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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长宁望着紧阖的门扉翻了翻眼睛。
然后低头叹了口气。
“师父啊,”她苦涩摇了摇头,“你这是想玩死我啊。”
想了想,她抬步向外走去。
不如,先让他冷静冷静,他的确需要想想。
所以呢,门也关了,现在她去哪好呢?
荆长宁扯着脑袋。
这真是个好烦好烦的问题。
……
“驾。”
暮色渐浓,几匹马在官道上疾驰。
“公子,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不会从景国取道,而是绕过云国,穿过羽国从林国东北进入,公子高明。”
马上,林蔚然眉心紧锁,那种天生的阴冷邪气在眉眼间氤氲。
“没那么简单,我总觉得事情不会太顺利。”他冷声说道,“过了前方就是九雨峰,再行半个时辰就到了羽国境内,这段距离不出乱子,应该就没事了。”
像是映衬了他话语。
四处枯败的林间忽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由远及近。
“有埋伏。”林蔚然冷声一喝。
冷冷的箭羽从四面射了过来,密集如雨。
“咻”地一声,一根羽箭正中林蔚然当胸,生生地穿透了进去。
林蔚然从马上狠狠地摔了下来,一口鲜血从唇齿间喷出。
“公子!公子!”杨明和非远连忙聚集到林蔚然身边。
可是任他们怎么摇晃,林蔚然丝毫回应都没有。
四处的人影聚了过来,已成包围之势。
“咻咻咻!”箭如雨,瞬时将围在林蔚然身侧的两人裹挟其间。
非远和杨明倒在林蔚然身上,周身穿透着密匝的箭羽。
裹在黑衣里的人影等了片刻,未见有任何动静,才整齐有序地退离。
过了良久,等到人影散尽,从尸体之中伸出一只粘满血迹的手。
林蔚然伸手拨开非远和杨明的尸首,沉默地望了两人一眼。
“你们的家人我会照顾。”他说道。
然后他歪着头一阵咳嗽,吐出一滩血沫。
他伸手将胸口前后的箭羽箭头折断,踉跄着步伐站起,摇晃着在夜色中向前走去。
他此行失了先机,若想扭转局势,必须兵行险招。
方才箭至,他便做好生受一箭的准备。
他在赌,赌这一箭要不了他的命。
果然,他们信了,而他没有死。
如果林津也信了的话,四下守在各个城门处的兵士便会退去,他才能出其不意地回到临秋城,然后,攻其不备。
他踉跄着前行,脸色愈加苍白,眼眸却坚定无比。
……
“所以,我现在到底去哪呢。”荆长宁低头踩着地面的枯叶,百无聊赖。
她向西走了两步,又向后退了退。
“算了,我还是不回去了。”她叹了声。
目光向四下望了望。
“要不去找那只坑货。”她眨着眼睛笑了笑,不由地想起那夜两只撒欢的马。“也不知道那天晚上之后,它们去哪玩去了。”
想了想,荆长宁迈步向不远处的后山走去,那天,便是最后在那里和那只坑货分开的。
步伐百无聊赖。
只见夜色渐浓,不远处的一户人家,一个女孩子斜靠在门扉之上。
小妍望着荆长宁的背影,露出一丝狰狞的笑。
“想不到,你居然回来了,那么便不要怪我心狠了。”她笑着说道。
荆长宁不知道身后发生的事,她只是有些无聊。
步伐渐行渐远,天色愈加暗沉。
她屈指在口中一声清哨,却未曾像以往那样见到奔跑而出的那道枣红色影子。
荆长宁叹了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翻了个白眼,继续向前走去。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啊!”
——“扑通”
话语被打断。
荆长宁重重地摔倒地面上。
“什么嘛!”她恶狠狠回头望去。
身后的大树旁伸出一只脚,而她刚刚重重地踩了上去。
荆长宁吞了口口水。
“走路的时候还是不要乱翻白眼的好,尤其是大半夜。”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树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有些痛苦的“嗯”声。
压抑的冷淡的,还有些不耐。
荆长宁犹豫了下,转了几步走近了过去。
夜色并不明朗,隐约能看出是个年轻男子的模样。
此际,男子的眼眸遽然睁开,阴冷地盯着荆长宁的面容。
一瞬间,有一种阴冷之意扑面而来。
“你是谁?”他压抑着声音喝问道,眼神中满是警惕颜色。
荆长宁眨了眨眼睛。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她歪着脸来回打量着眼前的人,然后忽的笑出声,“大半夜的,荒郊野岭,这位郎君是在做些什么?”
荆长宁好奇地望着眼前的男子,脑海中却浮现了两匹马的那幅春宫图。
“莫不是?”她掩唇低笑,“这是出来偷情了吗?”
男子的眉心登时蹙起,毫不遮掩地冷冷望着荆长宁。
沉默,沉默地仿佛一切都寂静了下来。
荆长宁好奇地望着眼前的男子,渐渐觉得有些无趣。
她摊了摊手:“那我就不打扰郎君偷情了。”
说罢,她转身便欲离开。
便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迭起的咳嗽声,一声接着一声。
荆长宁皱眉回望过去,只见那男子痛苦地吐出几口血沫。
几丝月色垂落,倾泻在他苍白的脸容上,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狭长的眉眼低垂着,冷淡地仿佛没有人间的鲜活气息,却又带着难以遮掩的邪魅之气,嫣红的血染在他的唇角,丝缕地滴落在他的胸口。
月色低浅。
那男子轻轻地勾了勾唇,那邪魅之气混杂阴冷颜色,瞬时打破了其间的平衡,有种勾人心魄的震撼。
男子笑了笑,虽然眸色中依旧阴冷。
他轻轻启唇。
“你过来。”他招了招手。
荆长宁只觉那话语中有一种深深的蛊惑之意。
她好奇地望着面前的男子。
“好啊。”荆长宁笑了笑,抬步转身走了过去。
她在男子的面前站定,眸含浅笑地望着他。
那男子皱了皱眉,似是对荆长宁平淡的神色有些出乎意料。
“再近些。”他说道。
再近些吗?
荆长宁笑了笑。
“好啊。”她说道。
说罢,她又向前靠了些,微微弯下腰,低头望着面前的男子。
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彼此温暖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