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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再遇
只说了一句话，崔婉眼泪又簌簌落了下来。
叶清兰心里一阵恻然，握住了崔婉略显冰凉手：堂嫂，你别自责了。她是因为难产才死了，怎么能怪到你头上。”
“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嫁到府里来。”崔婉哽咽着说道：她虽然是崔府旁支女儿，可样貌生好，性子又温柔，想找一门合意亲事也不是难事，却嫁来做妾。我平日里说是照顾她，其实并未过分心……
崔婉边哭边说，几乎将所有一切都怪到了自己头上。
很显然，崔婉已经钻了牛角尖。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叶清兰没有说话，温柔又耐心听着崔婉自责。待崔婉说累了，才说道：堂嫂，你别胡思乱想了。这一切根本不能怪你。如果崔婧没有嫁到府里来，而是嫁给了别人。或许还会遇上同样事情。你已经做了你能做所有事情，不需要再自责了。”
崔婉却依旧不能释怀，低声说道：她怀了身孕之后，我做了好多次这样噩梦。梦到她生下了孩子就死了，梦到她躺血泊里惨死……”
可这一切，却真真切切发生了她眼前。崔婧真死了！就像她曾梦到那样死了！
崔婉身子颤抖起来，用手捂住了脸颊，眼泪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叶清兰见她这般伤心难过，心里也酸涩极了，眼角也湿润了。其实，崔婉现心理状况不难理解。有何氏盘算前，崔婉当时只为自己生出这样念头便内疚自责难以成眠。现，崔婧就她眼前惨死，她心里不难受才是怪事。
这样伤痛，只有时间才是好药。唯有流淌不息岁月，才能让这道深刻伤痕慢慢平息。
“婉娘，”叶元纬匆匆赶了回来，虽然外面天气寒冷，可他额上却冒出了细密汗珠。显然这一路是跑回来：听朝云说，你额头有些烫，我这就让人去请大夫来……”
“堂兄不用急。”叶清兰声音温和平静，有种让人安心莫名力量：我已经让人去请大夫来了。今天是大年初二，大夫不见得肯出诊，只怕要来慢一些。你先陪陪堂嫂吧！”
叶元纬定定神，感激看了叶清兰一眼：谢谢堂妹。”
叶清兰笑了笑：堂嫂情绪激动，只怕会对肚中胎儿有影响。若是大夫来了，不妨开些安胎宁神药方。对了，堂兄若是忙碌起来没空陪堂嫂，就让人去叫我一声，我随时都会过来陪着堂嫂。”
叶元纬听了这些话，心里说不出妥帖感激。
叶清兰离开时候，轻轻关上了房门。此时崔婉，需要就是丈夫叶元纬陪伴了。
两天之后，崔府来了人。
何氏领着崔煜一起来看崔婉，同来，还有一个三十多岁妇人。这个妇人，正是崔婧亲娘王氏。
王氏这两天几乎米粒未进，面色异常苍白憔悴，眼睛又红又肿，不知背地里哭了多少回。
崔婉内疚自责不敢直视王氏，红着眼睛说道：四婶娘，对不起，婧娘她……”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王氏身子颤了颤，用帕子擦了眼角泪花：少奶奶不用如此自责。是婧娘没福分……”只挤出这句话，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哗哗落了下来。
何氏叹口气：女人生孩子难产也是常有事，婧娘没熬过这一关，也是她没造化。四弟妹，你可一定要节哀。”说着，又看向消瘦了一圈崔婉，眼里满是心疼：婉娘，你也别太伤心了。死者已矣，你总得好好保重身子。别忘了你肚子里孩子，总这么郁郁寡欢，万一伤了肚中孩子，可就后悔莫及了。”
崔婉轻轻嗯了一声。
崔煜也心疼自己姐姐，走到崔婉身边安抚道：大姐，母亲说是。你得好好照顾自己，还得照顾巧姐儿。再有婧堂姐留下孩子，都得靠你照顾。你这个时候可得坚强些，一定要撑过去。”
崔婉用袖子擦了眼泪，挤出一丝笑容：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
王氏哭了一会儿，也擦了眼泪，小心翼翼央求道：少奶奶，能不能让我见见婧娘孩子？”
崔婉点点头：我这就让人抱莲姐儿过来。”
这两天，崔婉过于悲恸，也无暇照顾刚出生莲姐儿。只有奶娘和几个丫鬟婆子精心伺候着。莲姐儿娘胎里个头就不小，吃奶又吃欢实，倒是显得很健康壮实。
奶娘抱了莲姐儿过来，又崔婉眼神暗示下，将孩子给了王氏抱着。
王氏抱着孩子，心里一阵酸楚。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婧娘才丢了性命……
好好女儿转眼就没了性命，她心里不是不怨，甚至也起过疑心。可何氏却将话十分清楚明白，婧娘难产之时，崔婉一力要求保住婧娘。是郑氏说以孩子为先，产婆才动了剪子。孩子生下之后，婧娘便出血不止而亡。婧娘死，不能怪崔婉。
她婧娘，命真是太苦了。正值十六岁韶华之龄，还没过上几天舒心日子，就这么去了。留下莲姐儿又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倒要庆幸婧娘留下是个女儿。若真是庶长子，无生母庇护，崔婉生了嫡子之后，只怕日后府里日子艰难。姐儿倒是要好一些，以崔婉性情，总不至于苛待了她。
想到这些，王氏挤出笑容央求道：少奶奶，婧娘走了，就留下这么一个孩子。还请少奶奶念婧娘份上多照顾莲姐儿。”
崔婉不假思索应道：四婶娘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将莲姐儿当成自己亲生女儿，绝不会亏待了她。不管巧姐儿有什么，莲姐儿也一定有一份。”
王氏感激不已，连连道谢。
崔煜待了片刻，便有些坐不住了，低声对崔婉说道：大姐，我想去找叶兄说会儿话。”
崔婉随意嗯了一声。
崔煜按捺住兴奋激动心情，又恭恭敬敬对何氏说了一声，然后才去了荷风院。他记性极好，虽然只去过两次，却将路记得十分清楚。
守门丫鬟是随着薛氏从郑州回来，从未见过崔煜，好奇问道：这位公子找谁？”
当然是来找十妹妹！崔煜彬彬有礼应道：我是来找叶元洲叶兄。烦请你去通传一声，就说崔煜来了。”
那个小丫鬟笑着应了，飞跑去禀报。叶元洲很便迎了出来，笑着说道：崔兄，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母亲和四婶来探望大姐，我便跟着一起过来了。正好无事，就过来看看你。”说这些话时候，崔煜有些心虚，眼神飘移不定。
叶元洲浑然不察，兀自笑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些请进。”
崔煜随着叶叶兄进了荷风院，下意识张望了一眼。好久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现可还好吗……
只可惜，一直到进了偏厅坐下，都没见到叶清兰身影。
倒是薛氏听说崔煜来了之后，立刻领着叶清芙来了。略显热情寒暄了一番。
薛氏暗暗打量崔煜几眼，心里不由得暗暗点头。这个崔煜，生清秀端正，学业上也十分出色。去年秋闱中了解元，今年春闱必然能考中进士。再想到他是崔府长房唯一子嗣，薛氏心就热了。
叶元洲已经定了亲事，若是女儿叶清芙再有这样一门好亲事，她可就再也没别心事了……
崔煜却暗暗高兴。薛氏对自己印象似乎不错，看来，以后登门提亲，应该没什么问题才对。
“崔姨娘也真是命薄。”薛氏装模作样叹息：你们也得节哀才是。”其实，她对崔婧根本没印象。死就死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提起崔婧，崔煜神色也有些黯然：是啊，真没想到她就这么去了。”
叶元洲对崔婧也没什么印象，泛泛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还是看开些。”
崔煜叹道：我倒没什么，可大姐心里却很难受，迈不过这个坎儿。”
叶清芙不耐烦话题总死人身上打转，插嘴道：崔世兄，听说你考中了解元，今年是不是要参加春闱了？”
崔煜只有叶清兰面前说话才结结巴巴，对着别少女倒是很自然，谦逊应道：秋闱是我侥幸罢了。今年春闱，我其实没什么把握。”
是没把握再考第一吧！
走到门边少女含笑想着，盈盈进了偏厅，敛衽行礼：女儿见过母亲。”又微笑着看了过来：崔世兄，别来无恙。”
崔煜见到这张熟悉笑颜，心里一个激动，反射性站了起来：十妹妹，好久不见了。”
清秀斯文脸庞因为兴奋和激动，泛起一抹浅浅红晕，眼中闪烁着异样光彩。场人，只要长着眼睛，都能看得出他异样来。
这分明是情窦初开少年，面对心仪少女时才会有激动兴奋。
第二百五十二章再遇
第二百五十二章再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