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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之繁也跟着噗嗤一笑,只是对于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情,大家都没有点破,宁仲坤又与孟之繁闲聊了几句,才将眼睛挪到宁渊身上,半晌才道:“这位公子瞧着挺眼熟……”忽然间,他嘴角一僵,因为他看见了宁渊身上的雪缎,莫名想起几年前的华京春宴上两人同穿雪缎撞衫的事,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堂兄,几年不见,别来无恙?”宁渊似笑非笑地见了礼,又冲宁珊珊拱了拱手,“宁渊见过堂姐。”
宁珊珊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宁仲坤,还不待她发文,宁仲坤便先行冷笑一声,“宁公子还是别急着套近乎,我可听闻武安伯已经去世了,府里两个少爷也分了家,照理来说你与咱们宁国公府早已没了半点关系,宁公子若是贸然管我叫堂兄,让别人听见了,还以为是宁公子想要狗腿地攀上咱们宁国公府的关系呢。”
宁仲坤这番话说得可谓讥讽十足,从前他就瞧宁渊不顺眼,现在更是有些不耐烦,一边说话,还一边嫌恶地摆了摆手。
对于宁仲坤这番作态,宁渊脸上看不出异样,也很自然地改了口,“宁兄说的是,是我唐突了。”
宁仲坤哼了一声,似也没了再说话的兴致,拉着宁珊珊便走了,孟之繁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了一句:“仲坤兄便一直是这种不分场合的脾气,才惹得宁国公极为不喜,他却也不知道改改,再这般下去,下任宁国公的位置轮不轮的得到他都难说。”
宁渊眨眨眼,“孟兄此言何意?”
“宁兄兴许还不知道。”孟之繁道:“宁国公嫡子早年亡故,只留下一对嫡亲孙子孙女,按道理宁国公世子的名号是要有仲坤兄承袭的,可这些年来,老国公却从未向皇上请过加封的圣旨,何况仲坤兄还有一个庶出的叔叔,和两个庶出的兄弟,老国公常年不提册封世子的事情,外边的猜测便也很多,说是因为仲坤兄不争气,老国公有了废嫡立庶的打算,不过是国公夫人一直拦着,才未能实现。”
“废嫡立庶?”宁渊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于理不合啊,只怕是宁国公请旨,皇上也不会应允吧?”
“这可说不准。”孟之繁压低了声音,“说到底,咱们现下这位皇上是如何登基的,大家都心照不宣,所谓嫡庶的规矩,在皇上眼里什么都不是。”说完后,他又轻咳了两声,“我也不过是说些玩笑话,宁兄听过就忘了,千万别忘心里去。”
宁渊会意,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二皇子虽然没有得封亲王,可府邸的规格却是一律按照亲王府来修建的,足足穿过五道院墙,才有前院进了后院,一路上,宁渊也从孟之繁嘴里听到了许多深宫贵人的八卦,孟之繁瞧上去文质彬彬,不料却是一位八卦的好手,甚至连后宫妃子们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撕逼趣事,他都能信手拈来,听得宁渊频频称奇。
“要说这月嫔与舒贵嫔原本是分庭抗礼的,可惜自从舒贵嫔因下毒谋害圣上的谋逆罪被发配之后,宫中便尽是月嫔的天下了,而月嫔似乎又与四殿下有些过节,皇上枕头风听多了,便越发不待见四殿下,如今四殿下回京已有段时日,皇上却一次都没召见过他,身为皇子却沦落到这步田地,想来也是可怜。”两人入了坐,孟之繁似乎颇为唏嘘,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前些日子惠妃娘娘又重病而殁,四妃当中有了空缺,大家都在猜测会由月嫔顶上,到那时月嫔势力更胜,四殿下只怕会活得更艰难了。”
司空旭因为什么同月嫔有过节,宁渊再清楚不过,从孟之繁嘴里探听到那人现下悲惨的境况,宁渊表面上跟着唏嘘,心里却快意得很。
后院里排了不少桌椅,二皇子现下还未来,因此多是宾客们凑在一起闲聊,在宁渊他们这桌对面,又行来了一伙人,皮肤黝黑,昂首挺胸走在最前方的是韩韬,庞氏姐妹和林冲跟在他后边,四人都打扮得十分贵气,而因为昌盛候的关系,周围的人瞧见他们,也都纷纷施礼。
林冲走在韩韬身边,很享受这种被人恭维的感觉,这样的场合他原本是没资格来的,只因韩韬和庞秋水都收到了帖子,他便央求着庞秋水,硬要跟来,庞家现下就这一个男丁,即便是表亲,也宝贝得不得了,庞秋水便也匀了,只让他规矩些跟在韩韬身边,不要没大没小。
林冲是第一次到皇子府上来,一双眼睛滴溜溜四处乱瞟,只觉得来往的丫鬟都是那么好看。这林冲年纪虽小,可因为溺爱过度,不光在外边是个混世魔王,在家里也是个纵情声色的小淫-虫,与江州的鲁平是一路性子的人,已经糟蹋过不少伺候他的丫鬟了,只是昌盛候府的丫鬟哪里能跟皇子府的相比,更别提在场的还有那样多的贵小姐,只将他看得眼花缭乱。
不过他好歹还是急着庞秋水的嘱托,也没有胆子在皇子府上造次,心里只是躁动了片刻,便也安分了下来,可就在这时,他双眼一瞪,看到了对面同孟之繁坐在一起的宁渊。
“是他?”林冲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一个穷酸举人怎么有资格坐在这样的地方,但宁渊那张脸他怎么都不会认错,立刻后退一步,挪到庞秋水身侧,小声道:“二姐,真是冤家路窄。”
庞秋水不明所以,直到林冲将宁渊指给她看,她才矜持地点了点头,却低声道:“冤家路窄又如何,我可不许你在这里弄出什么事端来,到时候丢脸的可是父亲。”
“二姐,你忍得下这口气?”林冲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你忘了宋濂的事了吗?”
“那是宋濂自己蠢,身为掌院,连个举人都收拾不了。”提到宋濂,原本面目沉静的庞秋水眼里也有些阴郁起来,庞秋水这人的好胜心却强得很,从小到大,但凡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鲜有失败的时候,上次利用宋濂去对付宁渊,原本她是信心十足,谁料宋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光没做弄到别人,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此事庞秋水即便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引以为耻,自然连带着对宁渊生出许多怨怼。
但那又如何,今日她来此地,可不是为了对付宁渊而来,她有更重要的目的,跟那个比起来,宁渊这样的无名小卒,随便找个什么时候收拾掉便行了。
林冲见自己说不动庞秋水,心里暗骂了一声,却没在继续了。
随着宾客的逐渐到齐,此次宴会的主人,二皇子司空曦终于姗姗来迟,或许是在自己府邸的缘故,他今日穿得很是随意,入座后还频频向四周诸人拱手旨意,“抱歉,在宫中陪父皇看一副字画拖延了些时日,倒让大家苦等了。”
司空曦是众皇子中最闲云野鹤的一位,唯一喜爱的便是诗词歌赋,因字画来迟也是人之常情,何况在场的也无人会去与皇子较真,立刻也跟着拱手打起了哈哈,不过与此同时,许多人也注意到了与司空曦一同进来的长衫青年。
青年表情肃穆,整个人瞧上去很是森然,而且与司空曦形影不离的模样,似乎很是得这位二皇子宠爱,一些认得那青年的立刻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孟之繁也对宁渊道:“看来二殿下是十分中意谢长卿了,不光将他请成了府上的客卿,出入时也总是将他带在身边,这样的宠爱,在二殿下豢养的那群士人当中,可是独一无二的,宁兄你信不信,今日这场宴会,赏雪倒还是其次,恐怕二殿下真正的目的,是想将谢长卿引荐出去。”
“能有二殿下这样肯为自己打算的伯乐,谢兄除了运气好,也算实至名归。”宁渊笑着点头。
孟之繁奇道:“我看宁兄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羡慕?孟府在华京中也算有些头脸,操办一场这样的宴会也并不难,若是宁兄愿意的话,我也不吝将宁兄这等才华之士引荐给京中各路权贵熟悉。”
“孟兄当真说笑,我尚要多温些书才有面皮去参加春闱,又哪里有孟兄所言这样的本事。”宁渊抿嘴轻笑。
见宁渊不痛不痒地将他的提议推了,孟之繁却也不坚持,淡笑着又转过了头。
接下来的事情同孟之繁所料的并无二致,虽说司空曦给众人下的帖子上是邀众人赏雪,但现下却变成了谢长卿一个人的主场,在司空曦的授意下,谢长卿一连作出了好几首应景的诗词,听得众人赞叹连连,尤其是一出七步成诗的绝技,就连几位在坐的翰林院学士也跟着不住地抚须点头。
孟之繁也看得饶有趣味,宁渊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专心吃着眼前的水果,直到耳边忽然想起个浑厚的声音,“好好的一场赏雪,却弄得满院子的酸气,果真是二弟的风格。”抬头去看,却是司空钺有个随从领着,从大门的地方过来了。
而宁渊也分明察觉到,在司空钺出现的一刹那,他背后奴玄的呼吸停滞了那么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关心,病已经确诊了,是慢性胃炎加中度胆汁反流,不算大毛病,但很难治,医生说三分治七分养,以后还是要以修养为主。
另外不管和谐问题如何,这篇文会好好完结的,不用担心其他,毕竟我本来肉就很少,前面有一些肉沫修改掉就可以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