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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清兰听到薛氏声音那一刻，便立刻起身，坐离叶清芙远了一些。她和叶清芙素来不和，要是现这副亲亲热热样子被薛氏看见了，薛氏不起疑心才是怪事。
叶清芙却没叶清兰反应这么，愣愣看了叶清兰一眼。
时间急促，什么也来不及说了。叶清兰冲她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别慌……就不知道叶清芙有没有领会到她意思了。
说时迟那时，只是转眼功夫，薛氏便走了进来。
见到叶清兰，薛氏素来没有好脸色。这次也不例外。略有些不耐瞪了她一眼：“我让你别来打扰你二姐，你这么又跑过来了。”
叶清兰摆出一副羞愧自责表情：“女儿没听母亲话，还请母亲责罚。”
这点小事，责罚她什么？薛氏没好气白了她一眼，又看向叶清芙。叶清芙因为之前说过话正心虚，压根不敢和薛氏对视。
没人比薛氏清楚叶清芙性子，见她这副反应，顿时起了疑心：“芙儿，你刚才和兰姐儿说什么？”
叶清芙定定神应道：“没什么，只是随便说了几句闲话。”
她们两个关系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薛氏锐利目光叶清芙脸上打了个转，心里总有些说不出怪异。心里暗暗想着等叶清兰走了之后再盘问叶清芙也不迟。
叶清兰自知不招人待见，很识趣告退。薛氏果然二话不说就点头应了。
叶清兰临走之际，冲叶清芙飞使了个眼色。母亲肯定要追根问底，你可别露馅。
叶清芙心领神会，微不可察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
说实话，叶清兰对叶清芙保证根本不敢抱太大希望。早已做好了被薛氏发现内情心理准备。反正现薛玉树和叶清芙亲事已经定下了，木已成舟，就算薛氏知道实情也改变不了什么。薛氏本来就视她为眼中钉。再多这一桩也无所谓。
瑞雪一脸担忧迎了上来，低声问道：“小姐，太太没为难你吧！”
叶清兰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往外走。薛氏就屋子里，这里说话随时有被薛氏逮个正着危险。
瑞雪知趣闭了嘴。忙跟了上去。
刚到廊檐下，迎面便走来一个青衣布裙年轻女子。这个女子身形苗条面容清秀，明显是丫鬟衣着穿戴，偏又挽了个妇人发髻。正是怀了身孕通房丫鬟红绡。
见了叶清兰，红绡忙敛衽行礼：“奴婢见过三小姐。”神色间依然十分恭敬。并未因肚中怀着身孕便恃宠生娇。
叶清兰温和笑道：“你怀着身孕，日后见了我就不用行礼了。”
红绡口中连道不敢。薛氏本就看她百般不顺眼，卯足了劲要挑刺找茬。她平日战战兢兢就不用说了，哪里敢有半分自骄。老爷不府里，她这一胎能否平安生下，还得看薛氏心情好坏……
想及此，红绡眼里闪过一丝苦笑。院子里其他丫鬟都眼热她成了老爷通房丫鬟还怀上了身孕，谁又能知道她心里苦楚？
叶清兰将红绡微妙神情变化收眼底，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同情。要薛氏淫威下生活，偏又是这种尴尬身份。注定了红绡只能忍气吞声卑微乞怜。可即使如此，薛氏也未必能容得下她肚中孩子。
“你近来身子还好吗？孕吐还有吗？”
叶清兰话语中那一丝关切之意，让红绡有些受宠若惊了。忙笑着应道：“多谢三小姐关心，奴婢身子已经好多了，只是偶尔泛酸。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若是没别事，奴婢就先告退了。太太吩咐奴婢做针线活儿还没做好呢！”
叶清兰略略蹙眉：“你还要做针线活儿？”怀孕前三个月容易流产，应该安心静养才是。薛氏竟然还吩咐红绡做针线活儿……果然心狠手辣又刻薄！
红绡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陪笑着说道：“其实是奴婢天天闲着无事，主动求太太赏了些活儿给奴婢做。”
看着红绡诚惶诚恐脸，叶清兰忽然有了叹气冲动。红绡奴性，简直就是深入骨髓了！根本就没想过要反抗，只是逆来顺受加诸身上不公平待遇。就以红绡这种性子，怎么可能是薛氏对手！薛氏要对付她肚中孩子，简直不费什么力气。
就拿现来说吧，薛氏只是稍微施压，红绡便惶惶不可终日每天提心吊胆。心理压力太重对孕妇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叶清兰心里闪过一连串念头。到底该不该蹚这趟浑水？
如果红绡能安然生下孩子，对心胸狭窄薛氏自然是一个有力打击。可是，以红绡性子，根本就斗不过薛氏。而自己毕竟只是三房小姐，此事上就算有心帮红绡一把，也不见得能出什么力。有些事情，得靠红绡自己才行……
红绡见叶清兰一直没吭声，心里也有些忐忑。对自己失言很是懊恼，万一刚才那句话传到太太口中，太太不借机发作她才是怪事。想来想去，也只能怯生生央求一声：“奴婢刚才说那些话，还请三小姐别告诉太太。”
叶清兰回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
红绡松了口气，又行了个礼，然后垂着头回了屋子。
叶清兰看着她略显单薄身影，不由得轻叹口气。红绡从郑州回来时候，还是一副圆润健康样子。现不过一个月功夫，却整整瘦了一圈。想也知道，这个月里红绡没过几天安生日子。
瑞雪顺着叶清兰目光看过去，也情不自禁叹了口气。那声幽幽叹息里，有着浓浓同情，还有一丝淡淡无可奈何。
为人奴婢，遇到宽厚主子是福气。如果遇到了生性刻薄主子，也只能自叹命苦了。做通房丫鬟看似风光，其实也是无奈出路。就拿红绡来说，现怀了身孕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若是能安然生下孩子，做了姨娘成了半个主子，也算熬出头了。可若是出了个什么意外，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瑞雪，你也觉得红绡很可怜吗？”叶清兰声音耳边响起。
主仆两个向来亲密，瑞雪便很坦白应道：“是啊，奴婢觉得红绡很可怜。”顿了顿，又低声说道：“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熬到肚中孩子出世。早知有这一天，还不如做个普通丫鬟，倒也安生。”
只不过，就连这样路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红绡当日未必就想做通房丫鬟，可薛氏相中了她要抬举她，她根本拒绝不了。
瑞雪想如此通透，倒让叶清兰有些讶然。默然片刻，忽扯开了话题：“瑞雪，你有没有想过将来生活。”
瑞雪答道：“奴婢自然想过。”
叶清兰明亮眸子看了过来，唇角扬起温和弧度：“说给我听听好吗？”
瑞雪略有些踌躇，这个话题其实很危险。要是一个不慎，主仆之间原有亲密可就荡然无存了……可是叶清兰既然主动问了，她要是遮遮掩掩不肯明说，岂不是伤了主仆情分？
“我面前还有什么不敢说。”叶清兰洞悉了瑞雪心中顾虑，淡淡笑道：“不管你是怎么想，说实话就好。我不会生气。”
红绡事，让她也有些触动。
瑞雪是她身边亲近贴身丫鬟，她曾经允诺过给瑞雪一个好将来。可是，她其实从来没真正了解过瑞雪心里想法。对大多数丫鬟来说，能开脸做通房丫鬟是难得荣耀和一条通往光明路，瑞雪也会是这么想吗？
瑞雪默然片刻，才笑道：“那奴婢就斗胆簪越一回了。其实，奴婢也想过将来生活。将来小姐出嫁了，奴婢必然是要做陪嫁丫鬟。今后到了姑爷府上，希望小姐能为奴婢做主，许配一门好亲事。能配个管事是好了。将来奴婢也能继续留小姐身边，做管事娘子。”
叶清兰深深看入瑞雪眼底，缓缓张口：“你没想过将来要做通房吗？”按着惯例，瑞雪这样大丫鬟一般都是随着主子出嫁，将来做姑爷通房丫鬟。瑞雪容貌生好，心气又高，生出些攀高枝想法其实很正常。
瑞雪又默然片刻，然后才低声说道：“不瞒小姐，奴婢也曾有过这样念头。不过，那都是以前事情了。奴婢现只想一心伺候小姐，没别心思了。”
以前小姐……懦弱又胆小，对身边人十分依赖。可现小姐，却聪慧冷静，又极有主见。而且，她敏感察觉出小姐对通房丫鬟或是姨娘排斥。如果她再有这样心思，只怕也别想安稳留小姐身边了。倒不如早些想开些，为自己选一条好出路。
瑞雪果然是个聪明人。
叶清兰眸光微闪，然后微微一笑：“好，那我今后一定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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