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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追问：“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那个……”
“诗宁，什么这个、那个，有话就说嘛。我就是觉得你对张双双有些特别。”
沈诗宁揉挫着手中帕子，一脸娇羞：“姑母说，府中六爷定亲之后，大表哥婚事只怕就近了。那个……那个……姑父已经与张大人一早就说好了，有心结亲……”
素妍恍然大悟，她怎么忘了这事儿，前世里张双双确嫁给了江书鸿长子，而后来，大奶奶有意让沈诗宁配次子，可二少爷说什么也不同意，后只得作罢。张双双虽说年龄不大，但自小便襄助张太太主持中馈，早有贤名。
江家嫡长孙媳人选是很严格，首先得是绝对忠于江舜诚父子人家，得有贤名，还有一定能力。而这张双双无疑是不二人选。
“那么，若是大奶奶有意给大少爷与张三小姐订亲，那你是不是要和二少爷……”
沈诗宁张口结舌，惊异得不能自己，她隐约从父亲口里好像听出这么个意思来，姑母也有此意。原本父亲是想将她许给右相府大少爷，姑母说她性子太柔软了些，只怕相爷和太太都不会应。
“你是怎么猜出来？”
素妍反问：“你真喜欢二少爷？”
沈诗宁想了片刻，道：“未来婆母是我亲姑母，她是看着我长大，除了我爹娘，她是对我好人，就是我爹也得听我姑母，我……自然听她。二少爷字写得好，人也长得好。”
意思就是：她对二少爷很满意。
素妍道：“我宁可选择一个喜欢我，我也喜欢人。”而不是一厢情愿，前世犯过一回错，她不会再犯同样错。
沈诗宁嚅嚅地道：“那日，二表哥下学归来，我送他香囊，他亦收了。”
现二少爷也不过十三岁，恐怕没有多想，毕竟他看来这些事还很遥远，府里还有位六爷尚未定亲呢。
“诗宁，你对张双双好我没意见，只是不要做得太明显，你都没听见闻雅云今儿说得多难听。对人好不是什么坏事，但若是因对一个人好失了自己，就不是好事了。”
沈诗宁努力回想今儿事儿，自己并没有什么地方做得出格。“雅云那人，你知道，总爱背后说人坏话，昨日她也说你了。”
“她就那性子，别与她计较，她没什么坏心眼。”
沈诗宁应了一声，“今日，双双还教我吹笛子，说了些能吹好笛子法子，真管用。钟先生说，我吹得越来越好了，我一定会学好。”要是她无才无德，只怕配不是二表哥，江府儿郎个个都那么优秀，重要是，没人有妾室，这让沈诗宁愿意嫁入右相府。
素妍宽慰道：“只要你用心，就一定能做好。”
如果诗宁才华横溢，二少爷就不会反对了。前世记忆里，右相府中并没有为她同时请这么多先生，没有让闻家、张家、沈家小姐入清音轩读书习琴。
两人各自分开，素妍到如意堂陪父母一起用暮食。说说笑笑，虞氏觉得很是欢喜，直埋怨素妍不该冲气跑出相府，害得她一夜未睡，反倒是江舜诚居然榻上睡得打呼，满腹担忧，丈夫却能睡得香甜，气得虞氏恨不能将他踹下榻去。
素妍眸子闪出愧色：“娘亲，下次我出府，一定先告诉你。”
“今儿，我可得早些休息。你不是想与你爹下棋么？去书房吧，我要沐浴了。”
素妍与江舜诚一前一后到了书房，紫芍摆好棋盘，素妍抬手，示意她出去。江舜诚看着一脸肃色小人儿，只见她提起裙摆，重重跪了下来。
“妍儿！”
“爹爹请听女儿把话说完。”她仰起小脸，孺慕之情十足，“爹爹知晓这么多年清流眼中、百姓口里，我们江家、爹爹是什么人么？”
江舜诚未言。
素妍用稚嫩而含着忧虑声音：“他们眼里，爹爹是祸国殃民奸臣，我们江家是北齐朝大蛀虫。管爹爹想要改变，想为江家留下一条后路，可一朝一夕是很难做到。
我们江家子弟，女儿这辈，唯二哥是真正无愧朝堂、百姓臣子、将军，他驻守边城，对得起良知。女儿不想做他们眼里蛀虫，素妍虽是女儿身，也有自己想法，也能学得本事。爹爹，女儿想随朱先生游历山河，学些本事。”
这后一句，才是她用意。她前面戴了一个漂亮帽子，什么无愧于江家，什么不做蛀虫，说到底就是想离开皇城，离开江府到外面去玩。
百姓如何说他，他知道。清流一派臣子如何看他，他也知道。但今天这样话，是从他女儿嘴里出来。换成旁人敢说这些话，他一定能让对方大卸八块。
江舜诚大声道：“你想出去，为父不会答应！”
素妍重重一磕，“请爹爹成全女儿。府中，无非是琴棋书画，到了外面，女儿还能增长见识，开阔视野，请爹爹成全！”
江舜诚神色俱厉，“死了这份心，为父不会答应。”
如若，她是男儿身，他会欣然应允，毕竟跟着天下第一才子游历，是件很让人羡慕事，但她只是小女儿，还是一个九岁孩子，这么小她，如何让他放飞。
“爹，女儿真想随朱先生到外面走走，此次朱先生会与天龙寺悟觉大师同行，我想跟与他们同行。”一个是得道高僧，一个是第一大儒，一路上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素妍去意已决，固执地跪地上，苦苦地哀求江舜诚。
江舜诚只作不理，取了本书，刚翻开，素妍央求道：“爹爹就答应了吧？”他不预理睬，也懒看她，一个女孩子与人学什么游历天下，那时候还不得变成个野孩子，况且这事也不是闺阁小姐能做。
翻看一页，尚未看一半，素妍央求声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