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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队伍慢慢前进,南漪雾最终走到了主席台前的玻璃箱前面。
第一眼就直直地朝那个几乎包揽了所有徽章的玻璃箱看过去,在看到上面的名字时和照片时,内心突然涌现出一种不出意料的愤怒,她就知道,坏她事的人只有南弦歌,只有南弦歌!
她站在那里不动,后面的人涌现出不满的嘈杂声,即使是安铭,也开始顶不住,拍了拍南漪雾,问她:“怎么了?”
南漪雾回过神,垂眸掩下眼中的嫉恨恶毒,抬眼回给他一个没事的眼神,然后找到贴着自己名字的箱子,将徽章扔了进去。
安铭看看她,在看看已经有了数不尽徽章的南漪雾的箱子,深邃地眸子里若有所思,然后也跟着南漪雾将徽章投到她的箱子里。
不出所料收到南漪雾虽然委屈却满含感激的小眼神,一下去,就整个人附在他怀里委屈地小声抽泣着。
“铭哥哥,小雾……小雾真的很差吗?为什么他们都只看得到姐姐……明明我已经很努力啊,我很喜欢姐姐,可是她总是想要压着我不让我翻身,我……我只是想要让大家也看到我的努力啊!”南漪雾是真的哭了,这句话里的百分之七十也都是真的,所以这番话下来,加上她泫然欲泣的微红眼眶,倔强紧抿着的唇,整个人娇柔而令人怜惜心疼。
“……”安铭伸手拥住她,轻轻在她背上无声地拍着,虽然怜惜她心疼她,可是安铭在南漪雾头顶的神色却掩不住的略微得意。
他就知道她会更倾心于自己,毕竟投给南弦歌是锦上添花,投给没有票的南漪雾,是雪中送炭,至少让她不至于最难堪最难看,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不是吗?
对付女人,他从来都不会吝啬于花点心思,对付自己也喜欢的女人,他更是如此。
“小雾,你在格兰斯才多久,你姐姐已经待了一年多了,自然不同,你不比她差,只是时间问题,而且,在我眼中,你比她优秀太多了。”安铭用指腹帮南漪雾擦着眼泪,轻轻地安抚着她,说着动人的情话。
“……铭哥哥~”南漪雾哭泣的面上突然染上羞怯地红晕,面容虽然尚且稚嫩,但不得不说,更是美的别有一番娇媚滋味。
安铭在南漪雾看不见的地方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会长……”木植听到身旁幽幽地声音在唤他,转过头去,之前那个男生虽然在叫他,但是眼睛却一眨不眨地呆愣愣地看着左上的方向,那里是投票的地方。
木植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同样愣了愣,然后突然笑出声来,清雅好听的笑声在这片角落里传开,引起旁人诧异像见了鬼但是个最帅的鬼一样惊艳的注视。
这可真是见了鬼了。
说话的男生也回过神来,然后惊讶地看着笑得眉眼弯弯帅气温雅的木植。
他们何时见过木植这般开心的笑过?
所有人印象里的雅致少年,从来都是温和有礼,谦和宽容,就连微笑,也是像事先测量过的一般恰到好处的弧度。
如现在这般真的眉眼柔和,任谁都能够看出来他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是从未有过的。
正因为没有,所以显得稀罕而珍贵,这一片的学生会成员,将他的笑容看在眼里,将他的声音记在心里,铭刻在心。
而造成的原因……所有人都往主席台前看过去,那里满满的一玻璃箱徽章,堵满了箱口,因为太满已经装不下,所以很多都散落地堆在箱子上面,甚至地上都有。
和贴着南弦歌名字的玻璃箱相对应的其他箱子,则惨淡的空荡荡,很多连一个徽章都没有,两相对比,南弦歌的投票让人连嫉妒都显得无力。
这就是副会长所独有的人格魅力了吧?所有人心中默默地惊叹着,一种令人无力的羡慕崇拜情绪,溢满了这片角落。
木植拿过话筒,然后走到主席台上制止了剩下的同学的投票。
“真是抱歉,因为这个箱子已经装不下更多的徽章了,胜负也显而易见了,所以投票到现在为止结束,稍后会有人将投票结果公布,明天也会在学校的发布栏进行公布。”木植眉宇间浅浅的愉悦,说着抱歉的话,却都能看出他的好情绪明显。
“至于大家的徽章,会在学生会成员进行记录后派专门的人来进行发放,那么,聚会继续照常进行。”木植给旁边负责音乐的学生会成员点了点头,于是舞曲再一次响起,一对对穿着晚礼服的人儿再一次优雅地舞在一起。
而主席台前一个个玻璃箱,则有专门的人将它们挪开,然后收集了徽章进行统计。
南弦歌看着电视里的格兰斯学院,无奈地摇头,怕是会被人所不满了,自己毕竟半年不在学院,有名无实,真是又要辛苦木植了。
她不会矫情的打电话过去让木植撤了她的箱子,是别人的心意,她如果说她不需要,就太作了,还驳了别人的面子让他们不满。
关掉电视,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撑着自己躺下,然后闭着眼开始睡觉,明天怕是又会不平静了。
次日,清晨。
陈霖敲了敲病房门,确认里面的人醒了,然后拿着一个封住的档案袋走进去。
“陈局,坐,吃饭了吗?”南弦歌刚让花涯出去送了南弦易去学校,蓝翎下去买早饭,此刻一个人倚在床头,抬眸柔和地看着陈霖询问着。
“吃了,弦歌丫头啊,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陈霖点头,然后坐到椅子上关心地问她。
看着床上少女柔和浅笑的面容,陈霖心中止不住地叹息怜惜,只看她的性格和为人处事,谁会想到她是个被家人狠心算计一心想要杀死她然后谋她利益的被抛弃的人呢?
以她的聪明敏锐,其实早就对于南家人对她的态度心知肚明了吧?却还是一心地孝顺着他们,没有丝毫怨恨,还能够温柔宽容地微笑,还能够不被无情地家庭给污染,依然干净纯粹,温暖清浅。
“嗯,没事儿,而且受不了的时候会有止痛剂,所以感觉还好,谢谢关心。”南弦歌眉眼开合间乖巧笑着,然后问他:“陈局,之前那个撞我的司机,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陈霖面上闪过迟疑和尴尬。
南弦歌疑惑于他的表情,侧着头认真地看他。
“这个,他说是因为没有睡好太疲惫,所以失手了……”陈霖板着脸面无表情顿声地说着那人一开始一口咬定的话。
“……陈局,我不是小孩子了。”南弦歌无奈地浅笑着。
“咳,真不知道你这丫头怎么生的那么精明!”陈霖摇着头,然后想想还是柔和着以往粗犷地嗓子缓缓说出他怕她知道的实情:“是被人指使的,他交代说……南堔。”
说完,陈霖就紧紧地盯着南弦歌,生怕她突然被这个消息震惊地失去理智,虽然……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小。
南弦歌听到他的答案,轻轻一怔,温暖地笑容凝固在脸上,然后缓缓消失殆尽。
“这样啊……”半晌,少女终于柔柔地似是若有所悟地叹息着这三个字,意味不明却让陈霖莫名地感伤。
他眼中倒映着她失去笑容却依然精致地面容,清晰地看出这个从来不轻易表露情绪地小姑娘黯然地悲伤情绪,然后微红着眼眶强撑着勾起苦笑,涩涩地让人难受。
“丫头啊……”陈霖受不了这个一向温暖快乐的小辈露出这副表情,见不得她不开心,犹豫着开口想要劝说她什么。
“所以……陈局,能给我个面子,别收押了他吗?”南弦歌打断陈霖的话,然后抬眸真诚地恳求着,却只是说了“他”,而不是平日里亲昵地“爸爸”。
“为什么?”陈霖反问她,然后满脸地不赞同,不是不赞同她要他徇私枉法放过南堔,而是不赞同她竟然还会对着狼子野心的南堔如此心软,竟然用人情来换南堔的不犯法。
“因为他养了我,他还是我的父亲,我的户口本上还是他的名字。”南弦歌丝毫不意外陈霖的反应,冷静地轻声细数着原因,最后苦笑着道:“我还在上学,我想要我的学生时代是完整的,有完整的家庭,完成的亲情,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和谐,其实……我早就心知肚明的,可我不能和他一样没有心,十八年,至少现在我还欠他的!”
这样说着,陈霖看她满脸地坚定和强忍的悲伤,看她虽然苦涩却依然柔和的微笑,怔愣了一瞬间,最终还是缓缓地沉重地点头同意了她的请求。
虽然他同样知道,她这般请求他其实是让他轻松的就还了她的人情,毕竟以南弦歌一受伤上面就紧急地派他来看望然后亲自负责案件的紧张重视程度,她的地位,如果有需要,直接说一声就能够快速办妥,完全不需要经过他。
“麻烦陈局了。”终于露出点真心的微笑,陈霖看她感激的和他道谢,满心复杂地叹息。
如这丫头这般,太过聪慧,终究是慧极必伤,面对这样的事情……
病房外面,虚掩的房门外,面容普通平凡地蓝翎靠在墙上,脑海里全是刚才听到的两人的对话,蓝翎用空着地右手颓然地掩在脸上,掩住脸上的愧疚和心疼,也掩住杀意和仇恨。
在听到这番话之前,他眼里的妹妹,虽然知道她在这个残酷地家庭里并不幸福,但她从小的聪慧和超出同龄人地成熟,她从来柔和不计较地浅笑,都让他以为她其实是快乐的,至少,她是不会有着太过复杂的家庭压力的,所以她不怎么愿意回蓝家,也一直以为,她其实并没有多么在乎蓝家的有着血缘关系地亲人。
勾起冰冷地自嘲的笑,蓝翎几乎控制不住想要狠狠地抽自己一耳光,以前,他还没有现在这般懂事成熟的时候,知道妹妹的存在很高兴,可时间长了,看爸妈每次惭愧心疼地表情,看爸爸独自皱着眉叹息,看妈妈躲着一个人哭泣,他其实是怨恨的,怨恨那个没有见过面的妹妹,为了她,自己的爸爸妈妈每天都不快乐,以前一心给予他的爱也因为她少了太多,她却不愿意回来,总是让爸妈和爷爷难受自责,她太不懂事,他甚至一直希望着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么不听话很坏的妹妹,希望爸妈从来没有生过她,为了这个,他还和爸妈大吵了一架,最后气的妈妈在屋子里整整三天都不眠不吃,最后还是妹妹打电话回来才憔悴着稍微开始吃东西。
想想那时候的自己,享受着高高在上优渥的生活,爸妈和爷爷的疼爱,别人羡慕的眼光,献媚地追捧,上最好的学校,吃穿住行都是经过下面人最好的打理才会用给自己,一个不高兴,就有很多人胆战心惊。
而那时候的南弦歌呢?在一个没有亲情的南家,在当着一个不懂事整天滋事的男孩子的姐姐,小小地弱小的肩膀上就已经还是为了南弦易担负起责任,一面是来自柳素的没有真正的亲情地母爱假象,一面是南堔在外面有着另一个心尖上的小女儿的廉价父爱,然后为了南家两人的脸面拼命的充实自己学习到最后每一次考试和比赛的第一名,她需要付出多少?在其实什么都没有得到的情况下,南弦歌拼命地催促着自己长大,然后一面对南家的冷情了然于心的无奈,一面依然孝顺他们宠溺着永远长不大的弟弟南弦易。
因为想要一个表面上和谐完整的家庭和学习时光,所以放下脸面和心中的悲伤,为要杀掉自己的南堔向陈霖求情放过他,因为他还是她的父亲,她还是南家的人。
我错了……蓝翎手下的眼眶微红,最后还是忍不住快步离开,到休息区放下手里的饭菜然后狠狠地一拳打在洁白的墙面上,留下有着血迹的墙面和破皮流血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