督促完自格儿(我自己)的工作……”
王仲漾书记心里,似乎藏着什么心思地说:“唉……,好蔫(你)一个显贵哈(啊)。如果,完们(我们)的干部们,都能绛蔫歹样(都能像你这样)襟怀坦白,何愁干群关系搞不好呢?”
“书记,蔫(你)缪赞哒(了)。”显贵急忙说。“蔫(你)心里有么得(什么)难以解答的难题么(吗)?”
“没么得事儿(没什么事)。完俩(我两)还走走。”王仲漾书记说。
太阳出来哟照山坡啰,
完跟(我和)阿妹耶替(去)放牛喔。
蔫(你)割牛草哟完(我)打柴呀,
二人情谊啰比海深喔。
一阵山歌声,打断了王仲漾与显贵的交谈。
王仲漾和显贵俩往前紧赶几步,追上了那位唱山歌的年轻后生,问道:“年轻人,而今(现在)的日子过得乃们样(怎么样)?”
年轻人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显贵书记,他急忙向显贵书记打着招呼,说:“书记大叔,蔫(你)早上好!”
这个年轻人,年纪不过二十岁,脸色黝黑,穿着一套蓝布衣裤。圆润的下巴壳,亮耸耸的肩膀,显得很有生气。他名叫谷志远,谷家塔生产队刚刚高中毕业。
“志远,乃们的(怎么啦)?蔫(你)想娶媳妇儿哒(了)?哈……哈……哈……”显贵书记笑哈哈地问道。
听了显贵书记的话,谷志远那黝黑的面庞上,起了一层害羞的红晕。说:“书记大叔,不准取笑完(我)。”
“哈……哈……哈……,看蔫歹个傻样儿(看你这个傻样儿)。”显贵书记指着王仲漾书记,笑着对谷志远说。“志远,歹位(这位)是公社王书记。”
“王书记,早上好!”谷志远向王仲漾书记打招呼说。
“小伙子好!”王仲漾书记微笑着说。“还是学生吧?”
“高中刚刚毕业。”谷志远应答道。
“是准备上大学,还是回乡务农?”王仲漾书记问道。
“想上大学,但不晓等完们(但不知道我们)大队有不有推荐指标。”谷志远直言不讳地说。
“指标有一个,但今年完们(我们)大队高中毕业的,有七个人。为了公平起见。乃个(谁)的成绩好,就推荐乃个(谁)。”显贵说。
“嗯。歹样(这样)很公平。”王仲漾书记肯定地说。
“书记大叔,完(我)放牛替哒(去了)。”谷志远对显贵书记说。
“替吧(去吧)。”显贵书记说。
谷志远走后,王仲漾和显贵两人坐在草席中的石头上,从玉湖坪的过去聊到现在,再从现在聊到对未来的展望,不知不觉地聊了一个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