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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艰难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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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葱就沉默了，手指第一页和第二页上不住摩挲。
郑氏不禁心疼极了：让闺女拿主意，真是为难她了。
她长这么大，接触多，除了自家哥哥跟表哥，就剩李敬文和泥鳅了，这选择余地也太小了，实是……
这还是自己跟泥鳅娘不一样，若也是带着成见，这泥鳅名字也不会到小葱跟前，那便只剩下李敬文了。
见小葱一直不说话，郑氏心里打鼓：这是舍不得泥鳅了？若不然，以闺女性子，肯定把人扔老远。
小葱心里把泥鳅和李敬文默默地掂量一番，想着就挑敬文哥吧，梅子婶婶那么好人，往后也好相处。
可是，做出这样决定后，那脑子里就出现泥鳅对她咧嘴笑清秀模样。
郑氏不忍闺女受折磨，摸摸她脖子，道：“先不急，你慢慢想。还有，你只管想谁合适，其他不用考虑。”
见小葱露出惊讶神情，便轻笑一声，把两家渊源从头细说了一遍。
原来，郑氏年轻时候，泥鳅爹刘三顺也曾向郑家求过亲。
后来各自成亲后，泥鳅娘知道了这事，就跟她疏远了。再后来，张家和郑家收辣椒时候，人贩子装作卖辣椒混进村，把泥鳅拐走了，泥鳅娘和外婆家因此迁怒张家和郑家，大闹了一场。
“后来你爹找回了泥鳅，加上郑家跟刘家本是两辈子交情，泥鳅姑姑又是我表嫂，我俩本来就要好，所以这事过后，两家才又跟往常一样了。只是我跟你刘婶子却不大来往。”
小葱听得目瞪口呆，这才明白泥鳅娘为何不喜自己。
郑氏“哼”了一声，淡淡地对闺女道：“泥鳅娘是个……总之，你不用太意她。她这人，也没多大坏，依娘看来，是不够聪明。你若不中意泥鳅就算了，啥话都不用说；若是中意泥鳅，那娘告诉你，泥鳅娘你不用担心，以你聪明，要想刘家站住脚，容易很。”
小葱忍不住就抿嘴笑起来，嗔怪地说道：“娘，瞧你说！”
郑氏见她居然笑了，心中顿时苦涩不已。
想了想，她忍不住提醒道：“说起来，李敬文这娃儿也不错，你梅子婶婶和长明叔都是不错人。咳！当然了，泥鳅爹娘也是实诚人。”
小葱目光闪闪地看着娘，轻声问道：“那娘为啥还要把泥鳅哥哥名字写上来？”
郑氏郁闷极了，心道我写不写不重要，重要是你自己心。
小葱忽然长吐了口气道：“娘，这事我再想想。我也不是说有多喜欢泥鳅哥哥，我自己也不大清楚哩。”
郑氏听了大喜，忙说是要好好想，不着急。
两日后，也不知小葱是如何考虑，她选了泥鳅。
郑氏暗叹了口气，当晚，先跟张槐说了这事，然后两人又去公婆跟前说了这事。
张老太太坐不住了，担心地问道：“泥鳅那娃儿是不错，可是他娘小秀跟咱们家可是闹过。等小葱进门，要是折磨她咋办？这么些人家，就非得选刘家？”
郑氏无奈地说道：“娘既这样想，那泥鳅奶奶提这话时候，干啥不一口回了她？”
张老太太张张嘴，想说啥又说不出来，随手端起面前茶杯喝了口茶，咕哝道：“刘家又不是她当家。就她那性子，绵软很，怕她干啥。”
张槐微笑道：“不就是这个话。主要是泥鳅人不错，要不然，就算没小秀这回事，咱也不能答应。”
张老太太惆怅道：“说是这么说，想到小葱要进那样人家，下面弟妹一大堆，婆婆还不喜欢她，这日子要咋过？”
郑氏跟张槐古怪地对视一眼：这是挑剔了。
嫁闺女总让人不舍，无论选谁，都会觉得对方配不上自家闺女。选媳妇也是一样。
想要找个十全十美，根本不可能。
张大栓猛一挥胳膊，对张老太太道：“那李敬文，葫芦，咱家板栗，不都是弟妹一大堆？要我说，算计再多都没用，这过日子还得看自个。”
他站起身，走到屋子当中，转身面对三人道：“就说梅子，当年要嫁给长明时候，长明家那是啥样？”
不等人回答，他自己接道：“穷叮当响不说，爹是没出息，娘是有名好吃懒做还喜欢搬嘴弄舌。人人都以为梅子嫁错了人。可你们瞧，十几年过去了，他俩过得咋样？”
张老太太不服气地说道：“他们过得好，咱们家过得也不差。我跟菊花就不好了？”
说完，拉着郑氏手解释道：“我就是怕小葱吃亏！”
张大栓嘿嘿笑道：“你跟菊花亲，那不是你一个人事，是菊花会做媳妇。要不然，你再喜欢她也没用。”
张槐点头赞同，对娘说道：“菊花二舅母难缠吧？那会儿，桂叶家还不是看来财表弟人不错，这几门亲戚又都兴旺，才同意这门亲，也就没挑二舅母那人了。谁想到成亲了，桂叶把二舅母拿得死死。”
张老太太不住点头，说道：“我小葱比她娘还机灵，到哪都不怕。”
张大栓瞪眼道：“怕啥？费心挑个家门口，知根知底，不就是想多护着一点么！要是他们敢欺负小葱，我张家就没人了？还有郑家帮着哩！”
那神情架势，好像要马上拉人出去打架一样。
郑氏扑哧一声笑起来：“爹，这是结亲，不是结仇！”
张大栓听了嘿嘿笑。
郑氏幽幽道：“大凡婆媳相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像我跟娘这样，处得跟亲母女似，一百个里头也难找出一个来。所以说，小辈成器才是要紧，长辈只要过得去，咱就不要太挑了。”
跟着又笑道：“说起来，梅子婆婆跟二舅母那样人，连过得去都算不上——反正我是瞧不上——可偏偏梅子和桂叶都摆弄得妥妥当当。”
张老太太乐呵呵地说道：“还好，娘不是那样人，不然话，你当初还不答应嫁槐子了？”
张槐看着妻子微微一笑，知道她说是这么说，其实看重还是小辈人品。
小辈人好，家里人难缠些，凭本事也可周旋；小辈人要是不好，家里长辈再好，那也是白忙活。
互相说笑宽慰一番，又议定了让郑老太太出面跟刘家谈这事，父子婆媳才散了。
外间，板栗跟小葱正偷听，待听见里面响动，急忙手拉手，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跑到板栗屋里，才松了口气。
小葱站了半天，手冻得冰凉。
板栗忙让她坐下，出去找了个手炉来塞给她捧着，又从柜子里翻出一件自己大毛衣裳给她套上，一边低声笑道：“这算是定下了。”
见妹妹不吱声，他忍不住问道：“小葱，你咋挑了泥鳅，没挑敬文哥哩？敬文哥人好忠厚。嗯，泥鳅要机灵些。”
小葱有些迷糊，不知如何回答。
她真没比过，也没有特别喜欢泥鳅。
只是，当她要选李敬文时候，心里却放不下泥鳅；而她决定选泥鳅时候，虽然对敬文哥有些歉意，却没有放不下。
于是，她就遵从自己内心感觉了。
板栗见妹妹沉默，也有些惆怅，伏椅子背上不语。
日子过得真，这就到了嫁娶年纪了。可是，真要帮妹妹定亲，他却不舍起来。
静坐了好一会，板栗才催促道：“睡去吧！看凉了脚。”
他亲自将妹妹送进后院，才回屋歇下。
原本十分简单事，总会因为一些意外，变得复杂起来。
刘家跟张家正忙着议亲，却不料泥鳅外祖周家凭空杀了出来。
原来，刘家虽然一直有跟张家结亲意思，泥鳅娘却不大乐意，可又不敢违了公婆和男人意思。
这回泥鳅被人打了，还跟小葱有关，泥鳅娘就趁机对刘三顺说，小葱跟泥鳅不太合适，不如帮泥鳅定自己娘家侄女秋儿。
刘三顺忙着查儿子被打事，既没应承，也没回绝，只不耐烦地说这事往后再说。
泥鳅娘以为跟张家亲事肯定不能成了，就跟娘家提了结亲想法。
周家是巴不得亲上加亲，自然热乎乎地应下了，合家老小都当这门亲做成了。
就这样，两下里弄岔了，各人忙各人。
等泥鳅奶奶请了郑老太太上门详谈定亲事项时候，周家也得了消息。
泥鳅外婆问明情由，气得倒仰，哪里肯依，气冲冲地赶到刘家来责问。
到了这，却见郑老太太四平八稳地坐正房堂屋里，正和亲家说笑哩，于是就把怒火转到她头上去了。
腊月里，冷风跟刀子似刮人，老婆子站刘家那不算宽敞院子中间，对着上房拍手跺脚大骂。
那声音立即传遍半个村。
“死婆娘！你外孙女儿嫁不出去了，要往刘家送？头两年闹着要给啥侍郎儿子做小妾，这回又惹来什么霸王，害得泥鳅被人打了一顿，你说，你那外孙女儿可有一会空闲？她要是个好，能这样被人说？”
她也是气狠了，上来就把小葱往死里作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