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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梦魇无数,疲惫无力的身体仿佛沉浮在幽暗的水波里太久太久,她拼命挣扎地往水面上游,可双脚却像是被什么重重地拖曳住,越陷越深……
忽然,那个让她眷恋的白影,冲破水雾,缓缓向她游来,她努力地抓住他的衣袖,紧紧地,像攥着什么珍贵的宝贝,抓得连手都发白了。然而,他的衣袖受不了如此用力的拉扯,发出一声裂帛似的响声,她再次无助地坠落下去……
“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不断的梦呓声带着一种痛苦的绝望,让一直守在床边的剪春忍不住默默垂泪,轻轻为她擦干额头泌出的冷汗。片刻,她渐渐恢复平静,又深沉地睡了过去。
“她这两日都这样吗?”弘历站在一旁,望着她睡得极不踏实的面庞,露出忧容来。
剪春点点头,“格格一直在说胡话,太医煎了安神的汤药,但格格根本喝不进去。”
他慢慢上前,步子很轻,抬手温柔地抚着她苍白如雪的脸,眼中疼惜与内疚缱绻交织,他好想钻入她的梦里,将那些让她害怕的东西统统赶走。
这时,花笺领着小吴子快步进来,似有急事禀告,刚说了句,“四阿哥……”
弘历立刻做了噤声的手势,俯身将被子又仔细地掖了掖后,才悄声走到外面,小吴子焦虑道,“主子,不好了,李荣保大人伤重不治,刚刚过世了。”
他没有感到太多的惊诧,李荣保被救出三阿哥府时,就已经陷入弥留,太医院的人穷尽所能,也只来得及让富察家的子女们赶回府与阿玛临终见上一面。一代忠臣,就这么不光彩的走了,即便是死,也不能将真相公众于天下,他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抬眼看向花笺,“等格格醒了,什么也不要和她说,她身子太虚弱了,经不住这些打击。”
花笺恭声答应着。
弘历回身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轻声,“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傅恒的”,起身,匆匆赶往富察府。
自他走后,零泪又是昏睡了一天一夜,雍正与熹妃多次派人过来询问她是否醒了,连满心记挂着儿子的齐妃也亲自过来了一趟。其他人也打算来探病,雍正得知后,特地下了一道旨意,在零泪身体彻底痊愈前,不许任何人来扰她休养。如此,竹子院才算是清净了下来。
夜里雪花飘落,风声萧瑟带着几分凛冬降至的彻骨寒冷。剪春在屋内点起火盆,放在床边供零泪取暖,可即便屋内被烘得温热舒服,但她的额头上始终有冷汗冒出,剪春就一直守在床边,片刻不敢闭眼,时时为她擦干汗。
到了半夜,零泪终于徐徐转醒过来,剪春见她睁开了眼不由激动得喜极而泣,赶忙扶起她,喂她喝下几口参茶润了润干裂的嘴唇。
零泪喝完茶,依旧神情恍惚地靠在枕头上,一脸呆滞地看着剪春,“我这是怎么啦?”
“格格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说完,不知是哭还是笑地就哽咽起来。
“是嘛”,零泪渐渐地回忆起在三阿哥府发生的事情,又想起傅恒为掩护她与弘历逃走,不惜以身犯险,陷入围困中,她一时情急地坐起身,却突然头晕得厉害,剪春立刻上前伸手去扶,而她一把握住她的手,急切开口,“傅恒呢?他没事吧?”
剪春怕她扯痛伤口,边为她身后垫上引枕,边柔声安慰道,“格格放心,傅恒大人已被救出,皇上还派了太医到他府上医治。”
“太医?”零泪不放心地追问,“他伤得很重吗?”
剪春摇摇头,“伤得多重,奴婢也不知。只是听四阿哥说,已无生命危险。”
听到这儿,零泪才长舒口气。可才缓了片刻,又问,“那李荣保呢?他的伤势如何?”
剪春想起弘历临走时的吩咐,只好吞吞吐吐道,“奴婢这几日都在竹子院照顾格格,也不是很清楚。还是等四阿哥来时,您问问他吧。”
“四阿哥去哪儿了?我伤成这样,他居然都不来看我?”零泪不悦地皱着眉。
“格格,这你可就冤枉四阿哥了”,剪春急忙解释,“四阿哥每日都会来格格床边守上三四个时辰,这会儿若不是公务缠身,他也肯定会在的。”
“是嘛”,零泪嘴角微微一翘,“看在是他把我背回来的,我就不和他计较了”,说着,就下意识地抚了下肩窝,想起弘时伤她时的惨烈一幕,不由心有余悸,“皇上是怎么处置弘时的?不会舐犊情深吧?”
剪春轻叹了口,“三阿哥已被削去宗籍,暂时圈禁在自己府邸,听说,过些时候还会把他赶出京去。”
零泪一愣,虎毒不食子啊,雍正此举不啻于比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怪不得素来史书都说雍正帝铁血冷漠,连自己亲子都下手毫不留情,果真不是浪得虚名。她有些心虚地深吸口气,万一哪天被皇帝知道她是冒充的,下场会不会比弘时还要悲惨呢?
“呀,格格醒啦”,这时,花笺提着一只剔红食盒进屋,见她坐起在床上,兴奋地几步小跑到床边,“格格可算是醒啦,把我们都吓坏了。”
零泪面上带笑道,“知道这几日让你们担心了,回头我好好赏你们”,目光睇上她手里的食盒,“这是什么?”
花笺把食盒放在床边打开,笑吟吟道,“这是四阿哥刚派人送来的,说是怕格格万一夜里醒了喊饿,就让御膳房的师傅特地做了几道药膳小点心备着。”
剪春忍不住打趣道,“四阿哥对咱们格格真是上心啊。”
“算他还有几分义气”,一缕笑意漫漫从唇畔透出来,零泪低头看去,盒子里摆了几道以滋补的药材入食做出的精致糕点,她捏了一小块入口,味酸甘甜的山药茯苓糕里原来是参了五味子,她本来大病初醒,脾胃虚弱,可吃了一口后,就立刻有了食欲,又连吃三四块才住手。
吃过东西,她身上渐渐有了力气,一直虚冷盗汗的身体也有了一点暖意,她靠在枕头上,就昏昏地又睡着了。这次,再无恶梦扰她,额头上也没了冷汗,舒服地酣眠直到天亮。
昨夜的雪直到清晨才停,虽不大,却在院子里也覆了厚厚一层。漫天雪光映在明角嵌镶的步步锦支窗上,由于还未来及换窗纸,尽数都落入了屋内,轻飘飘地有些刺眼的亮。
零泪被这光亮晃得睡意消散,透过窗子看到剪春与花笺在外面正在扫雪,竹子院内没有太监,所有粗重的活儿都需俩丫头操持,她不免心疼地望着她们,不忍再唤她们进来伺候,就自行下床穿好鞋,慢慢走到外间去喝水。
俩宫女扫雪至廊下时,零泪在屋内隐隐能听到她们的说话声,花笺顽皮地把雪扫到剪春的花盆底上,冻得剪春上前直拧她耳朵,花笺娇滴滴地求饶声听得零泪不禁抿嘴一笑,若不是身上有伤,出去与她们打一场雪仗也是件趣事啊。
“春姐姐,我早上去太医院给格格取药时,听到一事儿。”
“什么事儿啊?”剪春埋头继续扫雪。
“听从富察府回来的张太医说,傅侍卫本来伤得就极重,却偏偏不听劝非要去给他阿玛守灵,夜里被发现昏倒在灵堂上,结果伤上加病,让张太医头疼不已呢……”
“啪”,零泪手上的茶碗突然坠到地上。两宫女闻声赶忙推门进来,见她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双眼睛瞪得炯大,直直脱口道,“李荣保……他……”
剪春嗔怪地暗暗掐了花笺一下,都怪她多嘴,这回是瞒不下去了,几步走到跟前扶稳了零泪,“格格,奴婢先扶您坐下说。”
零泪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许瞒我!是不是傅恒的阿玛……”那个字徘徊地齿间就是说不出来,只因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是自己听差了,希望是自己幻听了……
花笺心里自责地低下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噗通跪在地上。
零泪见她如此,终于明白自己没有听错,顿时有种近似晕眩的疼。她深知,傅恒与他父亲感情一向要好,此刻他父亲受难,他一定会把所有罪责都归咎于自己,而他也受了重伤,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他怎么能受的住?
“快,快去把弘历叫来,我要见他,立刻!马上!”她情绪过于激动,一时气息不足,吃力地喘息起来。
剪春生怕她病情有变,使唤花笺赶快去请四阿哥,自己则小心地搀扶着她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