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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婉沉默了下来。
二弟虽然是长房独子，可庶出身份摆这儿，想结一门好亲事也着实不容易。所以，母亲一开始才会相中了叶清兰。同样是庶出身份，也算门当户对。不过，现忽然冒出了罗府这么一门好亲事，以何氏性子，绝不肯错过。
何氏没留意到崔婉眼中唏嘘，兀自笑道：“煜儿也算争气，年纪轻轻就考中了春闱。我过两日就请官媒去罗府提亲。”有了进士功名，再谋个好差，至少颜面上也好看些，不至于太过屈就了罗府二小姐。
崔婉忍不住问道：“父亲也知道此事吗？”
“这等大事，我自然要和你父亲商议。”何氏笑道：“他对这门亲事也满意很。”
那是自然。罗妙可家世相貌才华虽然略逊叶清宁一筹，也算是京城贵女中顶顶尖人才了。如果不是因为之前未婚夫得了重病死了，名声上不好听，这样好亲事怎么也轮不到崔煜身上。也怪不得父亲母亲都十分满意了。
崔婉将心底后一丝遗憾也彻底抛开，笑着说道：“这可再好不过了。若是二弟能娶了这么一个媳妇，母亲颜面也有光彩。”
何氏志得意满笑了：“是啊，罗二小姐可要比兰姐儿那个丫头强多了。”
叶清兰长再好性子再伶俐聪慧，毕竟是庶出，府中不受宠。若是娶了叶清兰，根本不能带来任何实质好处。可罗妙可就不同了，门第清高，父亲是手握实权丞相，又有做皇妃亲姐姐。崔煜若是真能娶罗妙可过门，可是不折不扣高攀了。
崔婉听了这话却蹙起了眉头：“母亲，我倒是觉得十妹除了庶出之外，其他都比普通女孩子强多。罗二小姐我也曾见过几次。容貌不算太过出挑，只能算是清秀，不过书读多，擅长吹笛。又因为出身高，难免有些傲气……”
何氏笑着打算崔婉：“娇养女儿家，难免都有几分傲气。这也算不得什么缺点。以后嫁给煜儿，自然就会好了。”
崔婉笑了笑。何氏已经相中了这门亲事，打定主意要结亲。她说再多也没用，倒不如什么也别说好。
离开时候，见到崔煜一无所知憨厚样子。崔婉心中忍不住轻叹口气。
二弟，看来你和十妹真是没缘分。
上了马车之后，叶元纬好奇问道：“婉娘。刚才岳母和你屋子里说了半天悄悄话，到底说了些什么？你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崔婉不自觉摸了摸脸颊：“有这么明显吗？”
叶元纬见她这个反应，心里愈发好奇：“到底怎么了？”
这事也没什么好瞒，崔婉便据实以告：“……说起来，其实是件好事。只是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乍然听到心里有些无法接受。二弟心里喜欢是十妹，若是知道母亲另外定了亲事，心里不知怎么难过呢！”
叶元纬也哑然了片刻，才回过神来：“这也是没办法事情。大概是他们两个没有做夫妻缘分。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了。罗二小姐是罗丞相女儿。也是三皇妃亲妹妹。能结下这么显赫一门亲事，对二弟也是件好事。”顿了顿，又笑道：“至于十堂妹。日后自然会有自己姻缘。”
崔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有些微妙：“是啊，我也觉得十妹是个有福气。说不定将来会有让人意想不到好姻缘。”分明是话中有话。
叶元纬心里一动：“婉娘，你是不是看出点什么来了？”
崔婉抿唇轻笑：“难道，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夫妻两个像打哑谜似，对视一笑，有默契停住了这个话题。
回府之后，崔婉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吩咐朝云去请叶清兰到沁芳园来。待见到了叶清兰之后，一时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叶清兰善解人意提起了话头：“堂嫂，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崔婉点点头，终于一五一十将何氏打算去罗府提亲事情娓娓道来。
叶清兰没料到何氏这么就为崔煜相中了亲事，不由得有些讶然，不过，神色还算平静，甚至心无芥蒂为崔煜高兴：“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呢！”
能娶到罗妙可，对崔煜来说可是件好事。有这么一个娘家显赫妻子，崔煜今后仕途上也能顺畅些。
崔婉笑着叹口气：“说句实话，我以前一直希望你和二弟……没想到会变成现这个样子。”
叶清兰倒是很坦然：“大概是我和他没这个缘分，堂嫂不必介怀。”
她如此镇定坦然面对此事，是因为她心里没有二弟吧！不然，怎么会如此轻松自然？
崔婉本有许多话想说，可到了此刻，却又觉得什么话都不必说了。默然片刻，才笑道：“我那个傻二弟，现还什么都不知道呢！正准备殿试。母亲大概已经拿了他庚帖到罗府去合八字了。”
很显然，何氏是想迅速定下这门亲事。到时候，崔煜就算是不情愿也不行了。
叶清兰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心里却轻轻叹口气。脑海中忽浮现出那张清秀腼腆面孔，还有那双盛满了期盼眼睛……
他们果然是没有缘分。
如果她没遇到顾熙年，或许会乐意和这么一个心性憨厚又淳朴少年共度终生。或许会做些什么努力挽回此时局面。可事实是，此刻她只有淡淡唏嘘，却并无遗憾和后悔。
希望崔煜发现自己终身大事已经被定下时候，不要太难过伤心……
崔煜平日里有些笨嘴笨舌，可殿试那一天，倒是表现有板有眼。
熬了半天，终于听到自己名字二甲进士之列，崔煜终于悄悄松了口气，脸上满是笑意。现他也是堂堂天子门生了，以后去吏部报个名，再过吏部考试一关，就能正式出仕了。这样……父亲母亲应该对他都满意了吧！母亲也该同意为他去提亲了吧！
崔煜努力按捺住心里欢喜和激动，精神振奋和一众科进士磕头谢皇恩。然后站到了一边听圣训。低着头听久了，偶尔悄悄用眼角余光打量四周，忽然发现有一双威严眼睛打量他。
崔煜暗暗一惊。他虽然没见过这位身着二品官服朝中大臣，却也听说过他赫赫大名。这位罗丞相今儿个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留意他这么一个晋进士？
让人奇怪事情还后面。等出了金銮殿之后，三皇子竟主动和他寒暄了几句。本就以温和可亲著称三皇子，对着他时候是亲切。
崔煜虽然没经过历练心性单纯，可也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到了其中不对劲。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其中到底是什么缘故……
三皇子刚一走，另一个熟悉身影出现他眼前，一脸笑意：“崔贤弟，恭喜你了。”
崔煜定定神，忙笑着应道：“多谢顾兄。”按着官职来称呼话，应该叫一声顾侍郎。不过，因为有些私交，还是叫顾兄亲热些。
顾熙年看着一脸欢喜之情崔煜，心念电转，很会意过来。看来，崔煜还什么都不知道，被蒙鼓里……
少了这么一个情敌，顾熙年心情很好，自然不会多事挑破这一层。闲话几句之后，便含笑走人了。
崔煜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感觉，却也没多想，欢欢喜喜回了崔府。
喜报早已送到了崔府，众人高兴不必一一细说。何氏开始筹划着办上几天流水席，再请来京城出名戏班子唱上几天。总之，一定要热热闹闹风风光光。一直到了晚上，才算有了空闲。
崔煜总算有机会和何氏单独说话了，红着脸站何氏面前，低低喊了声“母亲”，却没了下文。
何氏心知肚明他要说什么，却只当不知，温和问道：“有什么事情么？”
崔煜期期艾艾说道：“孩儿确实有事要求母亲。”悄悄看了何氏一眼，见她唇角含笑心情不错样子，胆子总算大了些，说话也利索多了：“母亲，孩儿如今考中了进士，很就能入仕了。孩儿想求母亲去提亲……”
何氏和颜悦色接口：“这事你不用操心，我已经请了官媒，拿了你庚帖去罗府了……”
罗府？
崔煜笑容一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什么罗府？是不是您说错了？应该是昌远伯府才对吧！”
何氏不动声色笑了：“前些日子，你一直忙着准备春闱，又得准备殿试。我就没告诉你。我已经给你相中了一门好亲事，罗丞相府上二小姐，正待字闺中，容貌性情都很出众。我已经请来官媒去罗府提了亲，罗府那边要了你庚帖，正请人给你和罗二小姐合八字……”
崔煜呆呆听着，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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