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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边的落日还在散发着余晖,青城的上空却突然下起了一场秋雨。
此刻的青城道上,原本来往匆匆辛苦经营生计的小贩们,一边叫骂着该死的鬼老天,一边又不得不赶紧的推车小车、挑着担子等物,跑到两旁的屋檐下避雨,心中还盼望这雨下一阵儿,就会停了。
无奈的是,雨势却越来越急,丝毫没有停的意思,甚者连西边的落日最终也被层层的黑云遮挡住,天色骤然黯淡了下来。有些许富贵人家,已经陆续将大门两侧悬挂的灯笼点着了。
小贩们眼见如此,也不再抱什么希望,纷纷摇头叹气的冒雨离去,整个青城道瞬间变得冷冷清清,除了路上一些稀稀疏疏的几个撑伞的人影。
太平街一间胭脂铺子前的青石板路上,王良与一个少年各自撑着伞,在雨中并肩而行。
少年乃是神剑宗弟子,王良的同门师弟,他透过伞檐看着豆大的雨珠落下,不禁皱眉:“大师兄,这雨不小啊,咱们还是要继续去吴府吗?”
王良脚下不停,淡淡的回道:“吴公子已经备好了酒菜等候,不去怕是不好。”
但下一刻,当王良余光一撇,发现一个窈窕女子从胭脂铺子里缓缓走出后,猛然停住了脚步,目光中射出贪婪和欣喜之色,他转首对着身旁之人吩咐:“这雨确实也下的太大了…师弟,要不你去吴府告诉一声,就说师兄我改日再登门谢罪,今日便不去了!”
少年点了点头,径直离开,王良则抬步朝着那女子走去,拦在了面前,笑道:“小姐别来无恙?”
这女子也撑着一把伞,她握着伞柄稍微向上举了举,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却赫然是夏天。
原来,夏天的脂粉被梨花和莫非两人糟蹋殆尽后,气不过地拿着刚刚借的钱财,又偷偷地独自跑下山,再次光临这间胭脂铺子,大肆购买了一番。不巧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雨,夏天等了一会子,也不见雨停,也雇不到马车,于是问老板借了一把伞,打算先回到已被自己收购的就在附近的飘香楼再说。
夏天看着面前的男子,双眉一蹙:“你是谁?”
王良脸色一僵,尴尬笑道:“在下神剑宗王良,昨日在吴府,我与小姐可是见过的。”
“哦…没印象!”夏天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后,抬脚就走。
“小姐且慢!”王良身形向后一退,又伸手将夏天拦住,他笑眯眯的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王某昨日一见小姐,便神魂颠倒、茶饭不思,所以想请小姐移步弊处,听得王某诉说衷肠!”
“抱歉——本小姐对你没丝毫兴趣!”夏天不耐烦的怒斥道:“让开!!”
王良闻言脸色一寒,他盯着夏天深深地看了一眼,竟沉默着急行离去,眨眼间消失在雨幕中。
“切,自我感觉良好,其实差了我家柔柔十万八千里哩!”
夏天喃喃自语了一句后,又迎着风雨向前走出十几步远,身后却冷不丁的传来一声痛呼。夏天旋即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老者不小心跌倒在街面上的雨水里。
夏天不暇思索,又回头跑了回去,连忙扶起老者,关切问:“老人家,没摔着哪里吧?”
老者先是道了一声谢,接着揉着自己的右脚踝,有些痛苦的说:“唉,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只是摔了一下,便就崴着了。”说完,不停的‘哎呦’‘哎呦’起来。
夏天有些不忍心的问道:“您家远不远,要是不远的话,我先扶您回去吧。”
老者说道:“不远倒是不远,就在这后巷,只是…未免麻烦姑娘了。”
夏天笑道:“哪里的话!我表弟说过一句话‘助人为快乐之本’,深以为然呢。”随后便搀扶着老者,往胭脂铺子旁的巷子里走去,老者一路上不停的赞美夏天‘大好人’‘活菩萨’云云。
此时,胭脂铺子的老板一直站在门口张望,心想再没有客人来的话,就关门早早回家歇息,当他看见夏天的举动时,由衷的感叹道:“这姑娘不但有钱,还心地善良,真是少见啊。”
不一会儿,夏天搀扶着老者在巷子深处,一个偏僻的房屋前停住。
“到了,到了。”老者拉着夏天的手,看似和蔼道:“姑娘,真是太感谢你了,进来喝杯热茶再走吧。”
“不了,天已经黑了,我还要赶回去呢。”
夏天说完便欲转身,却差点撞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她抬头一看,发现是刚刚见过的王良,心下倏忽升起一丝不安,刚要大声叫唤之际,王良的手刃已经落在了她的脖颈上,夏天眼前一黑径直晕了过去。
王良将夏天扛在肩上,对老者说道:“我现在身上没带银子,明日你直接去神剑宗取吧!”
老者微眯着双眼,点头称是,目送王良消失在无人的巷子中。
……
吴府的书房中,县令吴之鹤与县丞张顾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雨打的芭蕉,一阵出神。
须臾,吴之鹤回首道:“青城以北的数千顷良田,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得到手?”
张顾笑道:“那数千顷良田中,除了有普通百姓的田地,还有许多是青龙关退伍士卒所耕种的。百姓的倒好办,通过强制的低价买卖,亦或者借口将他们驱离,应该可以轻松解决。只是有关青龙关退伍士卒的田地….由于有莫名庇护,上面的法子显然行不通,也不可用,得用另一个办法才行。”
吴之鹤目光一亮:“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张顾忖思些许,低声说道:“我们不如趁着这场秋雨,暗地里派人去那片良田以北的大河,掘开一个口子,造成自然决堤的迹象,淹了那片地区,能淹死那些百姓和士卒最好,即使淹不死,他们也必须拖家带口的逃离避难……”
饶是吴之鹤心肠歹毒,乍听了张顾的毒计也是惊出一身冷汗:“不说什么伤天害理的屁话,此举也凶险异常,若事后被查出来,就算我是皇亲国戚,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还是要慎重,再想想别的法子吧!”
张顾凑身过去,打算再解释一二时,忽听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哭泣声。
吴之鹤皱了皱眉,将管家叫了进来,问道:“那哭声是怎么回事?”
管家脸色异常,只是支支吾吾了半会儿,却不敢开口。
吴之鹤怒道:“说!”
管家这才拱手:“启禀老爷,公子从花满楼里带回来了一个姑娘,那姑娘性子烈些不愿屈从,公子便打…..”
吴之鹤甩袖叫道:“这个不上进的蠢货!”
“大人息怒!”张顾笑道:“所谓食色性也,人之常情!不过就是一个下流的娼妓,即便打死了,也没有多大的干系。只要贤侄安分一点,不要主动去招惹那莫非,横竖就由他去吧。”
“也罢!”吴之鹤叹了一口气:“县衙来了一批公文,你随我去处理一下吧。”说完,便命令管家备车,随后与张顾一起去了衙门。
吴府西北隅,一间布置华丽的卧室内,吴宇手中拿着一条鞭子,正面目狰狞的站立着,他的面前是蜷缩在地上的萧薇。
吴宇张嘴骂道:“下贱东西,真以为被莫非那贱种睡了几次,就变得高洁了不成?你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公子哪里不如他!哼,不想挨鞭子,就乖乖的磕头认个错,再脱了衣服,过来好生服侍本公子,或许可以既往不咎。”
“哪里不如….”萧薇缓缓抬起头,拨开凌乱的头发,冷笑道:“你连莫公子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可恶!”吴宇恼羞成怒,扬起鞭子又是一阵抽打,直抽的萧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才罢手。
吴宇以为失手将其打死了,不以为意的走过去,想要看个究竟。他蹲下身,伸出右手托起了萧薇的下巴察看,却不料萧薇不知何时手中握着一把剪刀,直直朝他刺来。吴宇大惊失色,身子顺势向后一躺,侥幸堪堪避过。
“狗东西!”吴宇跳了起来,夺过了萧薇手中的剪刀,并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道:“你想死不成!”
萧薇脸色憋得通红,艰难的吐出一个‘呸’子,还连带着一丝鲜血,喷到了吴宇的脸上。
“找死!”吴宇抹去脸上的血,恶毒道:“老子,这就送你归西!”说着,拿着剪刀猛地朝萧薇的腹部,捅了几下。
萧薇发出一声惨叫后晕死过去,其腹部鲜血汩汩而出,煞是恐怖。
吴宇站起身,朝着外面嚷嚷一声,叫进来了几个下人,吴宇一边擦着手上的鲜血,一边冷声道:“仔细一点,拖到府邸后面的林子中,喂野狗!”
几个下人唯唯诺诺,抬着萧薇的身体,就往后门走去。
……
莫非与萧礼坐在一间干净的厢房内,两人的周围是几个空了的酒罐子,他们透过窗户紧紧盯着院门方向,沉默不语。
原来,他们早已为萧薇打扫好了闺房,莫非还让晚香从听雨轩里抱来了崭新的被褥等物,就等着萧薇回来。不过,两人等了许久,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莫非率先打破了寂静,有些担心道:“天都已经黑了!”
萧礼皱眉:“估计是下雨耽搁了,再等等!”
这时候,莫非的眼角一直跳,他不安的站了起来:“不等了——我要下山去看看!”
莫非话语刚落,一个青龙甲士忽然出现在院门外,萧礼和莫非欣喜若狂,一并迎了出去,异口同声道:“来了!?”
那个甲士摇了摇头,喘着粗气道:“派出去跟着的人受了重伤,一个自称为李三的将他背到了山脚下,此刻正在关隘中治疗,索性生命无大碍!那个李三还让我转告公子,说是萧薇小姐被吴宇掳走了,让你尽快去救!”
“什么!!”莫非和萧礼听后,如遭雷击。
萧礼急道:“快去准备一匹马在山脚下!”
“萧礼哥!”莫非拉住萧礼的手:“你有伤在身,淋不得雨,还是我去吧!”
萧礼神色坚决:“不行——我要亲自去!”
莫非心知萧礼心意已决,也不再劝阻,旋即说道:“既然你要去,那就坐马车去!我则带着一些骑兵,先赶过去…”
须臾,青龙山脚下的关隘中,杀出近百骑兵和一辆马车,他们朝着青城的方向,踏雨而行。
一马当先的莫非,手握横刀,满脸杀气…车厢中的萧礼,双拳紧握,指甲不觉嵌入肉中,拳头上布满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