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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虎揉揉眼睛,说道;“那我们俩人就加入她们的行动,这样就可以保护她。”
“不行,”际采汀摇摇头否定道;“军统是特务组织,就是****内部都避退三舍,敬而远之,我怕我们独立纵队刚刚成立,如果这样贸然地与他们合作接触,万一不慎泄露出去独立纵队的情况,对我们不利,林姐姐定会责怪的,还是请示林姐姐后再做决定是否与他们接触。”
陆小虎两只眼睛轱辘辘转动,想一会猛然道;“汀哥,你想办法从殷姐姐口中探出伏击地点和时间,我们俩人提前赶到那里暗中窥视,如果殷姐姐她们顺利没有危险,我们就不露面,如果有危险,我们就暗中出手营救。”
“对,”陆采汀一拍脑门道;“兄弟这个主意好,原来想明天就回山,看来还得住两天,把这件事情搁平再回去,也心安理得,好,睡觉。”说完,一头倒下就睡。
第二天,陆采汀就与陆小虎二人在城里面闲逛,只想待待殷莺的消息,闲逛中,陆采汀忽然想起什么,拉着陆小虎就往贴海报的地方张望,找了几处地方,果然见一张大海报上写有蒲城县名角坤伶十里红今晚在城西门翠云戏楼演唱‘霸王别姬’,陆采汀哈哈大笑道;“今晚请殷妹看戏!”
陆小虎立刻明白他的心事,点破道;“你是想以看戏的机会寻找上次来双集镇拜望过你的风雷门的‘小豹子头’祁连虎。”
“知我者,兄弟矣。”陆采汀搓搓手掌,兴致蓬勃地道;“今晚与祁朋友好生喝一台酒,不醉不归。”
晚饭后,殷莺,珺莲听说要看戏,又难得见陆采汀这么高兴要看戏,大家都兴趣高涨,一同来到城西门的翠云戏楼,翠云戏楼前张灯结彩,高悬着十里红身着戏装,脸画彩谱的俏像,人群拥挤熙攘,车水马龙,票友们争先恐后入场。
陆采汀四个人随着拥挤的人流走进场里,他们买的是前排台下的优等票,四人在一张方桌前坐下,有招待生献上一壶香茶和茶杯,陆采汀又点了一盘南瓜籽,开心豆,一碟桃酥,一碟果脯。
陆小虎看看乱哄哄的人流,对陆采汀小声道;“我这就到后台去找那祁连虎,告诉他你在这里。”
陆采汀摇摇头道;“不用,待戏看完后,人群散了,再去找他也不迟。”
此时,人流渐渐入座,喧闹声也小些了,陆采汀回头望望二楼上,二楼尽是包厢房,专供潆浠县有权有势的名流们观赏看戏,正中的包厢房主宾客桌上尽是坐的军人,首席位上坐的人,陆采汀认识,是殷莺的二哥,潆浠县的飞鹰堂主,现任的皇协军保安团团长殷昆,左侧边坐的军官团脸微胖,络腮短胡须,一脸横肉,右侧边坐的军官,刀削条脸,浅鬓连耳,皮夫粗糙,脸颊上一条深深的刀疤痕,宛若一条蜈蚣爬在脸上似的,这俩个军官陆采汀也认得,是殷昆的拜把兄弟,潆浠县城的地痞恶霸,飞鹰堂的二三当家,也是保安团的一营和二营营长,一脸横肉,络腮短胡须的叫余占魁,江湖人唤‘北天霸’,刀削条脸,脸上有蜈蚣刀疤痕的叫索彪,江湖人唤‘南天霸’。
只是另外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光头军官,浓眉微蹙,鼻翼丰隆,厚唇大耳,目眸精湛,不怒自威,习武内行者一眼可以看出是位身俱外家功夫的人,陆采汀想;‘这人威武而不凶恶,怎么会与这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想到此,不由偏头问殷莺道;“楼上你二哥桌旁的那个光头军官是什么人,平日怎么没有见他跟你二哥在一起?”
殷莺瞧瞧二楼上,回答道;“那是我二哥手下的三营长,叫甄令山,江湖人称‘闷雷虎’,原是巘蒙山清源寺出家和尚,也不知怎么就跟了我二哥,以前也只是在飞鹰堂跑跑差事,自从成立了皇协军保安团,就经常跟我二哥在一起。”
陆采汀猛然醒悟,当时与神偷燕子门的人一起到清源寺归还碧玉观音,清源寺主持善至大师曾经感慨提到,他有一个弟子,深得师门嫡传武功,不知如何走火入魔,加入了皇协军,想来定是此人,如遇机会定当点化他迷途知返。
戏台上,帏幕拉开,台下一下子寂静下来,伴随着弦乐器响声,鼓点声和敲锣声中,一位绮衫罗衣,长裙拖地的古装女子缓步入场,女子发髻高挽芙蓉状,金钗银簪,珠光宝气,玉面若牡丹,粉颊绯红,凤眼含春,顾盼传神,她身段娉婷,娇姿婀娜,莲步轻盈,一折一顿尽踩在鼓点上,把一代江南的大美女吴姬演绎得维妙维俏。
台下爆发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和喝彩声,女子在台上纤指半握兰花状,又是几个亮照动作,直把观众的胃口吊到半空中,随即一抖肩上紫绫霞帔,放开嗓音唱道;“君王独坐中军帐,只烛孤灯光昏暗,帐外夜风萧萧起,四面楚歌随风来……”
随着歌声唱起,吴姬舞姿舒展,裙带飘飞,歌声又起;“唱得将士把家盼,军前动摇斗志衰,唱得君王心酸楚,梦魂牵绕江东土。妾身啊,好心疼,好心痛!想当初,君王乘勇图霸业,力拔山夸气盖世。大军纵横披无敌,铁蹄滚滚山河动,到而今……”这演吴姬的女子正是大海报上宣扬的蒲城县的名角坤伶十里红,她字正腔圆,婉啭悠扬,清亮处,穿云闭月,柔软处,细雨拂花,悦耳动听。
英雄寂寞,美女凄凉,随着她的唱词延续和剧情展开,满场观众都沉浸在她绝妙的表演中,不少老戏迷更是摇头晃脑跟着她的腔调韵律哼,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蒲城县的戏子竟然如此才艺高超,轰动潆浠县,这女子简直可以不叫十里红,改名百里红,千里红,甚至叫江南红。
陆采汀喝一口茶,低声对陆小虎道;“我虽然不懂戏曲之道,但是咱们也看过不少的戏曲,我总觉得这女子的表演声情并茂,另具一番风姿,难怪祁兄弟抱怨他们门主整天跟戏子到处演出,不由他不被这女子迷倒。”
陆小虎点点头,似懂非懂地道;“说得也是,我也觉得这女子一笑一颦,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勾人魂魄似的,声音更甜美脆嫩,唱得人心里酸溜溜的,如果我们把玉玲哥叫来,他懂得这戏曲中的门道,再给我们指点解释该多好呀。”
一曲戏终,帏幕徐徐闭合,观众方佛愣神回应过来,掌声喝彩声经久不息,借着等待下一场中间的时间,观众们也松弛一下情绪,喝喝茶,磕磕瓜子,评论一下剧情。
二楼包厢房里面主宾首席座上,殷昆一拍桌面哼声道;“好,这娘门相貌,演技,歌喉都是一流的,哥在上海滩时,看过不少顶尖的国内坤伶名角,都没有这么过瘾,让咱们胃口大开。”说罢,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又从桌上盘里扯下一条鸡腿撕咬起来。
右侧边坐的‘南天霸’索彪忽然站立起身离座走下楼去,大家只以为他去茅房方便,都没在意,另一桌的勤务兵见状,忙离座跟身前去。
索彪下楼后并没有去茅房,醉醺醺的径直到戏台后面演员的化妆间门前,一伸手就要撩开门帘进去。
身后飞快转过一个中年人摊开双臂拦住,满脸堆笑地道;“军爷,这里是女演员们化妆换衣服的地方,爷们不方便进去。”
索彪停住身,打一个酒嗝,斜眼打量一下中年人,问道;“你是谁,敢挡彪爷的道?”
“不敢,不敢,”中年人抖抖长衫,忙拱拳作揖赔笑道;“咱是这戏班跑腿管杂务的,军爷有什么差遣只管吩咐一声,小人这就去办。”
索彪两手叉在腰上,神气十足地对中年人发号施令道;“快去叫刚才演完戏的十里红赶快御妆,然后跟我一道去二楼上包厢房里陪我大哥喝酒,告诉你,我大哥就是这潆浠县城的飞鹰堂主,现在又任保安团团长,跺一跺脚,潆浠县城就要抖三抖,能够看上这娘门,那也是她的福气造化。”
中年人立刻面露为难之色,再次赔笑道;“军爷,十里红老板刚刚演完戏,这会儿只怕还没有缓过劲来,另择时间吧。”
勤务兵也上前对中年人吼叫道;“咱们‘南天霸’索爷发话,你没有听明白吗?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让小爷去把她抱出来。”
索彪见中年人磨磨蹭蹭的,没有进去的意思,一时火起,上前一巴掌扇在中年人的脸盘上。
“唉哟!”中年人被这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蜷缩在地上不停地痛苦呻吟。
“什么人在这里撒野放肆?”背后响起一声低沉的吼问声。
索彪转过头来,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已经进来几个人,为首一人,古铜色脸盘,阔额方腮,一件棕褐色绣有麒麟兽的湘绸对襟衣,敞开胸膛,铜板皮带,气度严谨,身边跟随着几个年青的少壮汉子,索彪抬头低眉打量来者,不屑地冷哼道;“飞鹰堂三当家在此撒野,如何?”
来人一听是飞鹰堂的人,赶紧抱拳行礼道;“蓟某乃蒲城县风雷门门主,初来乍道,借宝地献献艺,敝人蓟某拜会过贵堂堂主,支会过贵堂。”说到此,他看一眼蜷缩在地上呻吟的中年人,又赔笑道;“这些下人鲁莽眼拙,惹得三当家的生气,三当家不要跟他们生气了,咱们到前台看戏,戏完后蓟某陪三当家喝酒,不醉不归。”
古铜脸盘的中年人叫蓟雷霆,乃蒲城县风雷门门主,风雷门在江湖上声威显赫,也属江南武林中名门派系之一,可是近十多二十年来,它在江湖上毫无建树,人丁地盘和经营的生意日渐衰落颓废,名望声誉也一落千丈。
索彪本就是潆浠县城里一大地痞恶霸,刁横毒辣,狂傲不羁,多少没有把风雷门放在眼里,此时又在酒性劲头上,脸上蜈蚣刀疤痕不住跳动,阴恻恻地道;“索某不管你什么门主不门主,我大哥看上了这个十里红戏子,马上叫她去陪酒,一切好说,否则——”
索彪的狂傲态度和威胁语气立刻激怒了蓟雷霆身边的少壮汉子,立刻蹦出一个少壮汉子,也不答话,上前一拳直捣索彪前胸。
‘砰’一声沉响,拳头结结实实击在索彪胸脯上,索彪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他本来也有一身本事,哪能轻易让人击倒,只怪他狂妄傲慢,没有一点防范意识,在这潆浠县城境内,又有谁敢跟他动手,他倒在地上半撑着身子,右手迅速摸向腰间的枪套。
少壮汉子双眉倒竖,两眼圆睁,一脸怒意,用手指着索彪警告道;“三当家,你敢拔枪,老子立刻废你右手!”
这句话到也起作用,索彪只好将右手挪开,勤务兵忙上前将他扶起来,趁机溜出去到二楼包厢房报信。
殷昆在二楼包厢房里听说他三弟被人打了,这还了得!他一拍桌面,站立起身来,怒气冲冲地带着余占魁,甄令山就急匆匆下楼而去,那些勤务兵,警卫兵紧紧跟在身后。
他们这一行人气势汹汹地下楼穿堂往后台直去,满堂的人立刻哄乱起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陆采汀预感到不妙,隐约猜测应该与风雷门人有牵连,他听祁连虎说过,他们门主沉迷于一个女戏子,也就是刚才登台演唱搏得满场喝彩的十里红,而刚才索彪又喝得醉醺醺地去了后台,可能是因为十里红,飞鹰堂与风雷门发生矛盾,陆采汀四人也忙跟着往后台赶去。
殷昆带着人赶到后台演员化妆间门前,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眼瞅见三弟站立在那里,一只手按抚住胸部,估计伤势不重,只是皮外伤,他对面站立着许多人,为首古铜色脸盘中年人他认识,不久前提着厚礼拜望过他,蒲城县风雷门的掌门人蓟雷霆。
此时,有一位身穿长衫马褂,满头银须白发,看上去挺体面的老人在索彪与蓟雷霆之间调和,这些人见到殷昆到来,所有的目光一齐望向他。
老人抱拳对殷昆施礼道;“团座大人,一点小误会,没什么事。”
殷昆嘴里‘嗯’一声,算是回礼,他冲着蓟雷霆风雷门的人吼问道;“什么人胆敢出手伤我飞鹰堂的三当家?”
“是我——”风雷门中站出来一个浅圆头,虎气生生的少壮汉子,一副敢做敢当的样子,抱拳行礼应承道;“风雷门属下‘小豹子头’祁连虎。”
殷昆心里暗道一声;‘愣头青小刺头。’倒有几分喜欢他,正要开口责叱他,一旁的蓟雷霆忙抱拳作揖陪礼道;“殷堂主,殷团长,怪敝人管束不严,敝人给你道谦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