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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征在松下一口气后,疼痛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他能忍疼。
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是人一旦有了依靠就格外的脆弱。
还记得最初见到温晴的时候,身上中了两枪,他却觉得可以忍下来,可以思考,可以不吭一声的默默抽烟。
只是如今。
被人抱着,不断的给予温暖和体贴。
似乎那些意志力也渐渐变得脆弱,而疼痛扩散到了无限大。
努力将脆弱的想法摒弃,努力将分散的思路凝聚,克制着不要呻吟出声,只是眼前的光亮像是被什么吞噬了一般,一闪一闪的在变小。
身体被大范围的挪动了一下,像是戳到了最疼痛的神经,白征大力抽搐了一下,睁开了眼。
如今抱着自己的人已经换成了何瑞,温晴正在起身。
“干吗……去?”白征艰难的吐出了三个字,像是花费了所有的力气般开始大口的喘息,一双眼却固执的锁在温晴的脸上。
“警戒。”温晴这么说着,贴着直升机的一侧探出了头,马上又收了回来,然后转头看向白征,“什么都不要管,好好休息。”
白征苦笑了起来,如果可以好好休息他也希望,希望能够第一时间治疗,只是……
温晴突然窜起,扑进直升机,雷霆般的将那边的舱门关闭,然后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看向何瑞,“转移地点。”
何瑞疑惑的看着温晴的动作,还以为要把白征抬到机上,没想到竟然是往高射炮的后方转移。
不过,很快他想明白了,相比较这个大铁块而言,直升机确实不安全,油箱一旦被打爆,他们几个会尸骨无存。
转移的过程像是又死了一次般,白征趴在地上大口喘息,猜测着后腰的子弹到底打在了哪里,为什么疼痛感诡异的难受,就像是连呼吸都被夺取了一样?
胃吗?
有这个可能吧。
那里传来的灼烧感就像是胃液在腐蚀内脏一样。
想到这个可能性,白征猛的抓住了何瑞的手腕,狠狠的瞪着他,“如果,如果战斗拖的太久,我昏过去,不要打镇痛剂,我能扛过去。”
何瑞莫名其妙的点了一下头,将白征的头抬了起来,坐在了他的身边,“要垫着吗?”
白征摇了一下头,视线再次恍惚,眼睛不由的闭上,直接倒在了沙地上。
何瑞把外套脱了下来,折成一个小方块,垫在了白征的头下,“再坚持一会,战斗应该不会拖很久。”
“嗯。”白征应了一声。
“看现在战场的情况似乎已经进入稳定期了,具体死了多少人不太清楚,但是国际刑警那边的情况也不乐观。”何瑞看着战场情况一路分析,一来是让白征能够分神,二来可以告诉他不用担心。
“加麦尔……”白征吐出了两个字。
“没有看到,但是应该在安全的地方,他有三个保镖为他挡子弹,放心,他不会死。”
不光货物不能丢,加麦尔也不能死,所有后续的任务都必须要有加麦尔的存在,一旦加麦尔出事,这些年的努力,那些牺牲的同伴就全部没了意义。
“所以……我估计要不就鱼死网破,要不就暂时停止战斗,等待支援。”
“嗯……”白征点头,脑袋里的思路已经被撕碎,他甚至不能提出任何的质疑和意见,只是被动的听着,接受这些或好或坏的分析。
“一然他们来了。”何瑞一声惊呼。
白征睁开了眼。
周一然、赵志强等四个人带着一身的硝烟,像是穿越了整个战场般,冲到了眼前。
夜太黑。
白征甚至看不到他们脸上的神情。
只是莫名的觉得心里发酸。
或许,他们很难过,愤怒的像是想要嘶吼,但是却沉稳的将所有一切都压在了心底。
温晴迎了上去,双方四目交接,甚至没有多余的言语。
缅怀和悲痛是活下去之后的工作。
这样的战场,没有给他们失声痛哭的权利。
或许,就是因为死亡在靠近,他们的行动更加干脆利落。
双方一碰头,10秒后就分散开来。
在安全护卫的范围内进行合理的反击,是他们此刻的任务。
白征几乎瞬间就被包围在了安全范围里。
温晴再次走了过来,单膝跪在白征身边,低下了头,在他的耳边说道,“我要去加麦尔那边了解情况,这里很安全,放心。”
白征点了一下头,手腕突然刺痛了起来,这是国安局的信号。
迫不及待的将手抬到眼前,温晴刚刚站起的身子马上又蹲了回去,很好的将她的行动掩藏了起来。
表盘上的光亮在不断的闪烁,时长时短。
白征的视线模糊,辨认了很久都无法解读,就在第三次重复播放的时候,何瑞开口道,“外围拦截。”然后突然眼中猛的一亮,笑开了牙齿,几乎是失态的大叫,“外面的被拦截了,哈哈,被……”
温晴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狠狠的瞪着他。
何瑞讪讪的笑着,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低头看向白征,“看来我不用当英雄了。”
救兵终于来了,国安的人马出动了……
这一刻简直美好的让人想要尖叫!
“好……”白征扯开了嘴角,这一刻,似乎连身上的疼痛就降低了很多。
“战斗应该很快就会结束。”温晴直起了身,绷紧的眼角也松缓了下来,她在白征的脖子上摸了一下,轻轻安抚,“我去加麦尔那边。”
“嗯……小心……我等你回来!”白征点了一下头,挤出了笑。
何瑞抓住了温晴的手臂,“其实你可以晚点过去。”
温晴摇了摇头,还是站起了身。
心里底是一回事儿,但是有些事,有些戏却必须要演。
在这样的战情下,如果不惊慌的想要知道支援什么时候过来,未免也过于淡定。
何瑞开始并没有察觉到白征的异样,继续注视着远处的火光,嘴里念叨着。
在何瑞絮絮叨叨的声音中,枪声在不知不觉中消失,甚至就连参与对战的人都突然发现为什么耳畔这么安静,安静的像是掉进了深海,四周空无漆黑。
是……战斗停止了吗?
没有人敢冒头,敢追击。
只是不停咀嚼着,希望想象中的画面成真。
突然间,不知有谁大喊了一句,“跑了!他们跑了!”
声嘶力竭的大吼在诡异静谧的环境下格外的突兀,所有人冷凝冰冻的心脏像是被一柄大锤狠狠敲击,然后一点点的龟裂,露出柔软的内里。
活着的,他们活着!
突然有人猛的从掩体里跑了起来,高高举起步枪,想要放声嘶吼。
但是在看清眼前的一切之后,声音像是被硬生生掐掉了一般,了无声息。
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躺着昨天还一起喝酒的兄弟,
悲伤瞬间化作泪水,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周一然收起枪默默走了回来,在看见那铺满了一层黄沙的人时,突然捂住了脸,压抑沉痛的悲嚎从喉咙里倾泻了出来。
哭声成了背景,一个个身影萧索而痛苦,
兄弟,一路走好……
打扫战场。
死一般的沉寂。
似乎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沉默的压抑的愤怒的情绪在心底酝酿,却找不到发泄的方式。
死去的人被聚集在了一起,有些被炸弹炸的面目全非七零八落,还有飞机爆炸坠毁而完全烧散在空中的人。
伤员轻点了出来,被送上飞机,进行紧急救护。
剩余的人留在原地等待新的人手过来。
温晴走到白征的身边,看了一眼正在远处失声痛哭的战友们,眼底一片黯然,带着血渍的手指抚上白征的鬓角,冷汗和抖动通过手部的神经传递了过来,深深的刻在脑海里,太阳穴似乎也跟着抽搐了起来,隐隐胀痛。
“情况怎么样?”温晴抬头看向何瑞,眼前的白征都人已经蜷成了一团。
“不是很好,刚刚好像昏迷过一次,然后又很快醒了。”
“现在呢?”
“昏迷中。”
温晴点了一下头,手指悄悄的抖动,昏迷也好,至少没有那么痛苦,“现在能动他吗?”
“应该……”何瑞摇了下头,“应该不行,他的伤不太对劲。”
“怎么了?”温晴眉心紧蹙,瞬间沉下了脸。
“这个抽搐的状况……那个部位,”何瑞的手在白征腰部的伤口上画了一圈,“不是胃部就是胰腺,可能有些酸性物质正在流出来,一旦挪动,那些东西会更多,他的内脏……”
“没事的,他能挺过来,这里没有仪器。”
何瑞舔了一下嘴唇,看了眼白征蹙紧的眉心,“注射镇痛剂再挪动吧,如果疼痛挣扎的话,酸液流出的更多。”
温晴的眉心又蹙紧了几分,仔细打量白征不断抽搐的身体,然后点头,“嗯。”
白色的液体随着注射器打进了静脉,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等待药效发挥效果后将人搬走。
白征之前进入了浅层的昏迷状态,脑子里好像清醒无比的能够知道外界的情况,但是却无法有效的指挥身体行动。
为了抵抗疼痛,灵魂似乎已经和*分离,飘离在外。
镇痛剂……忘记我说的了吗?
如果可以,白征想要挪动一身体,拒绝何瑞的提议,只是就连一根指头动起来都那么困难。
艰难而痛苦的集中所有意志力,将手腕翻转了过去,下一秒却被人抓住有什么流淌了进来。
不……不要……
想要开口嘶吼,却最终只是身体无力的挣扎,腹部的疼痛一路灼烧到了喉咙,最后溢出口的只有轻轻的呻吟。
温晴看着手腕上的表等了三分钟,然后又焦急的看向直升飞机那边,竟然还没准备好。
周一然了然点头,带着人过去帮忙。
突然之间,趴伏在地的白征大力挣扎了起来,像是疼痛难忍般的抽搐,手臂却抬起大力挥舞,挤压痛苦的五官像是把利剑插进了旁观者的心脏。
何瑞将人狠狠压住,就怕酸液流出来的更多,然后焦急的看向温晴,“怎么没有用?不是已经到时间了吗?”
温晴眉心蹙紧,看着挣扎不断的白征,也不太确定计量够不够,像他们这种耐疼痛训练已经达到A+的人,能够出现这种状况,很显然已经远超了疼痛范围,而且……内脏不停的被酸液灼烧能有多疼啊。
白征挣扎的越来越凶,两个人甚至已经无法将他压平,整个人已经完全蜷成了一团。
温晴当机立断的开口,攥了攥拳头,“先上飞机。”
何瑞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起身到处找担架。
身边的人全部离开了。
温晴看着眼前将自己抱紧剧烈抖动的男人,心脏似乎也随着快速的颤抖了起来。
她伸手抹去白征脸上的沙粒,指尖轻柔得已经不知该怎么办。
然后,转过头,用力吸了口气,逼回眼前的一片水光,用力睁大眼睛寻找何瑞的身影。
远处,何瑞几乎是抢的将担架从一个人的手里扯了过来。
对方在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恼怒,在这种时刻,都希望自己的人能够得到更好的治疗。
何瑞像是没听见一般,转身就跑,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担架的一角。
看到这一幕,温晴眼底瞬间泛起了冷冽的寒光。
这样的争夺并没有持续很久,何瑞直接从身后掏出了手枪,在对方的脚边开了一枪。
“嘭!”
刺耳的枪响惊动了所有的人,刚刚放下武器的恐怖分子瞬间举枪对准了何瑞。
何瑞冷冷的看了一圈,转身,拖着担架就走了过来。
“*!谁让你抢的,滚!”毫发无损的加麦尔大吼道,毒蛇似的眼睛透过何瑞,看向了抽搐的白征,眼中是少有的真诚。
何瑞没说话,只是扬了扬头,嘴巴咬得死紧,泛起了白色。
“我帮你!”
在将白征搬上担架的过程里,加麦尔亲自动手帮忙,意料外的担忧白征的伤势,甚至用波斯语念出了许多的祈祷,虔诚的祝福。
温晴对他点了一下头,抬着白征上了直升机。
加麦尔见机上已经有了一名重伤伤员,于是点头让这架直升机先走。
飞回去的时间像是被一只大手按住了表盘,时间被拉长,无限的漫长。
之前注射的镇痛剂似乎没有效果,白征在机上的时候挣扎的越来越凶,腿部和腹部的束带几乎完全勒进了肉里。
温晴和何瑞无奈,只能为他注射了吗啡。
比起普通的镇痛剂,吗啡的效果确实是最好的。
只是通常来说,如果可以忍耐他们都不愿意注射吗啡,这种东西的成瘾性太强,一旦持续注射的次数过多,断掉之后就会变的很痛苦,还要进入戒断流程。
但是只有一两针的话……应该没有问题,至少不能让白征再这样挣扎下去。
很快吗啡发挥了镇痛的效果。
白征安静了下来,四肢松软,眉目柔和,静静的躺在了担架上,陷入了昏睡。
何瑞跪在旁边将束带解开,悠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之前为了按住白征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所以,脚下一软,虚脱般的靠坐在了地上。
温晴的外套已经丢在了战场上,衬衣还裹着白征的手,如今上身只穿了一件沾满了血迹的迷彩短袖,露出的胳膊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用这个把伤口处理一下!别感染了!”
温晴点了一下头,深深的看了何瑞两眼,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战友牺牲,白征受伤,还有随时可能来临的危机让她无暇他顾,现在才想起,这个男人之前做了什么承诺,为了消灭证据,毅然的赴死。
所有不好的印象像是顷刻间被水洗去了一般,留下的只有浓浓的钦佩。
在这里,
走上这个战场,
没有人是孬种,
只是带着的面具太多了,多到就连他们自己都快要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嗯……”昏睡的男人呻吟出声,温晴急忙收回了视线。
视野里,白征的眉心微微的蹙着,头部细小的摆动,像是陷入了某种噩梦,让他挣扎不出。
温晴伸出手指点上他的眉心,意料内的平静并没有到来,反而像是突然唤醒了噩梦里的猛兽,白征挣扎的动作更加频繁剧烈。
温晴微微蹙眉,看了一眼何瑞,缓缓的弯下了腰,将额头抵靠在了白征的眉心上,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嘴里喃哝的说着,“你很安全,放心,我在,你不会有事,我们马上就回去了,马上就可以治疗……”
你梦到了什么?
牺牲的同伴?
被放弃的同事?
还是那些死在自己手下的人?
我从来没有被这么震撼过,从来没有。
我没想过会这样,会这么的艰难。
其实……你比我们更值得尊敬。
所以,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白征被紧急送到了加麦尔的基地,在昏睡状态下进行了手术。
子弹射穿了胰脏,里面流出的胰液是比胃酸更强劲的腐蚀液体,两个来小时的耽误,胃部和五分之一的肠道外层都已经破损。
所以,子弹取出来的很简单,但是体内胰液的清洗却很困难,整个手术过程就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白征在离开手术台后,麻醉剂量一过就清醒了过来,只是身体里还有吗啡的药效,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过多的疼痛。
……
空旷的房间。
只有自己一个人?
缓缓的转动眼球,艰难的将头转到了一边。
不,旁边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伤员。
正想凝目看去的时候,视线突然开始游移,天旋地转,一只大手在胃部狠狠的捏了一下,白征的身体瞬间一紧,想要翻身呕吐却完全无法控制身体,直接吐到了枕头上。
就连悲愤的情绪都没有来得及出现,混沌再次席卷而来,昏了过去。
温晴确认队员全部安全归来后,就将应付加麦尔的工作交给了何瑞,又去看了白征。
当他看到枕头边的污渍后叹了口气,动手开始收拾。
将干净的枕头枕在白征的脑下,小心轻柔的将头扶正,用沾了温水的轻轻擦拭脸颊。
看着沉睡中的男人,惨白的完全没有血色的脸,像是已经……温晴只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狠狠的敲打着自己,迟疑的将手放在了鼻翼下。
直到温热的气流划过指腹,绷紧的嘴角才倏然松缓了下来。
只是……
然后握住了白征的手。
被纱布团团围绕的无名指出现在了眼前,手背上还有未清洗干净的血痕,温晴拿起一旁干净的帕子,仔细的擦着。
被浓密睫毛遮挡的眼底,黝黑依旧,却泛起了浅浅的水光。
任务完成……
就要离开了啊……
一个小时后,吗啡的阵痛效果消失,白征再次开始抽搐,蜷曲,大脑完全被疼痛占据,自主控制了身体,不由自主的溢出呻吟的声音。
医生过来检查了之后提议再次注射一剂吗啡,病人无意识的挣扎可能再次扯裂伤口,让胰液再次流出。
“什么时候停止注射?”
在医生推药的时候,何瑞忍不住询问道。
医生古怪的看了他一眼,“最少24小时,在这个时间内他不能再出现挣扎的情况,不过……现在的伤员很多,我马上有个手术,暂时可能过不来。”
何瑞疑惑的看他。
医生沉默了两秒,“算了,我会提前做好安排,看情况应该快醒了,你们留个人在身边。”
何瑞点了下头。
战斗后第二天下午,白征彻底清醒了过来。
周一然在旁边守着,急忙站起身要找医生,却被叫住。
“我注射了……几针吗啡?”这是白征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声音低哑,几乎听不清楚,周一然只能低头靠了过去。
“几针……吗啡……”白征咬紧牙复述了一遍,视线有些空茫,然后像是很费劲一般的凝聚精神,死死的看着周一然。
“两,两针。”周一然被瞪得莫名其妙,还有些诡异的心虚,“呃,那个,还需要吗?我可以叫医生过来。”
白征松了一口气,摇了下头,“够了,接下来的……我能忍住,说下情况。”
周一然看了一圈四周的人,“现在?”
白征眨了眨眼,点头。
“出去的人全部都回来了,那里留下的都是新去的人,听说现在正在等基地的直升机,再次把货运进去。”
“什么……时候?”
“应该快到了吧。”
“加麦尔?”
“不清楚……应该也会跟着去吧……”
白征沉默了两秒,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突然变的中气十足,“我身上的伤好了很多,明天就可以动。”
“啊!?”
白征瞬间蹙眉。
周一然只能掐了声。
“叫温晴,或者何瑞,进来。”
“哦。”周一然点头,匆忙的起了身。
周一然离开的瞬间,白征的眼瞬间闭了起来。
两针……
应该没有问题吧……
只是……为什么身上的伤没有意料中的那么疼痛,甚至……像是隔了一层纱般的感觉,对疼痛的感觉完全被抽离了一般?
难道药效还没有过?
白征支撑着身体,在强大意志力的帮助下才完成了与加麦尔和卢克的的见面,可是走出他们的视野,白征突然推开温晴和何瑞,支撑着墙壁,躬身在角落里呕吐了起来,没有东西,甚至都是水,淡淡的黄色,仿佛胆汁一样。
吐到最后就是干呕,眼睛几乎都看不见东西,黑色的斑点密布在视野里,天旋地转,最后几乎是被架得回到了房间。
白征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才起身接过了何瑞递过来的水杯,杯子里的水是温热的。
“别喝凉的了,你现在的胃不太好。”何瑞坐在床边拍了拍白征,关心的看着他。
白征点了点头,仰头喝了个干净,空得什么都不剩的胃流淌进一股暖流,舒服了不少,白征长吁了一口气,对何瑞递了个眼色。
何瑞扭头看向温晴,“白大少交给你了,我出去走走。”
温晴点头,“带上一然,别一个人!”
“嗯。”
关门的声音响起,温晴接过了白征的水杯,再次复述了一遍,“你不应该继续在这里,撤离,没有什么比性命重要,机会,会有的。”
白征笑了笑,“你就当我水土不服。”
“确定没问题?”温晴蹙眉,转身把杯子放在了一边,她明白白征的固执。
“放心。”白征开口,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第一天都没把他逼疯,之后就更不会了。
离开?!
不,他没有完成任务,他不会离开,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他无法再回忆那再炮火连天的战场上的拼杀,上一刻是鲜活的生命,可能下一秒就是冰冷的尸体,他知道自己崩溃了,所以……
她必须走!
温晴转过了身,却愣住,白征伸出双手看着温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宝贝儿,让我抱抱。”
温晴眼角抽搐,被‘宝贝儿’两个字勾起了某种不好的回忆。
“来嘛……”白征等了一会,又把手往前伸了几分,一脸的撒娇。
温晴想了想,坐到床边,从背后把人给抱住了。
白征不满而无奈的看着他,然后放松了身体的力气,放任自己靠在温晴的怀里,用额头蹭了蹭温晴的脸颊。
“你该做些事让我分神。”过了一会,白征开口,却意有所指。
温晴看了一圈视野里的家具,看看能够找到什么分神的东西,最终还是只能打开电视。
黑色的屏幕闪了一下,‘啪’的打开,在沙沙的声响里全是白色的雪花,温晴用遥控器换了几个台,依旧如此,应该是没有信号。
白征一下笑了,“这日子过的还真是朴素啊。”这么说着,白征从温晴手里拿过了遥控器,把音量又调小了几分,‘沙沙’的声响彻底成了背景音。
白征把遥控器丢在枕头上,然后扭头,自然的在温晴的下颚亲了一下,“我们找点别的事情做吧。”说完,白征抓着温晴的手腕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喃哝开口,“我忍了很久了。”
温晴眨了眨眼,瞬间明白了白征的意思,脸顿时就热烫了起来。
“我晚上必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事情要做。”白征给他找了个理由,然后抓着温晴的手腕往下移,带着几分强迫和请求的意味,坚定不移的落在了自己的小腹上,然后压住温晴弯曲僵硬的手背,狠狠往下一面一压。
“嗯。”白征的身体小小的弹跳起来,抵在温晴肩膀上的后脑勺增加了力度,扬起的下巴露出了弧度优美的颈项。
事实上,并没有硬,只是这种被温晴触碰到的感觉,哪怕是隔着一层衣物,都让他有如雷击般的感觉。
渴望太久了。
温晴直接被这一系列的举动震的头晕眼花,几乎是扯的将手掌收了回来。
心脏‘咚咚’的剧烈跳动,空气突然热了起来。
白征趁着温晴收手的瞬间,也拧过了身体,直接从正面勾住了温晴的脖子,细密的吻瞬间就落了下去,身体用力把温晴压在了床上。
温晴第一时间抱住了白征的腰,任由白征把自己脸上亲了个遍,等回过神的时候吻已经落在了脖子上,吸吮,舔舐,一只手也溜了下去。
温晴气息不稳的舔了舔嘴唇,沙哑的开口,“白征……”
她也怕了,真的怕,
她差一点就要失去这个人,
她不能否认白征作为她重生后的初恋,哪怕是曾经以为他死了,可是他依然对自己有着很大的影响力,后来发生的种种,不过是,让自己更了解这个人,让她更清楚他所承受和付出的,她爱他!
“晴晴,我爱你……”
也许这是他最后的表白,
最后的自私,
对她,
也是对自己!
白征开始往温晴脸上亲,一路细密的移下来,最终落在了嘴唇上。
饱满柔润的唇,他忍了很久都不敢碰,就连现在也不过是浅尝。
他想要吻温晴,深吻,却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所以仅仅浅尝就移开了。
白征的吻移开后,温晴抿了抿自己的嘴唇,这个应该是自己和白征的第二个吻吧?
但是……怎么说呢?
感觉有些糟糕。
这样的脆弱,这样的脸,感觉上,就像是不忍拒绝一般的……怜惜。
白征的吻从嘴唇一路往上移,又重新落在了脖子上。
温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扶住了白征的腰。
白征中途挣扎了一下,最终顺着温晴的力气离开了他,暗自叹了一口气,他有手段,可是那些却不想用在温晴的身上,他就喜欢这样的她,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委屈。
怎么办?
温晴翻过了身,看着白征,毫不意外从那张脸上里看到失望的表情。
温晴的手移到了白征的裤子上,然后拉下了拉练。
白征眨巴着眼,疑惑的看着温晴,其实他能够想象到温晴想要做什么,只是不愿意相信。
温晴看着他,目光看起来很平静,缓缓垂下眉眼,勾起唇角,“傻了吗?还是说……你并不爱我?”
白征急忙点头,三两下把自己的外裤给踢到了床边,然后亮晶晶的眼看向温晴。
当带着满足和疲惫昏睡过去的时候,白征笑了,笑得像个得到了最好礼物的孩子。
耳畔传来白征的鼾声,声音并不大,却代表了浓浓的疲惫,温晴转过身,就着窗外的光亮看向白征,沉稳无害的睡脸,五官柔和,显得格外的平静。
温晴的眉眼也跟随着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视线粘稠的沾在那张脸上,随着他的呼吸而呼吸。
渐渐的,睡意也席卷了她,在一阵淡淡的芳香下,温晴也跟着沉沉的睡着了。
当她沉睡后,原本谁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却无声无息的坐了起来,黝黑的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带着浓浓的依恋和不舍,手在半空,想要抚摸她的眉眼。
晴晴……
对不起,我真的爱你!
半晌,白征用手上的发射器发出一组密码,然后又走到走廊里将不远处的靠着墙壁抽烟的何瑞叫了过来,伸过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何瑞的眼眸猛然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征。
“快去,没有时间了!要快!”
“……你是个疯子!”何瑞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早就已经疯了。”嘴上在笑,可是话里却带着一抹的心酸。
何瑞深深的看了眼白征,用力点头,转身走了出去,十几分钟后,他带着一个手提箱悄悄的走了进来。
白征着迷的看着温晴,轻轻的将一管液体注射进了温晴的血管,然后等待着,观察着,眼看着快要泛白的天空,僵直了一夜的白征终于动了动手指。
何瑞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真的确定?”
“是的!”
何瑞松开手,将身体转了过去,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后,是金属的撞击声。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
“好了!”白征一头汗水,衣服紧紧的粘在了后背,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
何瑞看已经合上的手提箱,又看了眼躺在床上沉睡的温晴,脸色难看的走了出去。
可是手指却紧紧的攥紧了那个手提箱。
呼……
白征几乎是软着腿走进了浴室,打开龙头,任由着水从头顶上流下,最后终于压抑不住的无声哭了起来。
------题外话------
白征挺苦,爱的艰难~
到底是会发生什么呢?也许是个惊喜哈~
都不敢看留言,拍砖好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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