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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早春尚且寒气逼人,时装行业却就是随时随地要比市场走快一步,于是在春季服装路线大获成功之后,章母又迅速开始准备起P·D的夏款发行。
如今的P·D服装规模已经发展地十分可观,旗下已经区分出了专业生产皮□具和鞋帽丝巾的品牌生产线,目前张素还有意进军化妆品和香水路线,已经开始调查市场接受度了。厂区也正在筹备,相信不日国内便会横空出世一支位列奢侈品牌商场柜台的全新化妆品牌。
“对,我知道。新厂区的审批报告到时候你直接送到相关部门去研究,老刘,你虽然是厂长,这方面还是应该遵守章程的。”惠州的老工厂厂区已经建筑完毕设备也已经到齐,只是公司迟迟没有发下让工人到新厂区工作的批示。惠州老厂的厂长是从P·D创业初期便跟随张素章母一路打拼过来的老员工,在她们面前颇说得上话,直接便一个电话打到章母的私人手机了。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章母的表情变得有些无奈:“你可别想那么多,公司领导也很关注厂区发展的。新区的政府安全批示还没下来,贸然搬进去到时候如果碰上整顿又要重新撤离,为了以后的方便,现在暂时困难一下,不算什么吧?”
她说话的方式从来刚中带柔,一边安抚一边警告,语气很柔和,话里却开始叮嘱对方为厂区未来发展着想。果然那边的驴脾气一下就服软了,声音放低了几个调开始检讨自己越级通话太冲动。
章母随手从玄关的钥匙架上取下自己的钥匙丢在包里,对着穿衣镜视察了一下妆容是否整齐,随后和坐在客厅正在看杂志的张素挥了挥手,一边推门离开一边笑着和平静下来的老员工开始寒暄。
问候了对方的身体家人一切都好,章母也放心了一些。她是个念旧情的人,跟随她到现在的员工她没有一个亏待过,这个帮她管理惠州厂区的老刘已经快要到退休的年纪了,将自己十年的时间全部一心一意地投入公司发展中,又因为有做服装经验,在早期为章母和张素解决了很多的难题。现在公司大了人才多了,老刘的能力就越发显得不出挑,可张素和章母仍旧是坚持让他管理老厂区,分发福利时第一个就想到这些老人。也正因为如此,P·D内部的员工凝聚力是任何其他企业都无法相比的。
章母缓步下楼,才出单元便看到了熟悉的黑奥迪,没有挂隶属单位的牌照,这是李长明用于上下班的私车。
他三年前便已经被调回北京,进入了财政部工作,升职不快,但绝对是实打实的实权派。李长明年纪已经不小了,再爬也爬不到李家其余兄长的位置上了,可这也是在李家一门变态当中做出的比较。
因为上班不太忙碌,他基本上坚持每天接送章母。为了生活方便,前段时间还瞅准空子买下了章母家旁边极近的一处物业。偶尔串门吃饭出门约会也比以前方便了很多。
章母到现在也没有答应他的求婚,因为名不正言不顺,两个人自然也不可能同居。李长明已经从一开始的焦虑变成现在顺其自然的心态了。总规他俩这个年纪也不可能要孩子了,听说国外的很多夫妻结婚之后还分房睡,李长明满可以骗自己他只是在跟章母分房睡。
章母穿着P·D当季知性风的改良长裙,袅袅走来时身姿娉婷,裙角翻飞很有初恋青涩的味道。坐在驾驶座上的李长明不由一呆,随后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赶忙下车为章母拉车门,还一边叮嘱:“天儿冷,你出门好歹批个披肩斗篷啊,这小衬衫还能挡风?长点心吧,别给自己整成关节炎。”
“也就路上这一小会儿的时间。”章母笑眯眯地钻进车里,“我说了让你不要来接我,你怎么又来了?财政部那么空闲,平常不开会的吗?”
李长明笑着回到驾驶座,目光落在车内后视镜上,章母正倾身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睫毛。
“一大把年纪了还那么臭美,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嫁人呢。”
“一大把年纪就不能嫁人了?”章母不服气地轻哼一声,“我想嫁,到八十岁了都能嫁,想娶我的人多着呢,你瞧这不就有一个。”
李长明的笑脸立马转换成痴汉模式,满含温柔:“对对对,你说得对。快跟我结婚吧,我想娶你都快想疯了。”
章母没理他,手心中的电话一阵嗡鸣,她看了眼来电显示后迅速接通:“喂?姐,什么事儿啊?”
电话那头是杜万红,她如今负责P·D在淮兴工厂的两个厂区内所有的业务。在熟悉了公司章程之后她也在偶然的巧合下得知了章母是公司内的股东之一,可杜万红和李清水一样,骄傲又老实。做不出领导家人自视甚高仗势欺人的事儿,也并不觉得章母的地位和她有什么关系。反倒在工作中更加小心谨慎起来,因为P·D可不是只有章母一个老板,杜万红有自己的尊严,她靠着章母的关系找到工作,便更不愿意看到章母因为她的工作能力不够出色受到连累。
章母也就特别喜欢她这样的性格才会敢放心地将如此重要的厂区彻底托付给她。杜万红也确实没有辜负她的好意,管理工厂的这些年,淮兴工厂不论从出货数量还是从出货质量,相比起同类型的厂区都能评得上优秀称号。这让许多一开始还在背后非议章母任人唯亲的员工都无话可说,杜万红也有自己出色的实力赢得了同级别与下级员工们的尊重。
她这次打来电话却说的是私事,寥寥几句,便让章母听地眉头深深蹙起。
“怎么了?”李长明没敢开车,看她这个模样,小心翼翼地等到对方挂断电话之后才问道。
章母捏着手机按揉额角一脸的伤脑筋:“我弟弟去淮兴请我姐参加他的婚礼,走的时候说要来北京找我。我真不喜欢他的那个女朋友,又做不出挑拨关系让他们分手的事情,真是烦死了。
“要不你去外地躲躲?”
“躲也没用,我姐说漏嘴了,他知道我在P·D工作了,这次逃过去,下一回他还是能找到我们。唉你说用电话号码能查出个人信息吗?”
“当然可以了。”李长明对这个可有经验,“座机的号码都绑定了机主身份的,除非你用不记名移动电话,否则只要有心,肯定能查出来机主的个人信息。”
章母耸耸肩:“那这样就更糟糕了,我之前给家里打电话用的都是自己的号码。我弟好像就是从号码里的消息找到我大姐的地址的。”
“再不喜欢也是你弟弟,没有很大的矛盾的话,最好还是去出场吧?”
章母想到第一次见面时甄妮给她留下那深刻的印象和杜宝刚毫不掩饰自己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区别对待,她便觉得很无趣:“真是破锅配烂盖,出席个屁。我想起来就生气。他还铁了心要娶人家,我心眼其实可小了。”
她说完这话,便自顾自陷入了沉思。李长明宠溺地望着她笑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动汽车。
“哦对了,希望基金会最新的拨款已经落实到位了。只是这几天管理处那边大概会忙不过来,资料在车后座一会儿你直接带回单位去看。”章母在零一年末的时候成立了一个基金会,由杜氏生煎、美国时代证券、行者地产和P·D服装联手,每年拨出部分款项用于资助贫困地区教育困难。并且定期组织义拍活动,与国内几家大型娱乐公司合作拍摄公益广告。现在基金会已经颇具规模,名下有二十一家正常授课的希望小学,十五处保证安排支教的山村。且每年从民间募集到的衣物物质从来和资金一起发放。管理这些东西李长明是专业的,章母便基本上将权力移交给了他,李长明工作之余时常与律师团有联系,很多消息基本上都是经由他口转达给章母的。
章母垂眼一看,旁边果然有个厚厚的牛皮纸文件袋,她将文件捏在手里,又不由叹气。
实在是太无奈了,工作事业处理地井井有条,家务却一团乱。小家庭还好说,李长明是个温和的人,从不因为小问题的分歧与他争吵,章泽和杜行止也大多顺着她,不太做不合心意的事情,可就是娘家那边,每次都会出现一些叫她始料未及的状况。
杜家两个老人倒是没什么,章母现在借由杜万红这个媒介一手操持了他俩的生活。老人家的*本就不大,一辈子辛劳也不过图一个晚年幸福。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尊严,让他们在共同生活了一辈子的村民面前风光大方,村领导对他们尊敬有加,容易满足的老人便每天都能精神百倍。章母便给他们盖房子,给他们找保姆,定期为他们报旅行团全国各地地往,前段时间还带两个老人去了一趟迪拜,专业的老年纯玩团经验丰富收费不菲,却能保证老人每一次都能期待而去尽兴而归。
不用让他们明白儿女有多少资本,只要能保证他们活的富足没有后顾之忧,半遮半掩比贸然将真相告诉他们要好得多。假使章母的身份真的透露出去,届时杜家蜂拥而至请求帮助的各种旁亲支戚会将打破老人所有的亲近。与其让他们在惶惶不安中骄傲,还不如就告诉他们自己是个陪衬。章母早过了那种靠着在家人面前炫耀获取满足感的阶段了。
让她烦心的从来都是那些兄弟姐妹。前年大哥家的儿子杜壮去深圳和杜宝刚学着做生意,出师后闹着要单干,四处找亲戚借钱说要办加工厂。那时候电话打到了杜万红那里,开口就要一百万,还满口打听章母的联系方式。一百万对杜万红来说虽然不是拿不出来,可以绝不是一个小数字。从到淮兴发达后跟亲人斗智斗勇开始,她的脸皮便越练越硬,死活咬住了没敢立刻答应,而是给章母来了电话让她给主意。
章母一听,便让杜万红去跟杜壮要创业计划,小辈们虽然不亲近,但杜家孩子愿意创业总归是好事,能支持她一定支持。
结果杜壮根本就没有什么创业计划,还是听杜万红斩钉截铁地说一定要看看,才临时赶制出了一个。章母才看那计划一眼,便彻底傻眼。
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没有前期的调查,没有对未来风险的预估,只是单纯核算了厂区和设备和人工所需要的资金。连加工厂具体要加工什么东西都还没决定,一会儿说要加工皮鞋,一下说还是皮包工艺简单,再过几天又临时换成服装,问他有没有找到合适的订单,他便回答等到厂开起来自然会有订单。
这种计划章母要是投钱那就是傻子,摆明了到时候要亏本的。她不借,杜万红便也不肯借,还劝告杜壮要在创业之前好好调查市场。谁知道不借钱差点就结成了仇,杜壮满腔热血一门心思要做大富翁,不借他资金的人便都成了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杜万红的劝告他一个字都不听,发表了一番“以后会让你们后悔的”的宣言后,他去找其他亲戚借钱了。
后来还真的就被他筹募到了一百多万,家里的房子和地都抵押了出去,打了无数的欠条还许诺了日后的工厂分红,杜壮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身扑向了市场浪潮,没坚持半年便被这浪潮彻底掀翻了。新工厂根本没有实力抢到大订单,他手上没有长期合作的老顾客,等到厂区装修后才到处去跑关系,人工在新厂里对着缝纫机聊天玩耍了一个多月,杜壮头发都白了,最终也只能将他们遣散,把厂区卖出去还掉银行的贷款,才不至于让一家人无处安身。
但欠下的钱却就这样欠了,一堆债主拎着欠条来让杜壮还钱。杜成才夫妻被闹的没办法,看儿子那颓废的模样又心疼,便求到了两个老人头上。
章泽的外公外婆虽然生气杜壮冲动自大,可毕竟是自己的长孙,心中还是怜惜的。便来找杜万红问主意,实在不行就把村子的小楼卖了,也不雇保姆了,替杜壮将这笔钱还上。
章母得知消息后亲自打电话让父母打消这个念头。
是该让杜壮得个教训的,否则这一次摔的不够惨,他下一次还敢自信满满不带头脑地去“创业”。章母活到这岁数,见过了太多类似的人,说白了就是冲动无脑眼高手低,不让他吃个透心凉的教训记下跌倒的疼,他下一次照样会在摔过一次的坑里再跌倒一回。
没有危机感怎么能迫人成长?当初在淮兴的时候,章母就是被两个孩子上学的花费和自己一家的生活花费逼地不得不奋起赚钱,如果没有那段时间的艰辛,她的事业又怎么可能会做的那么大?
章母让杜万红将杜壮抵给银行的地赎了回来,至少将大头的屁股给擦干净。然后让两个老人断然拒绝了借钱的要求,好说歹说将道理掰给他们听,终于说服了杜成才夫妻,将杜壮重新送上了去沿海的车,让他出外打工。
现在据说杜壮正在慢慢攒钱还债,也有了新的创业念头,不过没有第一时间就去入手,而是换了那份工作,从边缘开始了解行业的经营方式。
他的问题解决了之后便是章泽的二姨杜美丽,他儿子郑勤被宠爱的有些不像样,小小年纪就在社会上厮混,学业一塌糊涂。杜美丽也不想着怎么给孩子解决这问题,反倒在儿子刚成年后便找上了杜万红,让她给安排工作。杜万红在请示过章母后,便安排他在新厂做缝纫车间工人,专门培训了他技术,可是没过几天杜美丽便发牢骚说孩子太辛苦,让杜万红给安排一个管理层坐办公室喝茶的工作。
杜万红这就傻眼了,后来去厂里一打听,就听说郑勤每天上班吊儿郎当总偷懒种种劣迹。只是碍于他信誓旦旦说自己的姨妈是杜万红,厂区领导才不敢贸然发作。杜万红一看这还了得?当时便开口让人不必客气,结工资让郑勤走人。
这便捅了杜美丽的马蜂窝,杜美丽找上门来跟杜万红要解释。杜万红把气势汹汹的妹妹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直接拍桌子吼地对方不敢吱声。杜美丽一开始还底气十足,后来居然被骂哭了,呜呜咽咽地蹲在地上掉眼泪,无助的模样让杜万红也颇为不忍。
杜美丽就那么一个孩子,宠的跟眼珠子没两样,又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从小就要什么给什么,等到发现到自己教育孩子的方式不对时早就已经晚了。
她本以为把郑勤送进工厂能让他收收心,后来一听杜万红例数的郑勤的种种劣迹,人险些就要崩溃。一想到自己未来的依靠就是这么个德行,杜美丽简直生无可恋。
杜万红也没办法啊,杜美丽到底是她的妹妹,郑勤到底是她的外甥,就这样荒废了,她也会觉得可惜。
章母一开始有些茫然,后来将这事儿跟李长明一说,李长明反倒笑了。
爱玩?就是要爱玩的,送部队去!
这北京城里出过多少爱玩的公子哥,一个个那疯狂劲儿郑勤连人家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有资源有钱权的人玩起来影响更坏,有那么一段时间,九几年到两千年,经济迅速腾飞的时候,北京城里夜场和夜总会就跟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里面的客人半数是商贾,有半数都是那些不务正业的二世主!
他们什么不敢做?吸毒玩女人玩男人养娈童飙车酗酒,眼看情况到了不可遏制的边缘,这群死小子大难临头,被家人逮住狠狠揍了一顿,该关禁闭关禁闭,该丢戒毒所丢戒毒所,出来之后理个平头,直接丢到了部队里,从小兵做起。
部队里别提机制黑不黑暗,对心性的磨练绝对毋庸置疑。定时的教育和训练,甭提多么钢筋铁骨,那一身皮都会慢慢紧实起来。
以李长明的能耐送个人进部队简直就是说句话的事儿,更何况谁也没想着让郑勤过安生日子,直接让杜美丽签字将郑勤推进了新兵营。郑勤一开始还痛哭流涕地打电话跟他妈忏悔求他妈接他回家,杜美丽每每心痛难当时记起杜万红对她说的话,为了孩子的未来,她从来没有答应过。
郑勤从进去的第四个月开始就学乖了。打电话的时候也不说要出来的事儿了,可能是因为跟母亲分离太久的关系,他对杜美丽的依赖渐深,杜美丽有时候想他想的狠了,便做些吃的托人给郑勤带进去。孩子倒是越来越听话,也有一些退伍之后对未来的计划了。
全家唯独让章母省心的就是小妹杜逢春,她女儿赵百香脑瓜子聪明,从小读书就好。章母一开始没怎么把这孩子放在心上,直到听说小升初的统考小丫头居然考了全县第一名,这才正视起了孩子的未来,让杜万红将赵百香接到了市里读初中。
赵百香平常住在杜万红家,正常上下学,杜逢春夫妻为了孩子的未来,也在淮兴找了份工作,杜万红替他们找了一处合适的房子,当然是让他们自己付房租。因为地理位置更方便的缘故,孩子就住在杜万红那边。杜逢春一开始有些眼热姐姐过得好,可慢慢的发现对方虽然不那么大方,可对孩子却很舍得投入,心中的感激便渐盛,也不觉得大姐有多么理所当然地该提拔自己了。
赵百香没有辜负家人的期望,初升高时又考上了章泽曾经就读的一中,以全市统考前五名的好成绩。章母眼看她这样能耐,便早早开始为赵百香铺路,请来家庭教师特殊辅导外语,等到她大学毕业,便可以送她出国深造。
杜逢春自以为这些安排都是杜万红做的,对大姐的感激与日俱增。赵百香从小就早熟,也明白想改变命运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做什么都很刻苦。眼看已经到了临近高考的前夕,章母也跟着着急,就害怕孩子太紧张发挥不好。
现在才听说赵百香的心态摆的不错,她还来不及轻松多久,杜宝刚那里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章母倒也不是控制欲太强什么都想管,只是见多了世态炎凉,很明白一个新的家庭成员品性如何对家庭的稳定有多么重要。这个人如果通情达理,那么一家人的感情只会更加和睦,如果任性乖张,那便等着看鸡飞狗跳的大戏吧。无疑的,甄妮给她的印象绝不是前者。
杜宝刚现在在做什么生意她也很清楚,事实上在杜宝刚不知道的背后,章母也托深圳当地的有关部门照顾过杜宝刚的工厂,并且给过杜宝刚工厂几次P·D支线品牌的订单,眼看弟弟的生意好生活富足,她作为姐姐自然感到自豪骄傲。
只不过那次回家乡和甄妮见面的场景太过印象深刻,她直到今天都无法忘却。
李长明见她如此伤脑筋,只觉得总是无意识钻牛角尖的女人真是可爱。
“你至于吗?又不是要跟你弟弟弟媳过一辈子,你们当中隔着大半个中国呢。”李长明一边开车一边用看傻瓜似的目光在镜子里打量章母,“你现在是什么身价,说不好听的,她知道之后奉承你都来不及,性格再坏敢表现出来吗?她要是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单纯脾气坏,吃苦头的肯定是你那个执意要娶她的弟弟,自作自受你有什么可烦恼的?她要是个精明爱算计的,看到你的产业就该缩着尾巴做人了,你根本不用承诺她任何东西,看到你的实力她自然会做让你高兴的事情。你就当做不知道,好好享受不就成了?”
章母眨眨眼,将李长明的话听进去之后,眉头微皱看着窗外,觉得好像还真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可是,让她知道了P·D……”
“她知道了又怎么样?”李长明手往窗外一指,“你看那些高楼里,坐在顶层的难不成都是孤家寡人?她知道了又怎么样?难不成拿着身份证去店里买衣服不给钱吗?P·D有没有安保?你们小区有没有安保?不想见她到时候可以直接拒绝,你既然都不喜欢对方,肯定也没有要给面子那么一说。她来托你办事,你拒绝不就行了?”
章母垂下眼,心眼转动了几圈,才叹息一声:“是我太那个什么,想不开了。”
“顺应你自己的心意去做,赚那么多钱工作那么辛苦,要是生活上还得瞻前顾后,我们奋斗有什么意思?”李长明最后说了那么一句,打方向盘将车拐了个弯驶上停车坪,“到了,中午记得要好好吃饭,晚上六点我下班顺路来接你。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章母解决了心头大事儿,松了口气,脸上也笑眯眯地,还破天荒倾身在李长明脸上啄了一口。
李长明一愣,随即迅速地捏住章母抵在他肩膀上的手腕,扭头凝视着章母的眼睛:“是不是很爱我?我们去结婚吧?”
章母的笑脸立马挂了下来,伸出手指一弹李长明的耳垂,低声道:“滚!浑水摸鱼。”
李长明难掩失望地目送她离开,叹息一声打开车柜,户口本都不知道在里面放了多少年了,到现在还派不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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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宝刚来过北京不少次,与深圳迥然相异路况他还不太习惯,拿着章母跟老家通话的座机号码查出地址,他找到小区外面,车被安保拦了下来。
他没敢打电话,副驾驶座的甄妮也有些不安。车在路边停下,他俩靠边站着朝小区内打量。这小区不算是新社区了,房子和绿化陈设都有些老旧,但位于王府井旁边,独特的地理位置没人敢小看。从申奥成功开始,北京的房价就一直不停在上涨,短短几年之内翻了将近十翻,且还有不停攀升的趋势。这附近的物业早已经翻涨到四万多元一平方,而这边一栋栋一看就知道是复式的排楼里面有多大在外也多少能推算一些出来。只这一套房子,恐怕价值就不下千万。
眼看周围在极短时间内进出的各色豪车,甄妮瞥了眼那辆让自己骄傲了很久的奔驰,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忍住问道;“宝宝,你姐真的只是在北京上班?在北京上班能买得起那么大一套房子?”
杜宝刚也有些犹豫,在淮兴的时候杜万红劝过他不要来的,可是一家兄弟姐妹里他奇异地对章母这个二姐就是有种执拗的认同。也许是当初他发迹回村之后只有这个二姐对他没有谄媚的关系,他对章母的尊敬总比对其他兄姐多一分。
座机号码是他好不容易从父母那里磨来的,老人家不知道这个号码可以查到家庭地址,给他的时候也没有多想。杜宝刚确定了一次号码绝对正确后,便自作主张地决定来北京给二姐一个惊喜。那么多年不见了,也不知道姐姐还是不是以前那个模样。跟甄妮的婚礼人生中也就那么一次,章母如果不出席,会成为他铭记一生的遗憾的。
他还记得来前大姐一脸意味深长叮嘱他的话,让他记住到了北京,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遇到什么,都要嚼烂之后咽到肚子里。任谁也别透露。一开始他很有些不明所以,现在看着面前戒备森严的小区,他恍惚有了那么点猜测。
拿出身份证找到保安亭,杜宝刚精确地报出了章母所在的单元和家庭电话,询问业主是否是他所说的那么一个人。
保安在核对了章母最新修改的同意来访名单后没有找到杜宝刚的名字,虽然看到杜宝刚的身份地址和章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还是很嘴硬地没有透露出分毫。
首站便遭遇的硬钉子,杜宝刚有些泄气,跟甄妮站在绿化带上发了会呆,还是咬了咬牙将这个不敢拨通的号码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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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素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放下茶杯翻过一页,最新的海外时尚杂志有很多的经典搭配都能给她灵感。时装和时尚就是在不停的变动中创新再颠覆。难得的休息日她没有去忙工作,而是第一次放下公务享受少有的宁静午后。
电话恰在此时响了起来,张素顺手接起:“你好?”
“你好!”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男声,“请问你是杜春娟吗?”
张素愣了愣,业内很少会有人用全称称呼章母的名字,她摸不透对方是谁,语气带着迟疑:“抱歉我不是,春娟她去上班了。请问您是谁?”
“啊!果然是住在这里!”来电者的声音中带着庆幸,“你好你好,杜春娟是我二姐,我是她的弟弟杜宝刚。我们现在就在小区外面。”
张素回忆了片刻,才想起章母最近跟她抱怨的小弟结婚的事情,那个小弟的名字似乎就叫杜宝刚。
她一时犯难,既然是亲戚,来了总不好不让进门。可是他们来这里却未必是章母授意的。
张素思考了片刻,很快带着笑意回答:“稍等,我这就下来。”
她挂了电话,迅速拨通章母的号码。
“杜宝刚找来了?!”章母很是诧异,她可从未对外透露过自己的住址。
“听起来还不像是一个人来的。”张素想起刚才杜宝刚话里的“我们”,也有些犯难,“你见不见他们?我没答应让他们进来,一会儿我打算下去请他们吃顿饭。”
章母叹了口气,果然怕什么来什么,早上才在烦恼杜宝刚的婚事,杜宝刚下午就出现了。一起带来的那个人,十有*就是甄妮。
但早上李长明已经为她打下了足够剂量的定心针,现在她也并不觉得对方很难应对了。
“没关系。”章母思考片刻,决定该隐瞒的时候不含糊,不该隐瞒的时候也不必藏着掖着,“请他们到家里坐一坐吧,过会把公司地址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来。”
“你不怕出幺蛾子?”
“没什么可怕的了,”章母叹息一声,“我弟弟我了解,他不是那种人。至于他女朋友,再多个孙悟空难不成还能翻出五指山去?他俩的事情我才懒得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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