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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齐,你自从封了男爵以来,虽然屡有建树,但从未主动向朝廷要过什么。别的不说,就光是最近写的这几首诗,便足够让那些说你扬名四海,留名青史,这样的才华,也足以让那些说你‘无正经明经之途’的人闭嘴。因此,依照我看,这一次若是能主动上书去争,朝廷和陛下,少说有七八成是要应允的。”
萧守道分析的几条,内忧,指的是萧庭小小年纪,没有资历,是否能镇得住将作监内部。将作监再怂,也是朝廷五监之一,上下百余人,大半都是些官油子,不是说什么人都能管得好的;外患指的是能否顶得住顶头上司和河南郡公的压力。
他分析的也算是透彻,于情于理,以萧庭现在的处境和作为,都足以很好的克服这些问题,去做这个工部侍郎。
萧庭想了想,没有立刻回答萧守道,而是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萧伯伯让你转达的意思?”
“嘿嘿,家父在这事上,和陛下一样,没露出半点口风。刚才说的,都是我这两天琢磨出的一点见解。”萧守道说。
萧庭点点头,望着萧守道微微一笑,笑容里有赞许℉±,的意思。
这家伙脑子好使,对局势看的也足够透,分析的几点入情入理,可谓是剥开了纷繁的表面,直接说道了点子上。
萧守道的判断,基本上没错,此时自己如果主动上书,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得到这个工部侍郎的实缺。
但唯一的缺陷,或者说最大的问题。萧守道不像自己知道历史的走向,打死他也想不到,得了这个工部侍郎,并非好事,相反是一件大大的祸事。
这也难怪,那场惊天大案来的太过突然。更是谁也想不到会牵连的那么广。历史的长河里,总能有几条强壮一点的鱼,跃出水面,隐隐约约的看到这条河流未来的走向,也许朝廷里几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看到了些模模糊糊的预兆,但最多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大概而已,恐怕就连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皇帝和赵国公本人。现在都未必能明确的筹划出到时候会具体发生什么事,牵扯那些人。萧守道看不清,也是情理之中。
萧庭却不可能把其中缘故告诉萧守道,就算说了,也没人会信。
见萧庭久久不语,萧守道大概觉得萧庭在犹豫,又劝道:“以修齐你的才能,现在入中枢自然并无不妥。可毕竟太年轻了些,之前也没个实际的官职历练。直授三品职事官、入中枢,未免太过于惊世骇俗。因此我想着,阎立德请辞时推荐了你,偏偏现在的将作监监正,又是以四品的工部侍郎兼任,四品侍郎离着中枢只差半步。你先从这侍郎做起,以此为进身之阶,用不了多久顺理成章的入三省中枢,正是天赐的机会。”
“我要是管了将作监,你如何打算?”萧庭问。
“这不瞒你。闲下来这几天,我却是不习惯了,想找点子正经事做。”萧守道嘿嘿一笑:“你上去了,我自然是跟着你,依旧去将作监,做这个质监大总管。”
萧守道如此上心的撺掇着萧庭去做这个工部侍郎,当然不是要害他,一方面是朋友之谊,另一方面,他也有为自己谋划的心思。虽说将作监可没‘质监大总管’这个职位,不过这的看是谁当家。
萧庭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几下,似乎在斟酌。
“我倒是有个想法,说与你听。”忽然一抬头,冲萧守道笑道。
“恩?哦。好。”萧守道一愣,凑了过来。
萧庭小声的跟他低语了几句,萧守道面色便是一变,正色道:“修齐,你可别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万万没有要跟你争的想法。”
“不是误会你的意思,你我之间日后相处的时间还长着,要是连这点小事,我都瞧不明白你,还谈什么朋友情谊的。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要做就光明正大的做,名不正则言不顺,你跑将作监,挂一个从所未闻‘质监大总管’,算什么事?”萧庭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想。
“即便不是侍郎,那也是从四品下的官儿,我去坐做个位子,恐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萧庭呵呵一笑:“依着我看,论出身,论资历,再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这个位子让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
见萧守道还要再说什么,萧庭打断了他,沉声道:“守道,我不做工部侍郎,自有我的难处。你去正是人尽其才,休要再推辞了,我今晚就上书。”
萧庭态度坚决,萧守道也不推辞了,有些怔怔的说:“这么说来,我也要当官儿了?”
“那不一定。”萧庭呵呵一笑:“我也就是在后面推一把,成不成的,还得三省和陛下说的算。”
……
送走萧守道之后,萧庭就开始着手写奏章。
没想到,一篇简简单单的奏章,却要了萧庭的老命了。原本以为已经胸有成竹,想说什么,怎么说,都考虑的一清二楚,写起来应当是一挥而就行云流水的事,可真动了笔,才知道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行文方式是个大问题,写奏章和平常说话不同,是‘书面语言’,也就是所谓的公文。大唐的公文是要文言文写的,不是白话文,要求‘美、简、明’,既辞藻华美,但又不能太罗嗦,要能简明扼要的将意思和道理阐述清楚明白。没有一定的古文底子是万万做不来的。
对于当世的大部分官员而言,这份底子都是有的,只不过高低深浅程度不同罢了。可独独为难了萧庭这个穿越者,就算把后世的大部分的语文老师找来,也未必就能写出一篇符合要求的奏章。
除了行文内容的要求,‘卷面’也有要求。首先一个就是字要写的好看,萧庭那笔被雷劈过的毛笔字,用来写奏折简直就是个笑话。其次,奏折上要干净整洁, 涂涂改改的自然不行。
“有个幕僚就好了。”萧庭拿着笔叹了口气。
心一横,顾不得那么多了,干脆就有什么说什么,当成半白话文来写。
不过这样一来,这篇半白话文的奏章。却是不好直接朝朝廷里送了。水准太差,说不定根本到不了李治那,半路就给三省压下来,免得污了圣目。
第二天一早,萧庭就揣着奏章,跑库房里挑好的,抓了一袋子珍珠玉石什么的玩意,直奔衡山郡公主府。
老远就看见一排千牛卫。领头的副手哥看见萧庭来了,主动了迎了上来。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脸上的还贴着几块膏药皮,要不是那身与众不同的袍子,萧庭还真未必能从一群人当中认出他来。
两人见面,一番唏嘘,萧庭叹了一声:“受苦了。”
“哎。打两下倒是没什么,弟兄们都是练家子皮糙肉厚的,平日陪着陛下和翼国公操练,没少挨打。就是这顿打挨得太冤枉。”副手哥郁闷道。
“总之算在我头上,就当弟兄们陪我练武。我下手重了。”萧庭冲熊二歪歪头,熊二拎着个袋子递给副手哥,萧庭笑道:“一点点汤药费,算是给兄弟们养伤压惊的。”
副手哥也不客气,伸手接袋子,袋子入手,副手哥手腕就是一沉。他微吃惊,打开袋子口朝里面瞧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当不起,当不起!萧兰陵这份汤药费实在太过贵重,折煞兄弟们了。”副手哥说着就要把袋子推回来。
副手哥贼精贼精的,他说‘折煞兄弟们’,明白人听来,这就是个客气话,如果这礼重到他真不能收的地步,何来‘折煞’二字,只有收了,才谈得上折煞。要是萧庭真的傻呵呵的以为他不收礼,把袋子拿回来,那才是真正‘气煞’了人家。
“这就是兄弟们不原谅我了?”萧庭脸一板,假装生气:“莫非众兄弟非要打我一顿,才能消气?也罢,若是不收,那兄弟们就上来给顿拳脚吧,也算是我向各位赔罪了。”
“爵爷这是哪里话。”副手哥捂着脸上的膏药呵呵呵直笑:“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推辞了。”
一边说,一边朝后面的千牛卫门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大声道:“兰陵爵爷赏的。”
后面一排千牛卫竟然齐刷刷的大吼一声;“谢兰陵爵爷赏。”
吼声震天,隔着半里路大概都能听见。萧庭一愣,这帮子千牛卫给衡山打傻了?收礼收的这么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
转念一想,随即莞尔。这帮家伙不是被打傻了,而是给打怕了,这是专门叫给衡山郡府里的人听呢,也好让府里的那位知道他们站在哪一边,省的有事没事的,哪天公主殿下心情不好,再来一顿无妄之灾。
看来,衡山下手并不像高阳讲的‘有分寸’啊,连这群粗野武夫都有点罩不住了。
“还有桩事,要麻烦兄弟。”萧庭把奏章掏出来,递给副手哥,笑道:“烦劳转给翼国公,请翼国公再转给陛下。”
副手哥一愣:“听说爵爷封了朝散大夫,本就能直接上书,何必转一道手?岂不是麻烦?”
“嘿嘿,兄弟我文字丑陋,行文粗鄙,不想让其他人瞧见,省的丢人现眼。” 萧庭笑道。
“哦!懂了懂了,秘奏是吧!” 副手哥恍然大悟状。
“啊?不是不是,就是几句禀告陛下的大白话,不是什么秘奏。”萧庭解释道。
“萧兰陵不必多说了,这事我懂!” 副手哥慎重的把奏章揣进怀里,压低声音神秘道:“爵爷放心,包兄弟身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