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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相见
郑夫人定定神，扬声说道：“先请沈公子到正厅小坐片刻，我待会儿就过去。\[四*库^书*小说网siksh\]”那丫鬟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郑夫人默默坐了片刻，脑中一片纷乱。怎么也想不通顾惜玉反应是怎么回事。不过，现不是追究这个时候。重要是要怎么应付这个不请自来沈长安才对……
顾惜玉没吭声，叶清兰也识趣没有多嘴。屋里一片静默。
半晌，郑夫人终于站了起来，又深呼吸口气，一副即将要上战场悲壮表情：“玉儿，兰姐儿，随我一起来吧！”
叶清兰一个没绷住，差点乐了出来。幸好迅速收敛了表情，拉着顾惜玉，随着郑夫人一起去了正厅。
郑夫人进了正厅那一刻，便换上了得体端正笑容。
沈长安坐了半天，喝了两杯茶，早已等不耐。若是换了别府邸这么怠慢他，他早就怒气冲冲走人了。可现，却怎么也舍不得挪步，宁愿干巴巴这儿坐着等着。哪怕不见得有机会见到顾惜玉，可只要想到这样又靠近了她一步，心里便是一阵火热。
这种感觉，实奇妙又鲜，生平从未领略过。却美妙不可思议。只要想到那双黑幽幽眸子，他心里就抑制不住怦怦乱跳。
正胡思乱想着，郑夫人一行三人已经进来了。沈长安一眼便看到了顾惜玉纤柔优美身影，顿时心跳如雷，头脑一片空白。偏又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如履云端。浑然忘却了自己身处何时何地，自然也忘了该起身行礼这回事。
顾惜玉一直垂着头，却敏锐察觉到两道灼热视线紧紧落自己身上。却没勇气回视，身子不自觉紧绷起来。
叶清兰一直握着她手，自然察觉到了她紧张和局促，安抚用力回握。
顾惜玉手心里滑腻腻都是冷汗。叶清兰手却干净而温暖。
顾惜玉只觉得手心处似传来一种莫名令人安心力量，心神渐渐安定下来，却还是没抬头看沈长安。
沈长安这副失魂落魄样子，落郑夫人眼里，自然觉得十分刺目。故意不轻不重咳嗽了一声。
沈长安回过神来，忙殷勤起身笑道：“见过伯母。”
套什么近乎！谁是你伯母！
郑夫人心里暗暗冷哼一声，面上却很客气：“沈公子无需多礼，请坐。”
各自坐下之后，丫鬟们重续上了茶水。沈长安之前连着喝了两杯，哪里还能喝得下去，捧手里装模作样罢了：“伯母，熙年今天还不府里吗？我昨天来找他，他就没。”
他来意到底是什么，场人都心知肚明。
论起装模作样，沈长安哪里是郑夫人对手。就听郑夫人淡淡笑道：“熙年这些日子有些事，天天往外跑，连我也没见过他几次。让沈公子连着两天扑了个空，真是过意不去。”有意无意加重了“连着两天”这几个字，淡淡讥讽便流露了出来。
好沈长安脸皮厚度足够，这点不痛不痒讥讽还不放心上，闻言咧嘴笑道：“伯母可千万别这么说。两天都扑空，那我就明天再来好了。”
……
叶清兰拼命忍住笑。沈长安倒是挺懂打蛇随棍上这一套，倒有点泼皮无赖作风！
郑夫人也无语了。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
顾惜玉唇角微微扬起，悄然抬眸看了沈长安一眼。沈长安不是时下流行文弱美男子，皮肤不够白，又太高太壮实，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人。可他笑起来时候，却有种异样爽朗和明，浓黑眉大大眼，显得十分英武俊朗。
她生平第一次觉得，除了大哥顾熙年之外，竟还有别男子也笑好看。
沈长安目光不经意瞄了过来，正好和顾惜玉目光空中遥遥相遇。眼中掠过一抹惊喜，眼神顿时又变明亮灼热起来。
就像那一天，她和他花园中相遇，他也是这样看着她！
顾惜玉心悄然悸动了一下，忽然不敢再看沈长安，迅速将目光移了开去。这种羞怯和紧张，既熟悉又有些陌生。似乎和见到陌生人那种仓惶不安有些不同……
竟敢当着她面就盯着玉儿不放！郑夫人心里火苗又蹭浮了上来，淡淡说道：“沈公子，这是小女，你大概还没见过她吧！”
沈长安全部心神都顾惜玉身上，压根就没听出郑夫人话语中浓浓讥讽之意，不假思索应道：“那天皇后娘娘花园里见过顾妹妹。”
顾妹妹？郑夫人眼眸一冷，似笑非笑说了句：“哦？那倒是很巧啊！”果然是个不知礼数粗鄙武夫，非亲非故又只见过一面，这一声顾妹妹竟然就大喇喇叫出了口！
沈长安犹自不知自己失礼了，继续笑道：“是啊，我也觉得很巧。”
他深深相信，这是老天恩赐，是他和顾惜玉缘分！
叶清兰同情看了沈长安一眼。果然沉醉爱河里男人智商都是负数么？难道他没看出来郑夫人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么？别说是男女礼教之妨很重古代了，就算是现代，见到心仪女生妈妈，也绝不能张口就哥哥妹妹。做父母，听到这话绝不会愉到哪儿去，只会觉得男生太过轻浮。
很显然，郑夫人也是这么想。
郑夫人深呼吸口气，暗暗提醒自己，万万不能当场失态撵人走。这种事情实是没风度没礼貌。她不能和一介粗鄙武夫斤斤计较……
反复心里默念数次之后，郑夫人神情平静了一些，有礼又客套说道：“请沈公子稍坐片刻，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
若是识趣，这时候就该起身告辞了。
可惜是，沈长安活了二十年，从来没学会看人脸色行事，立刻笑着应道：“伯母管忙，我这儿坐着等顾兄弟回来就是了。”
……
郑夫人笑容就挂不住了，勉强挤出几个字“沈公子自便”，便起身走了。
她一走，顾惜玉和叶清兰自然也得随着离开。
沈长安痴痴盯着顾惜玉背影，几乎舍不得眨眼。虽然两人连句话都没说上，可能这样面对面坐一会儿看上几眼，对他来说也是莫大幸福了。
顾惜玉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那两道炽热滚烫目光看着自己。不知怎么，她一点都不讨厌这样目光，甚至，心情缓缓雀跃欢喜起来。
就像是荒芜田野上，开了一朵颤巍巍小花，虽然并不娇艳也算不上十分美丽，却是春天即将来临讯号。
顾惜玉好心情显而易见。
叶清兰饶有兴致看着顾惜玉侧脸，看着她水盈盈大眼里散发出少女娇羞，看着她微微扬起唇角绽放少女明媚。心情忽然也跟着好了起来。
看来，顾惜玉对沈长安确实生出了一丝好感。不然，以顾惜玉性子，绝不可能主动来见他。不可能偷偷看他。
郑夫人沉着脸回了内室，然后看向顾惜玉，却被顾惜玉脸上轻盈明媚笑意吓了一跳。本来打算质问语气也陡然变了样：“玉儿，你……你现高兴吗？”
顾惜玉是个很诚实好孩子，从不掩藏心里想法。所以，她很诚实点头了：“嗯。”
郑夫人张了张嘴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一片纷乱。脑海中掠过一连串念头，后，却只定格了一句话上。
玉儿竟然主动去见了沈长安，而且见过之后还表现平静愉悦！
这代表了什么？身为过来人郑夫人岂能不懂？
老天，怎么会是这样！玉儿……她捧手心呵护着长大娇弱女儿，怎么可能对那种鲁莽粗鄙武夫生出了好感？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了！
郑夫人愣愣站原地，半天都没说话。
叶清兰想了想，很委婉劝道：“姨母不必过分惊讶，惜玉表姐也有十三岁了。”以古代女子早熟情形来看，顾惜玉“开窍”已经够迟了。
郑夫人抚着额头叹气。叶清兰意思她自然懂，也一直暗暗盼着有这么一天，女儿娇羞告诉她有了心上人。可是……那个走进她眼中人怎么可以是沈长安！！！
不，她一定要仔细问清楚才行。
郑夫人下意识看了叶清兰一眼。虽然叶清兰和顾惜玉亲密无间情同姐妹，可这种关键时候，叶清兰场就有些不合适了。
叶清兰素来伶俐知趣，立刻笑道：“姨母一定有话要单独和惜玉表姐说，我先出去待会儿。”
郑夫人点点头。
顾惜玉却是一怔，反射性说道：“你别走。”她已经习惯了和叶清兰形影不离了。
叶清兰安抚笑道：“我就外面，不会走远。”
顾惜玉没吭声，眼睁睁看着叶清兰走了，然后耳边响起母亲略有些严肃声音：“玉儿，你现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和沈长安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