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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姜文派了人传信来,因南安郡王府蓄养私兵一事,圣人已派了天使去调他回京了。贾赦并不着急,横竖路上怎么也得好几个月,倒是暂时歇下心来继续编他物理教程。
忽有门吏回道:“老爷,有人送了好些礼来呢。”
贾赦顺嘴问了一声:“谁啊?”
门吏道:“说是南边大官儿。”
贾赦听见“南边”便脑门子一紧,唯恐是甄家,忙打发人去问郑满子。
须臾郑满子过来笑回道:“是两江总督李大人谢咱们府里帮着寻着了他们家小衙内。还特谢了我好些东西呢。”
贾赦忍俊不禁:“你只管收着。”又让拿礼单子来。
郑满子忙送上礼单。
贾赦一看,两江总督果然有钱,都是好东西。遂斟酌着捡了几样好吩咐:“这几样先给我送过来,再让各位姑娘小爷挑着顽,剩下入库。横竖礼来礼去,省些采买钱。”
当晚用了晚饭,他便使人喊迎春过来。
迎春过来一看,摆了许多好东西,又是翡翠大摆件又是偌大红珊瑚树,还有那么大古鼎,心下便几分猜着了,只向她父亲问了好,便坐着不言语。
贾赦美滋滋指道:“闺女,这些留给你当嫁妆!好看吧?显眼吧!”幸福是要晒,晒出来能翻一倍。
迎春红了脸,眼中有几分涩意。
“爹给你备着好多好东西!”才说着,忽然见有个小子一伸头,便问,“外头是谁?”
只听一声娇唤“祖父~~”
贾赦那心肝登时软了。“哎呦我小叶子!”
一面抢上去从贾琏手中夺过小孙女儿,一面瞪他:“干嘛不进来?外面那乱,吓坏了我孙女儿怎么办?”这确是睁眼说瞎话了,偏也没人敢驳他。
贾琏赔笑道:“见老爷和妹妹说话儿,不便打扰。”
贾赦哼道:“有什么不好打扰,还抱着小叶子来,你不会做了什么坏事儿吧。”
贾琏讪笑两声,拿眼睛一溜迎春。迎春告辞了。
贾赦又让人将东西收拾起来,因抱着小叶子立桌上嘘寒微暖,真不知道谁是祖谁是孙。
小叶子教育道:“祖父你要多陪小叶子顽,不可以吃好多糖,不然你会变成一个胖老头子。”
贾赦一听,这不是自己前几日教育她话么?只把小胖妞变成胖老头子。忙点头道:“小叶子真聪明,祖父一定听小叶子话,不变成胖老头子!”
小叶子站桌上一眼便能看到外头月亮,忽然想起一个被她无良爹妈笑过问题,悄悄问:“祖父,月亮能吃吗?”
贾赦摇头:“不能,月亮**,吃了硌牙。”
小叶子又问:“天狗干嘛要吃呢?”
贾赦道:“天狗牙掉了还会长,所以他不怕硌牙。”
小叶子又问:“那月亮让天狗吃了会死吗?”
贾赦肃然道:“会啊,所以大家不让月亮被天狗吃掉。”
贾琏一旁笑绝倒:“老爷您只管哄她吧。”
贾赦悄悄对小叶子说:“你爹太笨,都听不懂我们话,好可怜。”
小叶子果然怜悯瞧了瞧她爹,决定回去送她爹两块糕糕以作安慰。
贾琏看他老子已然开心了,这才说:“前日我媳妇儿回了趟娘家,她婶婶托了她件事儿。凤哥儿那妹子眼见也十三了,听说姜大人长子恰十六岁,姜太太近日似打听各家女孩子呢。”
贾赦一皱眉,他记得貌似原著里头这个王子腾闺女是嫁给保宁侯之子,如今倒是看上姜昭了。只是姜文挑长媳决计不肯要武勋人家,尤其王家姑娘还没文化。乃问他:“你不会跑去跟姜文说了吧。”
贾琏摇头:“我看着姜大人必不肯。”
贾赦道:“想想你那媳妇儿,起初连大字都不认得多少。姜老爷子什么人?人家脑抽了才会收没念过书媳妇。王子腾是个有脑子,这事儿八成是他太太私心,知道咱们家跟姜家交情,想着撞个大运呢。”又道,“这不简单很么?你犯什么愁呢?”
贾琏忙道:“我如何不知道这个?只是凤丫头应了她婶婶,说去试探一回。若是直驳了,反倒不好。”
贾赦扯了扯嘴角:“不就是面子么?你回去跟你媳妇说,你暗示了隽之一回,让他给回了。”
贾琏一愣。
贾赦抬手敲了敲他脑袋:“这叫善意谎言,显着你稀罕你媳妇儿呢。难道王子腾夫人还能去跟姜文对质不成?跟王子腾说她也不敢。王子腾决计同她说过没门儿,妇人凡有儿女之事,不撞南墙不死心。遇上这种明摆着两头不搭,自然由着中间人一张嘴了。信息不对称明白么?只是想清楚,是否真不搭。万一搭上可不是好顽。”言罢拿起脚来走了。
贾琏何等人物,往常哄凤姐儿乃是常事,只因此番乃是王子腾夫人意思,对着长辈他尚无心思哄骗。回去遂绘声绘色哄了凤姐儿一回。凤姐儿自然知道姜家是书香门第,真是难为贾琏,得了这个信儿半分不曾怀疑,倒有几分亏欠,愈发小意儿了。贾琏倒是细细思忖了一番,日后哄人果然愈发想着“搭不搭”,而非哄人是谁,为人又狡猾了几分。此为后话。
如此贾赦便过了几天清静日子。
可巧黛玉替他做了个扇套儿,亲送了来。贾赦见上头绣着银杏叶子,长叹一声:“玉儿真是个水晶心肝儿玻璃人。”
原来贾赦身异时空,内里总不自禁怀念前世。因前世念大学中有一条银杏道,他曾那条路上暗恋了一位学姐整整三年,又交往一年,算是留下许多青春回忆。遂使人寻了两株银杏移栽书房前,无事常扶着树干仰望。如今见了这扇套子,竟是感慨万千。又嘱咐道:“少做这些,伤眼睛。”
黛玉笑道:“不曾多做,只替两位舅舅做了两个扇套儿,又有替老太太做了个抹额。”
贾赦哼道:“这就三样,还不多!你只少费些神罢。”
又追着要看贾政那个。黛玉无法,只得与他瞧了。见是寻常写意祥云,乃假装咳嗽一声,赞了几句好画儿,心中十分满意。
黛玉抿嘴儿一笑,随问她舅舅做什么呢。
贾赦忙与她介绍自己物理教材,并一些物理常识。说到有趣时手舞足蹈。黛玉只觉奇,乃约定贾赦完稿了先送一本与她。
贾赦笑合不拢嘴,忽又愁道:“可惜再高深些物理须得有数学作为底子,数学这玩意我编不出教程来。”
黛玉并不清楚数学是什么,只道:“可有旁人会呢?”
贾赦叹道:“只怕得寻西洋人去。”
黛玉笑道:“是那做西洋玩意红头发绿眼睛人么?”
贾赦丧气道:“可不是么,上回让海商替我弄回来好些西洋雕塑,大都大江胡同那花园子里呢。你觉得可有趣?”
因古代大环境不开放,贾赦只敢放些动物和静物雕塑,有几个裸\\体男女他全收几间僻静屋子里了。
黛玉道:“同我们这里不一样,雕跟真似。”又道,“既能买了那么许多雕塑来,何不让海商去西洋寻些数学书籍来呢?”
贾赦喜一砸桌子:“可不是么?让他们买书回来多好!”连赞“还是玉儿聪明”,自然免不了又沾沾自喜“同你舅舅一般聪明”云云。
黛玉掩口而笑,自去与贾政送扇套子不提。
次日荣国府四位姑娘均收到了姜文府上送来帖子,原来姜文之女姜皎欲家中办赏花宴,请她们去看花儿。
贾赦因想着姜家本是书礼世家,交往人家必然不差,又可让女孩子们多结识些朋友。虽听说姜家替长子寻媳妇儿,姜昭今年十六了,自己家迎春已然有了人家,余下黛玉探春不过十二岁,惜春小,想是陪游,便放心然她们去了。
数日后,四位姑娘乘了两辆翠盖珠缨八宝车往姜府而去。
到了姜府,先见了姜老夫人并姜文太太。姜文太太和气得很,又有几分爽利,笑拉着她们说了好些话儿。这位太太年轻时也是位才女,同黛玉很是投缘,一番话下来喜得她拉了黛玉手连声称赞,只道黛玉与她心竟是一样。因叹道:“这么灵慧女孩儿竟是头一回见!”忙从手上褪了一对澄清水玉镯子套黛玉腕子上。
姜皎后头掩了口只管笑:“母亲这是赞林姐姐呢?是赞你自己呢?”
姜文太太向她笑道:“我却是赞你呢。”
原来,姜文实惜才,使了许多法子打探荣国府中文书相公,偏不论如何也寻不出那个人来,回了家也不禁叹惋。又抱怨贾赦手里捏着好好人才不肯荐予圣人。
偏有一回让姜皎听见了,思忖了一会子,道:“爹这般费力气竟寻不出来,该不会不是他们府上文书吧。听闻他们家学先生不错。”
姜文听了又去查了一番贾家家学先生,连着几个好学生也查了,皆不是。
姜皎想了半日,忽然笑道:“我知道了,左不过林姐姐并贾三姐姐两个。我瞧着,竟是林姐姐罢。”
贾赦做梦也想不到,姜皎今日之宴非是替姜昭选媳,乃是探他荣国公枪手。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一整天都刷天涯刷微博,所以啊啊码字什么差点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