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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亲事
不等葫芦说话，从院子里出来个美丽**。穿着象牙白彩绣蝶纹云锦春衫，下边是散花百褶裙，头上随意挽了个堕髻，插一只碧玉凤簪，样貌与秦淼有七八分相像。
她对少年招手道：葫芦，到门口也不进来瞧瞧云姨，枉我小时那么疼你。进来，云姨跟你说个事儿。”
葫芦听了，忙转头吩咐春子拴了马，院门外等候，自己跟着秦淼进去。
这是个不大不小院子，正屋、东西厢房都齐全。
院门东边，靠近木槿栅栏附近，种了一片葡萄，又搭了一层木架，支起一条绿色走廊。廊下有张石桌，配着几个木墩子。
西边空空，只木槿栅栏底部种了些野菊。
云影招呼葫芦葡萄架下坐了，打水让他洗手，又喊张嫂和小丫头端茶张罗点心吃食，一边让他吃一边问他些家常话，又让张嫂送了些出去给春子吃。
葫芦跟她熟悉很，也不矫情，再说云姨做点心吃食味道很好，他又饿了，于是大口吃起来，一边等她问自己正事。
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她说其他，只问些过日子读书话，又说他这么小，还读书，却要跟着爹管事，还要习武，也太累了云云。
葫芦吞下一块小点心，再灌了口茶水，才笑着对她解释道：我也没管太多事儿，就是跟着爹学习。学管事还是次要，主要是多接触些人，免得读了一肚子书，于世事人情一点也不通。”
云影听了又是心疼又是欣慰：这娃儿越出息，自己不是越放心么！
她看着憨实少年抿嘴笑道：一晃眼都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我常抱你，把屎把尿，各样习性都做了录案呢！”
“噗”一声，葫芦将刚喝一口茶全喷了出来，红脸哀怨地看着云影道：云姨，你录那些干啥哩？”
秦淼洗了一把脸，也蹦蹦跳跳地冲过来，挨娘身边坐下，闻言笑道：我也看了呢。葫芦哥，录案上说，你小时候想放水了就使劲蹬脚，还有，虽然不爱说话，一点不肯吃亏，想吃东西了，就把那东西使劲往自己面前拖……”
她一边说一边笑，葫芦听了越发脸红。
云影见他尴尬样子，笑道：这有什么好丢人，我不是还帮李敬文也录了么。录这些对小葱和淼淼他们刚入门学医者了解小儿习性大有用处。你该觉得幸运才是，旁人可没这好福气让云姨照顾他呢。”
葫芦见她看着自己，目光温柔宠溺，又瞄了眼靠她身边悠闲吃点心秦淼，不知为何，脸上一阵发烫。
云姨和秦伯父一直对他很好，他心里是明白，但从不觉得有什么，因为他们对村里人都很好，可今天他却觉得有些异样，想到些别东西，让他满心局促和羞涩。
云影一边跟葫芦说话，一边让人装了各样点心吃食，让葫芦带回去给弟妹们吃，“跟你母亲说一声，那腌豇豆今年我多要两罐子。我自己腌总不如你母亲腌得爽脆，真是怪事。”
葫芦一一记下了，刚要起身告辞，院门外窜进来一个六七岁小男娃，梳着两个小羊角，跑得满头是汗，冲着云影大喊道：娘！我饿了。”
云影见儿子这时候才下学回来，呵斥道：疯到哪去了，怎到现才回来？不是早就下学了么？”
秦瀚站定，笑嘻嘻地对他娘道：我黄豆家跟他一块写字来着。没调皮。”又对葫芦叫道，“葫芦哥哥，你们从山上回来了？抓到野鸡了么？”
葫芦跟秦淼相视一笑，道：抓倒是抓了两只，不过晌午烧了吃了。”
秦瀚听了心里痒痒，无比惋惜，转眼瞄见桌上点心，伸手就要去抓，被他娘挡住了。
云影接过小丫头递来热手巾，帮儿子擦脸擦手，一边问他郑家婶婶干嘛，再取下他背上书袋丢到桌上。
秦瀚拣起一块点心丢进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道：……跟人说闲话呢。葫芦哥哥家来了亲戚，跟郑婶子说，要帮葫芦哥哥说媳妇儿……”
儿子后边说些什么云影已经听不见了，她怔住了，狐疑地看向葫芦。
葫芦忙道：别瞎说！不过是她们说闲话，又不当真。”
随着年纪渐大，家里来了亲戚总喜欢说这些话题。第一回他听见还有些不自，听多了也知道不过是说说而已，他亲事没那么容易定下。
秦瀚吞下嘴里点心，争辩道：怎么不当真了？我听见那个人跟郑婶子说，要亲上加亲呢！”
秦淼忽闪着大眼睛问弟弟：真？是说葫芦哥表妹么？”
秦瀚摇头道：不知道！我就听见一句就回来了。”
云影见女儿一副不知世事模样，满心发愁。
葫芦见秦瀚和秦淼说个不停，尴尬不已，提着云影为他准备篮子准备走人。
但见云影敛容沉思模样，不知为何，他鬼使神差地红着脸解释道：云姨，我爹娘说不会那么早帮我定亲。我还小，要读书习武，还要学管事，忙得很，哪里就要说亲了。”
云影立时眼睛一亮，追问道：真？”
葫芦用力点头道：嗯！”
见云影瞅着他笑，少年脸红了，扭头就走，一边道：没事我先回去了。谢谢云姨！”
“嗳！天晚了，小心点看着路。”云影冲着他背影叫道。
葫芦也不回头，嘴里答应着，就迈步出了院子，将篮子交给春子提着。他刚要翻身上马，却见秦淼蹦蹦跳跳地跟了出来，便问她还有什么事。
春子乖觉不过一个娃儿，见此情形咧嘴一笑，上马先走了。
暮色下，秦淼笑嘻嘻地望着葫芦，两眼亮晶晶，却不说话。
绞了半天衣襟，才脆声道：葫芦哥哥，你什么时候去山上玩打仗，记得要叫我一声。”
葫芦点点头道：嗳！”
说完也不走，只觉得还想要再跟她说些什么，保证些什么，又不知如何说，愣了会，才道：我到时候来叫你。”
秦淼将手背到身后，摇晃了两下小身子，高兴地应道：嗯！我等你来叫我。”
葫芦对她笑了一下，翻身上马去了。
秦淼看他去远了，方才蹦蹦跳跳地回到院子，却见娘坐葡萄架下，两手撑住下巴，不知想些什么，遂叫了一声“娘”。
云影被女儿声音惊醒，伸手将她揽过去，抚摸着她柔顺头发，微叹了口气。
她有天和菊花说起儿女亲事，两人心疼闺女，都觉得一定不能让闺女嫁入权贵人家，就是一般有钱人家也不行——如今外面稍微像样些人家，谁家不是妻妾俱全。
因此二人想着，好就村里找，知根知底，又没有那一堆规矩礼法束缚，闺女嫁过去放心。再说，清南村小一拨男娃都出挑很，如今又都进学堂读书了，一点也不比大户人家娃儿差。
正因为如此，她才不禁止秦淼跟葫芦和板栗等人接触。乡野村庄，礼法规矩并不十分严苛，小儿女们青梅竹马，不管他们哪一个成了自己女婿，她都满意。
她觉得闺女喜欢葫芦些，她自然没意见，连夫君秦枫都对葫芦赞不绝口。
谁知今儿秦瀚话提醒了她：葫芦板栗这样少年，那些人家还不上杆子往上求？就算她淼淼很出色，可也挡不住人家爹娘亲上加亲安排，刘云岚和郑婶子肯定会顾自己娘家。
再说，她淼淼虽然出尘脱俗，可是，农家人找媳妇却是不看重这些，他们自有一套相媳妇标准，淼淼长处并不能成为优势。
因此，她思来想去，就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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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亲事
第5章 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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