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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呈呈的力气尤其大,我被她拽得一顿。
也就是这么一下,我一个激灵冷静了下来,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捶墙的举动有些过了。
绿莹莹的甬道内光线柔和而又稳定。
马呈呈松开拽我的手,她飞快地开始解释:“你不要慌,我是真的知道了,我给你捋,你看啊,这里为什么要有荧光?因为要照亮。为什么要照亮?因为要我们看。为什么要我们看?视觉误差、视觉暗示……诸如此来的把戏可以混淆我们的视线从而让我们无法找到出口,但是——”
马呈呈指着布满荧光的甬道,“会不会这里根本就不是直的呢?这是一个圈?”
我听懂了她的意思。
马呈呈开始原地打转,突然转向我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从獬豸雕像走到黄金镜面那里的?”
我点点头。
她伸手胡乱比划,“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要用绳子拴着獬豸尾巴,然后继续走吗?”
我点点头。
马呈呈打量四周,眼睛散发出明亮的光,“你不懂,当有一个固定点,一条绳子绷直之后就相当于一条定点射线,它可以以定点为圆心画圆,这样一来,起码可以保证在绳子的长度范围内,我们的行动轨迹始终是一条直线……也就是说,假设我们运气不好,走到的地方并不是黄金镜面,但是只要绳子在手,我们把绳子当成半径画圆,按圆的外周行走,无论如何都可以找到出口……”
说到这里,马呈呈倏地看向我,“现在是验证我推测的时候了,这条甬道到底是不是一个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验证?”
我被她这一番推理说得云里雾里,“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听起来好像很嚣张的样子……你说吧,要怎么做?”
“很简单。”马呈呈从自己兜里掏出一卷绳子,递了一头给我,“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我看着周围绿幽幽的荧光,有点胆怯地咽了口唾沫。
马呈呈自己抓住绳子的另一头,“你站在这等,我拉着走走看。”
我下意识地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我苦思冥想半天,发现自己还是只能点点头。
马呈呈拉着绳子开始往前走,很快,她的身影就慢慢消失在了甬道,我看得一阵迷糊,这明明是个笔直的甬道,马呈呈这么一走,绳子绷得直直的,但却直接斜进了墙里。
这是什么构造?
莫非,这甬道真的全是具有迷惑性的弯道,成打成群的荧光晃花了我的眼睛,让我以为自己在甬道里走直路,实则不然,每走一遍,我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弯路,来来回回一直就是从起点又回到起点。这甬道,很有可能就是一道圆,按这么说,马呈呈一会估计就是从我背后过来。想到这里,我回头打量,看了很久也没有马呈呈的影子,要不是手中的绳子还是紧绷绷的,我甚至都快感觉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绿幽幽的甬道让人倍感压抑。
可能是一个人站在这干等,我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漫长。越等越无聊,我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了马呈呈在之前给我的黑色水晶,其实话说回来,我个人比较倾向于叫它黑玻璃。这黑玻璃能和夜视镜似的让我在黑暗里拥有一双猫头鹰似的狗眼,这周围全是荧光,会不会直接晃瞎我的钛合金狗眼?
我也真是个容易自得其乐的人了,要说也是没办法,这个环境里人很容易失望,连带着就慢慢绝望,随着在这汉代死牢困得时间越来越长,我对救援的信心也越来越小。首先,这里不是没有人进来过,那些军人最后不幸牺牲在了大寨内,先不说他们比我和马呈呈能干很多,单就身份来说,这样一批军人失踪,他们到最后遗体都没有被运出去,这说明了什么?
我相信哪怕是在战乱未平的42年,一群军人的失踪居然还能不被人重视,所以这件事,也是从侧面说明,等待救援,很有可能只是徒劳。
其次,据马呈呈所说,她掏出来的死牢里面有很多女尸,这说明可能牢中的机关确实有,但死人最多的,应该还是这机关墙底的死牢。也就是说,我们走这一遭,危险会比在死牢的牢房里小,而逃出生天的几率,当然也会大很多。
出去的希望,说实话,我觉得不到四成,但是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和当时的军人确实也有不同,毕竟,经过了这么多年,汉代死牢也很有可能因为年久失修,从而能有一线生机让我们最终逃出生天。不管最后能不能出去,起码现在我不能失去希望,暗自打气一番,我掏出了黑玻璃开始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就着地面一看,我微微一愣。
黑玻璃这下成了名副其实的黑玻璃。
肉眼看来荧光幽幽的地面,此刻透过黑玻璃去看,居然是一片真正的漆黑。
我有点不理解,然后突然想到了墨镜。
我发了个抖。
不是被吓的,是激动的。
这个黑玻璃……啊呸,黑水晶,肯定价格不菲!
你看啊,这玩意打薄抛光来做镜片,白天当墨镜,晚上夜视镜,这副眼镜一出来……嘶,商机,绝对的商机!
激动之余,我举着黑水晶开始打量四周,想验证它在强光下的作用,是不是同我猜测的一样。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我再一低头,自己的鞋子裤子还是清晰可见。
我强忍住激动,心里暗暗念叨真是苦尽甘来。
正内心窃喜,忽然想起来那个掉下来的黑洞,我突然有点好奇,这洞在黑水晶下会是怎么样呢?我抬头看了上去——
霎时间如堕冰窖。
一片漆黑的甬道顶部,那个洞口的周围。
赫然一个巨大的诡异笑脸。
我无比确信自己曾经看到过这张脸,就在獬豸广场时,马呈呈的手机就拍到了那里的顶部壁画,那张我看过一眼就不会忘记的脸。
那脸一双眼睛奇大,全是黑瞳,嘴角上扬到耳根。
而且这次,因为我就站在‘脸’的正下方,所以我也清清楚楚地看见,这脸,是一张婴儿的脸。
抽象的、诡异的婴儿脸。
我的左肩忽地一沉。
我感觉到……
一只手搭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