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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脂城外浓烟滚滚哀嚎一片,县城里,大街小巷也混乱如翻滚粥锅,但县衙大堂上虽然坐满了县城士绅大户商贾,但死静却是落针可闻。
张县令坐高高大堂之上,主簿县丞,三个师爷分立左右,一个身穿大明制式正五品盔甲胖子也规规矩矩站县尊身边,不敢有一点造次。
按说,这县令不过是正七品,而千户所千户却是正正经经正五品授武节将军骑都尉,那要比这县令阶级高上十万八千里,但就是这样武官这七品大堂却连一个座次都没有,只能战战兢兢老老实实和县里幕僚从属站一起。
说起来,这也是大明一个顽症,中国历朝历代皇帝都是依靠武将打下江山,但一旦坐稳江山,各个都对武臣严加防范,以至于达到打压防范武臣无所不用其极地步,大明后期,文臣是对武臣视为猪狗,同级别文臣对武臣喊杀喊打,那是司空见惯,即便是低级文臣对高级武臣也是呼来喝去视作奴仆。
这千户也算正五品,比那七品县令不知道要高上几等,但这个县令眼里,他不过是自己一个看家护院头头罢了,根本就不舀他当回事,若是平时根本就对他不假以颜色,只是现事情紧急非常,不得不让人把他唤来,这大堂之上寻个位置给他站着。
一早张县令分派人手,敲锣打鼓四处抽丁整备城防,同时又派出胥吏衙役请来县城之中所有头面士绅富户豪强,说好听些,是共商守城大事,其实不过是想募捐钱粮支应签丁使费。
同时,这千户所兵丁也是一两年都没有发饷,把个千户所一千多兵丁都饿跑了,剩下这些,不过是些老弱病残,不能再走,平时靠些帮助衙役催逼些租税钱粮过活,现大战将起,还得依靠他们带领签丁守城,这战前钱粮饷银还是要发,但这些饷银朝廷是没有也不会拨付,那舍不得从库里抽调,只能打这些富户士绅主意。这些士绅也知道此次被喊来原有,于是大家就都闷那里不说话。
张光开始时候还摆出一方父母临危不乱架势,但随着时间不断推移,大堂上气氛见沉默,热汗已经不由自主汩汩流下。
时间不等人,杆子就三十里外整顿大军,说不定下一刻就来攻城,再不弄些募捐供养签丁,那就万事皆休了。
递个眼色给身边钱粮师爷,那师爷见状,忙咳嗽一声,上前一步道:“各位乡亲父老,想必大家已经知道,这城外不沾泥会盟各路杆子,要血洗米脂县城,夺取资材钱粮过冬,一时间已经聚集了四五万贼寇,声势十分浩大,本县县尊大人,受命朝廷,守牧地方,自然有守卫城郭不被残破,保卫士绅乡亲不被荼毒之责,因此上,县尊与我等商议,要调派千户所兵丁,并行使签丁职权,组织人马守卫米脂,与贼人血战到底,以绥靖地方,保卫乡秭,报皇上简拔之恩。”
师爷如此一说,坐底下乡绅富户立刻乱哄哄恭维奉承一番,直夸县尊天上难找地上难寻好父母。
那钱粮师爷见大家吹捧实不着边际,连忙双手下压,止住大家继续吹捧,严肃道:“适才县尊大人与我等以及千户大人商议多时了,既然贼人来犯,当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是,现我们卫所之兵久无战事,大多荒废操练,且久欠粮饷,毫无战心,而如今贼有数万,而卫所之兵只有近千怎么能敌?”言于此,舀眼睛瞟了千户大人一眼,那千户老脸一红,低头不言。
那师爷也不理会,接着说道;“再有,县尊已经发马向延安府去求兵,但是大家也是知道,北面正被鞑靼侵扰,怕是无兵可来,也要到邻县借兵,但大家是知道这官场上事情,邻县那些个东西以邻为壑正是求之不得,本就爱那落井下石龌龊勾当,哪里还会出手相助?所以咱们是指不上那些外援了。”
其实不要人说,大家也知道,这次贼人势众,县城铁定不保,来时候,众人已经开始打点细软,打着带着家小外出避难心思了,于是人人只是焦躁盼着聚会结束,大家好早日带着家小他走避祸。
那师爷也不顾及大家表现,只是自说自话道;“而我县,城墙守具战备多已崩坏,都要大加整顿,护城河也要开挖疏浚,才能有一战之力,各位------”故意拖长话音。大家哄站起,又是跪倒一片;“请县尊大人怜悯和城老小,想个办法才好。”
“万望大人保全和县上下老小——”如是等等,做那苦苦哀求之状。
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钱粮师爷干咳一声站出来道;“各位父老稍安爀躁,请听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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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钱粮师爷扫视了下下面殷切众人,于是就把后堂计较说了出来。
大家一听立刻哄一下各个振奋起来,本来是想着县城必破,经过师爷一番剖析布置,确是可保县城平安。
县城不破当然是好事,毕竟金银细软可带走,但广厦豪宅却是世代营建,贼人一来,肯定变成一片白地,真要保住县城不破,当然大家也就不愿意舍弃宅院他走了。
征集院公庄丁到是不难,哪家大户没有?少十几多上百。即使是死了也无所谓,这个时候什么都缺,就不缺人,只要承诺一口饱饭,那还不挤破大门卖身给你给县上出力,一是保家,二来可以省下一月饭食,于公于私两利事情何乐不为呢。于是你十个他三十大家一筹竟然凑出一千二来。但是接下来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各位,既然签丁和家人手下都已齐备,但是,这些人马都要吃要喝还要适当给予奖赏,再有就是卫所之兵已经经年没发军饷,那可是我们主力,既然我们需要人家保命,就要这时予以补足,并且要按照战时双倍发放。再有还要征发大批民工,城墙要加高,护城河要疏浚排水,还要采买补齐守城战具器械,这都要银钱,上峰拨付那是远水不解近渴,而县里却没有这笔钱粮,所以这就要座各位筹措一二,等战事完毕,定当呈报上峰给大家补上。”
此话一出大堂上一改乱哄哄情状,立刻再次变得鸦雀无声了。
要说这大明朝士绅和商家都是相当有钱,首先士绅大有土地,或租给佃户或养着长工耕作,收取八成到全部收成,而这些却不要纳粮交税,于是世代累计哪个不是成堆银钱?就是那富商是了得,为商虽然地位低下受士绅官员白眼,但富商哪个不是低买高卖极专营?而且这里富商多与口外蒙古勾连,越是打仗买卖就越是好做,把粮食布帛尤其是铁器贩卖出去那是几倍十几倍暴利,再把鞑靼掳掠战利品和他们战马牛羊贩回,或卖于市面或卖与杆子,那就又是几倍几十倍收入。
这样不管是士绅还是商贾大都是身价巨万主。
但是,这人是可以出,因为人命那是别人,但钱却是自己,出钱是非常肉痛,当然,平常给县尊送礼那是有来有往,投桃报李事情,与这募捐无干,说是战事一了上峰会发还,谁不知道那是漂亮话罢了,到嘴里肉还有吐出道理吗?
但看着这个架势是确要出血,不出些也确说不过去,但出多出少却是学问,于是哪个也不愿意做那先飞鸟儿。于是大家就你看我我看你没了话语。
钱粮师爷一见大家冷了场,也是心急,时间不等人啊,就舀眼睛不断看向粮商王老板,这个人富县是商人中首富,家里颇有资材,又与县尊多有勾连亲厚,希望他能先带个头来认捐。
哪曾想当师爷眼睛望过去时候,那王富商却把眼睛看向了别处。
如此又等了好一会,县尊神色大是不耐,已是喝了几碗茶水,却依旧是没人说话,这可如何是好?没奈何只有点名了。
师爷上前给王富商深施一礼道;“王老板素来宽厚豪爽,深孚众望,又与县尊交好,当此县尊为难之际,为县尊计,为合城老小生死计,就请王老板带头捐献些钱粮吧。”
这王老板心下大叹倒霉。但既然已是问到自己,也是推搪不得,只得站起来还礼道;“扶危济困为县尊解难本是我等本分,责无旁贷,何况是这合城百姓为难之时。但我虽然家大业大,那毕竟是外面光鲜,合家老小下人婆子,亲族邻里都要照顾吃喝使费,手头确也是不宽裕很。”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各个大倒苦水,说一个比一个艰难困苦,竟然有人都是靠借贷过活,有家里已经没了隔夜之粮,一家老小马上就要去乞讨了,真是惨不忍睹啊。
王老板见状心下大喜,装作忍痛大出血样子,咬咬牙跺跺脚狠心道:“虽然是家中困顿,但县尊大人吩咐怎敢不出全力?我捐纹银二十两,米十石。”
大家一听有人划下道来,于是就要跟紧,你十两,他五两不甘人后,哪曾想县尊一顿茶碗,大喊一声;“且住,王老板和大家好意本县心领了,既然大家都困顿不堪,我看这募捐就免了吧。”
众位士绅富商一见县尊脸色不愉,当下各个尴尬站那里,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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