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睢阳惊耗

孤怀吐明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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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人斯无难,惟受责俾如流,是惟艰哉!我心之忧,日月逾迈,若弗云来……”

    一边嘴里漫无目的的随口背着一些依稀可以记忆的东西,一边发着愣。穿越过来已经快40天了,弄清楚自己所处的境况之后,明溯的心中反而不能安定下来。

    楼上的花花草草,我不在的时候谁能每天坚持浇上两次水?

    葡萄结果了,网上订得纸袋还没到货,不知道经过一个夏天的虫咬鸟啄,最后还能剩下几只?

    金鱼已经快两个月没换水了。

    ……

    手机还掉在村部厕所里。

    还有一幢办公楼没有租出去。

    ……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了,就算用手扒,4100多个坟也总该扒完了吧。

    想到迁坟,明溯心里就不由得一阵刺痛。

    都是这该死的迁坟任务,这下,我跑到了西汉,再没人空降过来约束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    按理说,无官一身轻。现在的自己,醒了读书,饿了吃饭,困了睡觉,每天小日子过得悠闲得很,乐得一身轻松,这在连带薪年假都没得休的前世,实在是要多滋润有多滋润,用一个字来形容,爽。

    可自己为什么总是爽不起来?是因为这该死的穿越?

    绝对不是,前世遇到许许多多的不平之事,每每无奈之际,明溯都恨不能随便那么一觉醒来,就跑到古代过着避世的日子。眼不见为净。

    穿越的结果不好?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能穿越到一个宁静的小山村,四周有里墙保护着,有爱护自己的母亲,有淳朴的典娘子等一众庄邻,每天有父亲带着咏读诗礼,不用自己烧饭、刷碗、洗衣,比起那些不小心穿到了原始部落的童鞋,那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幸福?对,就是幸福,就是这种滋味!

    现在心中百味交集,可为什么总感觉不到幸福?

    心痛的感觉骤然激烈起来。

    母亲虽然爱护自己,可那毕竟不是自己这个思想亲生的妈;父亲,当然更不是。虽然说前世的父亲对自己更为严厉,为了一点所谓的面子,逼着自己考了公务员进了机关,说心中没有一丝埋怨,那是虚的,但是,血浓于水,再怎么说,那也是亲生的父亲,自己小时候紧紧依靠的山岳。

    丫头,你才出生不久,狠心的爸爸就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长大以后,同学会不会笑你没有父亲?你会不会对着照片想念我?还有,亲爱的老婆,虽然说你不够花容月貌,可总也下得了厨房,出得了厅堂,平素知书达理,狐朋狗友面前也从未让我失过面子。

    家庭、亲情……心中难舍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多么期望这是黄粱一梦。

    明溯狠狠地掐了一下大腿,下面传来的疼痛告诉自己:这不是在做梦,绝对不是。

    “溯儿,溯儿……溯儿?”父亲见明溯发呆,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啊……”明溯回过神来。

    “你把麟经中鲁国十二公复诵一遍。”

    麟经就是春秋。相传孔子编纂此书时,有一猎户背一奇形怪兽请教孔子所猎者为何物,孔子见状大惊曰:麒麟本是太平兽,缘何生来不逢时。自此便停著《春秋》,三年后孔子亡故。后人以此典故称孔子所著《春秋》为《麟经》。

    “鲁隐公、鲁哀公,鲁,鲁……”好像前世的教材上只提过这两个人。

    “也罢,既然复诵不出,那你说说为什么麟经专称春秋,而不称其他。”大约数十个呼吸之后,父亲无奈地摇摇头。

    这个问题倒是不难,对于前世专攻文史的明溯来说,四书五经是必考题型,选择、填空、简答、论述,只要是概念上的,除了写论文,其他基本上都没什么难点。

    “春秋原是先秦时代各国史书的通称,后来仅有鲁国的春秋传世,便成为专称。之所以以春秋一词命名,而非冬夏,是因五行学说中,春秋之位相应东西二方,东为木、西为金,金木为篆,故可标禀历史;金木为实,故可以史为鉴。有此缘故,故名春秋。而冬夏二季相应为水火,是阴阳变化之极,变化不定,故此不以此立说,亦不称物为南北也……”明溯侃侃而谈。

    “谬论……谬论!”父亲目瞪口呆,“子不语怪力乱神。以后这种怪谈就不要提了。孔子修春秋,绝笔于获麟。我来告诉你,春秋之所以是专称,是因为孔子遇麟前编撰的就是春秋。”

    我艹,孔子写的是春秋,所以春秋是专称;穿越后你是我老子,所以我就是你儿子。高见啊高见,实在是高!

    明溯心中不由得对父亲的智商钦佩得五体投地。

    就这样的智商,也难怪半辈子窝在小山村。好歹他的爷爷还是个县里的属官,连个官三代都没混上,这该是何等的智商。

    佩服,热泪盈眶的佩服。要前途没前路,要钞票没银子,要关系没活的,就连掉个书袋子,都掉得这么理直气壮——曹操、袁绍、刘备、孙权什么人不好穿,哪怕次一点,整个亮哥、云哥、超哥什么文治武略出众的也行,凭啥轮到我,就穿越到这么个夯货的儿子身上。

    “这些时日你就不要诵经了,你回房且将书抄上一遍再来”或许是这段时日见娃儿哭多了,父亲心中已经有了免疫力,毫不为之所动。

    这个书指的是尚书,记载了上起传说中的尧舜时代,下至东周(春秋中期),约1500多年所有帝王的文告和君臣谈话内容的记录。别说抄上一遍,就是读一遍,也不是三五天能够完成的重体力活。

    古人云,熟读诗书,诗指的是诗经,书,当然就是这个尚书了。无数代的古人用几十年的生命去读,都不见得能读懂的两本书,现在自己却要抄下其中一本。

    苍天啊,大地啊,尚书有多少篇多少字你知道么?!

    瓢泼大雨顿时淹没了明溯胸前的衣襟。

    “这么培养下去,将来遇到刘备,不知道是他把我先哭倒,还是我把他先哭晕呢。”明溯一边泪如泉涌,一边恶恶地想着。

    刘备虽然是三国枭雄,但终非池中之物,估计也不是自己一个14岁的教书先生的儿子能够拿下的,想想就算了,来真格的估计自己被那个鼻涕虫卖了还得帮他数大钱。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干得离谱,实际点吧,找几个有点力气的庄稼汉,先拉扯出一支自保的队伍。

    典娘子当求盗的大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探亲?明溯从来没有对哪一件事或哪一个人的兴趣像现在一样的迫切。

    这些时日,每天清晨一从炕上爬起来,明溯都会无聊地在里直道上散步一两个时辰,走累了,偶尔也会站在里门的阴影下拉着监门王大叔东扯西拌一番,话题无奇不有,直道弯曲程度、300米开外的水洼怎么形成的,里廓为什么是长方形的而不是正方形或鸡蛋型的、里门的选材与重量对比、王大叔头上的虱子……终于,没有什么话题可以作为谈资了,显然,王大叔对于和一个毛没长全的小屁孩聊天也没有多大的兴趣。明溯只好蹲在门影里,双手托腮,静静地计算着远方林木间晒起的尘土高度。

    经过王莽之乱,虽过百余年,然而东汉的人口基数却一直没有能够恢复西汉的荣光,里外的山林、草泽大多没有得到足够的开发,野生的林木极多。视线可及之处,往往不到千步开外,就被林木完全遮住了。

    时过炎夏,一天凉似一天。

    典娘子的大子终于还是没有回来。

    这一日,明溯照常与王大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

    “典家大子似乎有好些日子没回来了。”明溯故意将话题过去。

    “他是个孝子,应该不会超过旬月。”王大叔大声称赞。

    “亭里离我们有多远?”

    “好久没有亭卒过来巡访了。”王大叔有点心不在焉。

    ……

    又是一阵沉默,除了入秋的蝉噪特别的刺耳,其他寂静如故。

    就在死一般的寂静中,里外的林木间突然奔出一人,王大叔急忙闭上里门。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形的好奇宝宝跟在后面兴奋地追问:“是……是不是有强人来了?”

    第一次总是有点紧张,所以气喘了长了些。

    “不知道。我敲锣的棒儿哪里去了,赶紧帮找找!”一向呐呐的王大叔这次没有吝啬口水。

    来人奔到三百步左右,连声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这时,里墙内已能模糊看清来人的长相。

    “是亭父,开了里门吧。”王大叔松了口子,随着来人的奔近,笼罩在二人之间诡异的紧张气氛悄然不见。

    王大叔迎了出去,问道:“亭父大人,怎么了?”

    “典哥儿杀人了!”

    “典……哥儿?”明溯呆了一呆。

    面前王大叔已经悚然失色。

    “杀人?典家大子怎么会……”

    他说的是典家大子,典哥儿就是典家大子!明溯心里如惊雷一般捩过,顿时木然,“典娘子……典家大子……典……怎么会杀人?”

    这时候,里长已经赶来。他问道:“发生了何事?不要着急,亭父大人且慢慢说来。”

    “典哥儿……在梁国杀了…嗬…杀了人,通缉……布告已经传…嗬嗬…到了亭……亭里。”亭父大概是路上跑得急了,说话时不时喘着粗气,三言两语将事情讲完,连声的催促:“快去通知他阿娘,赶紧避一避!”

    众人听得一头雾水,典家大子不是在西位当亭卒么,怎么突然跑到梁国,还杀了人。

    “襄邑刘氏,尝为四百石吏,当地豪桀大户也,喜交接游侠,常隐匿不法,甚的人心。刘氏妇人颇有姿色,前月,妇人去梁国探亲,路过睢阳,被前富春县长李永看上,强抢回家,当夜,妇人跳井自杀,刘氏向与典哥儿有旧,曾赠刀戟,飨食布酒,三日一小聚,五日一大聚,哥儿闻其妇人事,决意帮其报仇,尝远赴睢阳,为其报仇。然李家庄堡戒备谨严,数次不得其门而入。李家庄堡临近集市,上旬,哥儿复驾车载鸡三五只、酒五六坛,暗藏刀戟,揣着短刀,停在庄堡门外大道上,装成是卖酒的,见李永出门,哥儿自小膂力惊人,上前一把揪着李永衣袍便提起来,遂从怀里拔出短刀,割下头颅,又冲进庄堡,割了李永妇人的头。”见众人尚未听得明白,亭父平息了一口气,耐着性子慢慢地解释道。

    襄邑亦属陈留郡,睢阳是梁国的都城,两地分属兖、豫二州,虽接壤,但互不隶属。

    里长明显没有回过神来,追问道,“亭父大人适才所述李家庄堡戒备谨严?怎容他一个外县人冲进庄堡肆意杀人?”

    “李家庄客虽多,然哥儿杀人后,从车上取下刀戟,左手短戟,右手长刀,涂步入庄,见其勇悍,无人敢拦阻他。”

    “睢阳岂无卒呼?”

    “哥儿杀人后,左邻整个市集的人都被他吓住了,几百个人四下奔跑,哥儿趁乱拎着两颗人头混出了睢阳,士卒均无反应。”

    “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跑了?”

    “哥儿出去四五里,遇到睢阳追兵近百人,哥儿以一身独对近百人,豪发无损,双方转战不久,便脱身而去。”

    “原来是杀出重围,这就符合逻辑了。也不知典家大子逃去了哪里?”

    “哥儿致孝。杀人后不敢回乡连累母亲,估计,十有八九早已经远遁了吧。”

    “对对对,远遁,已经远遁了。”众人不禁松了口气。

    明溯越发奇怪,心想典家大子不是拎着人头呢,怎么后面就没了,当下问了一句。

    亭父像是听到了多大个怪事一样,撑大了眼睛,惊问道:“这是谁家哥儿?”

    里长有点脸臊,小声说了一句,“回亭父大人,此乃明县掾之曾孙,本里先生之子。”

    见是故长之后,亭父肃然起敬,耐心解释道:“兖、豫二州何其遥远,一路过关经亭,人头早就应该埋在哪里了。”

    “你刚才不是说他远遁了吗?怎么还要回来?”

    “……”

    “还有,他是为刘氏报仇,刘氏曾为四百石吏,就这样忍心看着他流浪江湖,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这……”

    “快透露一下,人是不是躲在刘氏家中?”

    “我……”

    “谁刚才在说刘氏常隐匿不法的?是不是暗示了什么?”

    “……”

    “本朝以孝治国,但凡识字,读的第一本书必为《孝经》。老母在家不远足,他杀了人就不敢回来,算什么孝子?”

    “……”

    “那个被杀了的李永是什么富春县长,是富春江的富春么?”

    亭父一脸的无奈,里长实在忍无可忍,“富春县属会稽郡,一在江东,一在陈留。亭父大人怎么会知道有无什么富春江。”

    “那富春县长……”

    “是前富春县长!”

    “那他刚才讲得很详细,是不是亲眼所见啊?”

    “亲眼所见。你是指亭父大人和典家大子一起去杀人的”

    围观的里民越来越多,亭父不禁骇然,忙说道:“我实在不知此事。还是收到通缉布告后,亭里多方打听后,猜测出的情况,不知可否。”

    众人哄堂大笑,明溯赦然闭嘴。

    于是,里长和王大叔迎亭父进去饮水,饶舌的明溯暂代了监门的职责,典娘子那边自有闲散人等奔去告知。里门又归于宁静。

    时过响午,里长送亭父出里,还没告别,远远有数人策马而来。来到近前,却是邻里的轻侠。

    亭父按剑连声喝斥,监门王大叔却不知道已经躲到哪里去了。

    轻侠四下里围住众人,从中间越出一骑,侧悬长刀,倒提马鞭,黄面短髯,相貌魁梧,近前却不下马,居高临下直逼亭父:“你是来抓人的么?”

    “亭父大人是好心来报信的。”里长见轻侠中有三二邻里的少年,壮其胆子上前回话。

    “既如此,重失礼了。”轻侠却不让出去路。

    为首之人马鞭一扬,顿时轻侠分出三四骑策马奔入里中,余人在里门外虎视眈眈。

    片刻,一骑奔回里门,与为首之人耳语一番。为首之人转头看了众人一眼,摇了摇头,轻轻地一点马颈,偏往道侧。

    “既然典大娘安好,亭父大人还是先请回吧。”

    “二哥……不能放他走。”

    “亭里应该已经接到了布告,消息已经传开,把他留下来于事无补。”为首之人极有主张。

    亭父只是拱了拱手。这些人他都认识,毕竟多是本亭之人,那个自称“重”的轻侠,名字唤作王重,虽非本亭之人,却也住得不远,家居本县大棘乡青岗里,平日以贩牛为生。王重彪勇轻身又素有智名,文已熟读诗书,武能悍不畏死,长途贩运出入边关却毫无惧色,是典家哥儿的结义二弟,平日里与典家哥儿多有往来,对他也一直客气得很,今日见官,能够不下狠手,已经是看了往日的一份香火情了。

    两汉时期,轻侠最崇尚古游侠之风,一言不合,拔刀相向,恩不相忘,仇不过夜,凡有睚眦,世代相报。这些轻侠以为自己是来找麻烦的,所以对自己颇有所图,完全在情理之中。

    作为一个老资格的亭父,他完全清楚,与轻侠作意气之争,这是对自己毫不负责,也是对家庭的不负责任,更是对自己的生命极度不负责。

    仿佛没有看到其他轻侠仇视的目光,亭父又木然地拱了拱手,低着头,微驼着背,就这么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向数百步外的林木。

    这才是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为轻侠的骄横所震惊的明溯,崇敬之色溢于神色,不知不觉,随着王重一行来到位于直道终点的典娘子家。

    还没进门,就听到一阵嘶哑的哭声,间隔着一连声的猛烈咳嗽。

    院内,三二衣物刚刚及膝的妇人,或端或托着瓦盆,不停地进出屋内。

    “快,快,典娘子又晕过去了。”

    “可怜的典娘子,已经四天没有进食了,吐的全是胆汁。”

    “典家大子不是每个月都能送几十大钱回来吗?”

    “几十大钱?现在瘟疫遍地,粮食比银子还贵重,几十大钱够干什么?”

    “是啊,就算是先生家里,也只能靠抵卖祖辈留下的物件才能勉强糊过几天。前些日子,我家男人还帮先生搬了两件铜器抵押给了粮行。”

    “可怜的典娘子,以后怎么活啊。这天杀的典家小子!”

    ……

    耳边是妇人小声的谈论,近处妇人仅足以围住大腿的短袍,盛放着清水或污物的瓦盆,面前檐头顽强地冒出几缕青草的黄土垒就的矮墙,几块枝节斑驳的木块钉成的屋门,抬头是一小块简陋破落的屋顶(或者可以称之为窝棚),看到天上悠悠飘过的或苍狗形、或山峦状的团团乌云,明溯木然的目光深处,仿佛又看到初见典娘子的情形:“吱呀”一声,一个慈祥的妇人端着一只青铜水盆推开了房门,那个妇人虽然容貌寻常、衣裳简陋,不过眉眼间自有风情……

    突然,屋子里传出一个妇人的惊叫:“快来人啊,典娘子她不行了!”

    ……

    不带这样玩人。

    披着假子的孝布,明溯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强烈的失落感。

    一直以来,明溯都觉得这个时期老百姓虽然生活条件疾苦了点,即便是弊衣箪食,但至少能够遮得住羞丑,填得饱肚子。虽然前世对东汉末年的历史也比较熟悉,但潜意识里总想忘却黄巾之乱,总以为穿到一个“边远山村”,从此可以不问世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骤然失去前世所有的亲情的同时,每当独处的时候,都有一丝浓烈的牵扯和恨意,愤恨让自己忽略了现实,忽略了“父母亲大人”对自己的宠溺,忽略了身边其他的情感、生活,愤恨让自己彻底迷失在离黄巾起义不到二年半的时间里。

    就在三天前,自己还在羡慕那些轻侠,转眼之间就亲临了恃勇凌弱后所带来的家破人亡。

    那个杀人潜逃的典家大子,就在前天,明溯终于弄清楚了他的名字:韦。是的,你没听错,就是典韦,姓典名韦。

    至于这个典韦是不是历史上那员曹操的爱将,是不是那个先从张邈、赵宠,后投曹操的汉之樊哙、古之恶来,明溯已经毫无兴趣。

    一个轻率的莽夫,一个没有大脑的二货,再怎么雄武壮烈,最终也还是逃不脱好勇斗狠、横死他乡的结局。

    对,就是结局。

    即便他不是那个典韦,结局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木然捧着典娘子的牌位,木然跪在坟前,木然应对混迹于身后众人的“父母亲大人”诧异目光,明溯心中木然浮现出一幅黄脸的京剧脸谱:在京剧中黄色的脸谱代表的是武力勇猛或者是凶险狡诈,武力勇猛,可能是有吧,凶险狡诈,从截杀李永的过程大致也能管中窥得一豹。选用这个脸谱作为典韦的形象,京剧大家诚不欺我!

    虽然穿越后相处只有短短的半年,但是从典娘子身上却感受到了诸多久违的亲情。病中的照料,娓娓的劝解,开朗的笑声……这一切仿佛都在刚才。还记得半年前自己第一次开口叫的那声“妈”,就让我作为您的儿子,为您送好这最后的一段路途吧。明溯心中默默地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