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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萝卜将水筲稳稳的系在王玉林的后车座上,催他赶紧回城。王玉林担忧的看着苏小北,“你身上的伤口真没事?跟我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吧?”
“放心啦,真没事,我没骗你。”苏小北哭笑不得推着王玉林赶紧走,一会儿怕真是要来雨了,他们家别说雨褂,连一张完整的塑料布都没有,根本没法给他提供挡雨的工具。
王玉林从兜里掏出两张票子,“我妈说你们必须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我们。”
苏小北诧异的接过来一看,样子很陌生,但上面两个大字还是认识“肉票”。
“你这是干嘛?鱼也不是我家养的,怎么能收费用?你快拿回去。”
王玉林红着脸挡住苏小北往他口袋里塞的手,“小北妹妹,我说了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们。”
“玉林哥,你要这样我就生气了,什么看得起看不起,你这样把我们往外推才显得生分,赶紧拿鱼回家,一会儿再下雨,土路泥泞的也不好骑车子,快点。”
王玉林到底没犟过苏小北,趁苏萝卜扶着他自行车时,避开苏小北,把肉票给了萝卜,“这是给阿姨的,萝卜你一定要收好了。”
苏萝卜心粗连看都没看就点头,“放心吧,路上加小心,有空你来玩,就是别嫌我家穷,嘿嘿!”
王玉林也喜欢这个小4岁的弟弟,两人个头整整差了一个脑袋,王玉林真把他当亲弟弟一样,轻怼了他一拳,王玉林朝他俩挥挥手,“走啦!”
骑车到村子外面的一条小道上,王玉林心里还回想着在苏小北家的一点一滴,忽然从路边的草丛里蹦出来一个人,吓的他车子一歪差点摔倒,慌张的扶住后面的水筲,还好鱼没洒下来。
“玉林,你这就走了?”出来吓人的是李思思,脸蛋红扑扑的应该是补过粉了,香气扑鼻,熏的王玉林直皱眉头。
“你有啥事?”王玉林扶正自行车,两条大长腿斜跨在车横梁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李思思。
“我送你点东西,拿回家吃吧。”李思思低头往他的车把子挂上一个竹篮,扭头就跑。
“哎,你干啥啊?把你的东西拿回去!”王玉林从车上下来后,再看李思思跑的没影了,烦躁的一跺脚,这女的真有意思,平常在学校连招呼都没有打过,今天干啥这么热情主动?
掀开竹篮子一看,都是中午于月梅做的那种青皮鱼,腥味扑鼻。王玉林眉头紧皱,北风越吹越紧,再晚点一定会被秋雨浇着,没办法,先拿回去再说吧!
王玉林走后不到一个小时就下雨了,于月梅在场院记账,没下雨之前郭勇就在大喇叭里喊早点收工,所以没淋到雨,早早就回家。
苏萝卜把家里能接雨的东西都找了出来,不一会儿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好在刮得是北风,雨水不往窗户里潲。
“妈,这是玉林哥给你的,你收好了。”苏萝卜忙的满头大汗,掀起衣襟擦汗的功夫想起兜里还有两张票子,递给于月梅。
“哥,你咋有这个?”苏小北一惊,这个王玉林,回家肯定得挨说。他说是他妈让给的,苏小北一下就看出来是他瞎编。78年的猪肉,想买都买不到别说有肉票。丁敏给她两块钱她收了,这两张肉票至少顶十块钱,再添点钱,来年都能买头小猪仔养着了。
于月梅自然懂得这些,也是慌了神,双手一摊惊慌的看着苏小北让她拿主意。
“妈,玉林哥家里的地址我要了,等明后天有去县城的马车,我就给他送回去,咱不能拿这个。”
苏萝卜不认字,不知道上面画的是啥,一听娘俩的话他也蒙圈,吧唧半天嘴巴,也不知道猪肉到底啥味,咳!人穷志不能短,还是送回去对。
外面冷风嗖嗖,家里小雨绵绵。苏小北早有准备,下雨前就拿进屋几个木头疙瘩,家里有一个漏底的破铝盆,把木头疙瘩在锅底引着后拿出来放进铝盆,马上屋子里就有了暖和气。
王玉林走后,苏小北和她哥去队里的地瓜地里翻了半天,地瓜早就收了,他家也分到几斤,没等吃光先让刘二愣给偷光了。
兄妹俩翻了半天还真有收获,一共五小根,半个残缺的大地瓜,两人藏进衣服里偷偷拿回了家。
现在苏小北就把洗好的地瓜埋进柴火里,娘三围着火盆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烤地瓜。
半夜苏小北被冻醒了两回,脑子胡乱想着怎么快速发家致富,到天亮时也没有睡着。下了一夜的雨,地上又湿又泞,本来今天队里计划收割水稻,因为一场雨耽搁了。忙了半个多月的村民可算有空闲下来,各自在家里找活干,没事的就去场院接着扒苞米。
苏小北和萝卜要去上学,吃完饭外面就有小孩子来找他们,跟于月梅说了声后,苏萝卜被小北拖出来,不情愿的往外走。
刚出家门口,就被郭勇给堵住了路。
“小北上学去啊?”万三爷早就发话说要生产队出钱让小北上学,郭勇一直以她不会说话为由没给落实,现在小北不同了,郭勇看她的眼神都带着玩味和一丝打量。
小北笑笑点点头,用手背摸了一下鼻子后往身上蹭了蹭,郭勇看在眼里,心里骂自己不争气的女儿,这么个刚回说话的小傻子都弄不过,还有脸叫他爸。
“你妈呢?我找你妈。”说着郭勇推开篱笆门,苏小北在他身后扯嗓子喊了一声,“妈!”
吓了郭勇一跳,习惯她不说话,这一嗓子让他一哆嗦,回头看她,小北笑眯眯的跟着他,“上学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掺和。”郭勇往外推苏小北。
“妈!”苏小北歪着头喊于月梅,她妈急蹬蹬出来,看见郭勇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
郭勇见赶不走苏小北,也不藏着掖着了,咳了咳嗓子说道,“月梅,你管管小北,孩子不能太淘,以前因为她不会说话,玲子没少照顾她,现在可好,会说话就目中无人,好好地把玲子衣服给撕坏了,你瞅瞅,孩子都让你给惯坏了。”
苏小北心中冷笑,果然没猜错,要是昨天不下雨,郭勇当晚就能过来打架吧。呵呵,小孩子之间的矛盾由一个大人插手,郭勇,还真是高看你们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