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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花油倒在脊背上,章泽沉着脸重重地来回搓。
“你傻啊?不知道躲?我妈一个女人能有多大力气?你不能还手还不能跑吗?”
杜行止倒吸了一口凉气,从背上的力道就能推测出章泽生气了。他倒没什么担忧的感觉,一顿打能换回章母的谅解简直是再划算不过了。
杜行止定期健身已经好些年了,从在淮兴的时候就有这个习惯,现在无论多忙也没有搁置下来。他一身的肌肉精壮结实,皮肤紧实而有弹性,加上皮糙肉厚,被打几下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过章母那个包杀伤力也确实忒大了点,为了做出金属优雅的弧度,那边角可是很有些尖锐的。使得章泽在看到脊背到手臂的一大堆青青紫紫后,总是感同身受地疼。
母亲同意了他们在一起,这真是值得高兴。章泽的愉悦却只在片刻,杜行止又成了那个总被伤害的人,上一次为了说服张素弄出的苦肉计,这一回又是因为自家母亲被打,章泽特别不是滋味。
他认识了杜行止那么多年,这辈子连带上辈子,这都是个爱派头的家伙。穿最合身没有一丝褶皱的衣服,电子设备永远走在潮流的最前端,车身连带轮胎都不能积尘,在人前永远展现光鲜夺目的一面。也许是这样的印象在心中太过根深蒂固,看着现在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章泽便忍不住下意识感到愧疚。
手上的动作放柔,他眼神黯了黯,声音也温和了许多:“妈真的说了让我们有空回家吃饭?”
“我骗你干嘛?”杜行止打量一下章泽的表情,发现对方眼中掩都掩不住的担忧和怜惜,整颗心便如同被浸入了热水池中,从毛孔到骨缝浑身通体舒泰。
他一把将章泽揽到了怀里,坏笑着去啃对方的耳垂:“怎么了?心疼我还是担心咱妈?咱妈气消了之后立马从罗刹变身佛祖,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是她主动开口让我们回去的,肯定就不会反悔。”
章泽被他啃了几下,耳根子迅速红了,忍不住伸手推他:“你别闹,大白天的……”
“嘶!!”杜行止立马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
章泽紧张地浑身绷直:“怎么了?”
“你按到我伤口了……”杜行止艰难地将自己硬派的五官以鼻子为中心扭曲变形,那模样立刻把章泽吓得不敢动弹了,任由杜行止扑上来这里亲亲那里摸摸,直到被扒皮带了,才受不了挣扎了一下。
杜行止又开始要死要活,好像章泽不脱裤子他下一秒就要横尸似的。章泽明知他做戏,心中却也忍不住心疼,推拒了几下,对上杜行止可怜巴巴的眼神,到底是妥协了。
柔软的大床微微晃动着,窗帘拉得不彻底,一束光从布料的间隙透出打在床上。被单早已被踢到角落,衣服凌乱地随地乱丢,地毯上还横着一瓶用了一半的红花油。
寂静低沉的喘息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呻·吟此起彼伏,谁都没时间去开空调,滚烫的躯体零距离地相互接触。汗水顺着肌理缓缓凝聚,从上方男人的乳首低落在下方白皙一些的皮肤上。粘稠的水声叽咕叽咕地小声响起,细瘦修长地双腿紧紧缩在男人精悍的腰间。大掌捏住大腿柔软的皮肤,因为用力过猛,皮肤上已经被捏出浅浅的红痕。男人却仍旧不满意,昏沉地粗喘时,还恋恋不舍地俯□来用唇齿流连躯体。
章泽恍惚着,如同乘着一叶扁舟翻覆于波涛之上,电闪雷鸣海啸和龙卷风接连到来,他一脸雨水惊慌失措地想要寻到一株浮木,却只能扣住将他陷入这等境地的小舟。浪涛一**打在身上,将他五脏六腑推搡在了一起。
热、热、热……
热得他几乎要融化,和男人滴落在身上的汗水融作一体。浪涛打地他不停地抽搐,仅存的力气只能支撑他轻声吟哦。
“杜行止……杜行止……杜行止……”他痛苦地甩着脑袋,探出舌头来,无声地哀求着。
面带春情,眼含湿意,粉嫩的舌尖水光莹润,几乎瞬间便捕捉到了对方的视线。
杜行止眼角爬上密密麻麻的血丝,鼻翼抽动,神情如同即将捕猎的林狼般狰狞。他低喝一声,将这个嵌入他心中不舍得拿出的宝贝紧紧地扣进怀中,下一秒堵上了邀吻的嘴唇。
章泽在床上还是很主动的,他是率真纯粹的人,为了追求快乐,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情绪存在。这便苦了杜行止,有时他已经尽兴了章泽还是不太满足,男人的自尊心便很是受挫。
不过章泽的情态来得快去得快,说收就收。杜行止弄不动了,他也不强求,靠着被抚慰前面也能有酣畅淋漓的感觉。
前一天被榨了五回,第二日他有些腿软地去上班。
因为餍足的关系,虽然疲惫,杜行止的神色还是容光焕发的。这便让一早等待着要随他一并去看地的几个助理暗称庆幸。
在沿海的几座大城市扎下根基后,杜行止并未死脑筋地认准原地。从南往西北,以辐射状,他开始慢慢收拢前期不得不暂时搁置的其余地区。北京自然是这一环节中最为硕大的几块肥肉之一,在沿海渐渐打出名声的行者地产,早已不是那个一开始无力竞标二环土地的小公司了。
煤矿的巨额利润让他从不必担心投资土地的资金会出现断层,近期北京的地价出现了小幅度的震荡波动,房价和地价都开始相应走低。业内有那么点人心惶惶的声音,可杜行止却很明白短期的劣势很快就会过去。近来竞拍的土地有些井喷趋势,用以鼓励地产企业回升热度。保质保量地让人有那么点不敢相信。
杜行止在一号地碰上了几个预料之外的人。
吴王鹏和郑钧山一起,另带着周祖和几个不认识的年轻男人。
杜行止倒是不太想搭理这几个人,对方却在他离开之前看到了他。吴王鹏神情捎带些许复杂,郑钧山却不知道杜行止和吴王鹏的那些纠葛,半点不忌讳地便招手大叫:“杜少!”
吴王鹏眼神一变,扭头去看郑钧山:“郑少居然认识杜行止吗?”
郑钧山与他的关系原本便有些微妙,吴王鹏凭仗张家外孙这个头衔本该凌驾于他之上,可偏偏从相交以来,竟然还是郑钧山的能耐要大些。他慢慢的对吴王鹏那种由身份生出的尊敬便抹消了不少,态度也随意了起来:“吴少也认识他?”
郑钧山倒是认真了起来,吴王鹏的人脉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广。他对北京城的这些小圈子还不怎么熟悉,他家老头这段时间在进修,眼看退休之前能朝中央提一提,对儿子的锻炼也就日渐严格,很多事情已经不会主动掰开来给他看了。郑钧山两眼一抹黑,半高不低的身价又极少有人愿意搭理,一点一点摸索吃透各色关系网的过程中,他也就跟吴王鹏算得上关系密切。一开始跟吴王鹏认识也是比较巧合,酒会上听到有人介绍说这是张部长的亲生外孙。吴王鹏算是红三代里比较活跃的人物,稍大些的场合都能见到他露面,郑钧山下了点苦功夫,便慢慢和他熟悉起来。再借由他认识一些同等圈子里其他角色,吴王鹏的身份他越发地摸不透。
张家外孙的身份绝不是假的,他亲自开车送吴王鹏回到张家大院过。岗哨保卫配枪的兵,这要是有假,那如今的诈骗犯也太有能耐了一些。
可吴王鹏在京中却似乎很不得人心,能介绍给郑钧山认识的都是些不疼不痒的小人物,爹妈都在清闲没前途的岗位工作,他自己的公司明明设立在自家的大本营北京,可就连银行的贷款都要拆东墙补西墙地还。郑钧山琢磨地脑袋都疼了也想不出这是个什么原因,张老爷子能让他回本家住,肯定也不是放弃这个外孙的节奏,他怎么就能混成这样呢?!
对此吴王鹏的解释是他刚从国外回来对京内圈子还不是很熟悉,郑钧山将信将疑着,为了捏住这条脉也不敢轻易放弃和对方的交情,便顺手在自家说了算的W省给吴王鹏行了个方便。
吴王鹏的公司在W省发展的不错,人员和资产都迅速扩大了,可他还是将目光盯在首都北京,稍有机会便不想放弃尝试。
杜行止带着人走近,便见吴王鹏推了推眼镜,朝着自己温声喊:“表弟,好久不见。”
杜行止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心中皱眉。行者地产和鹏飞地产在W省的几场战役中说打成了死敌也不为过。吴王鹏就跟盯上了他似的,阴谋阳谋轮番上阵,杜行止差一点被他骗地买下了一块即将毗邻化工厂的地,要不是临竞标前拿到了额外的消息,几百万的资金和几百万的建筑费就要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眼看W省境内上上下下有志一同地朝自己对准枪口,杜行止并不是逞强的人,于是迅速退出W省开始吃透其余临近的省份。
同为竞争关系,杜行止很清楚吴王鹏若是手上有枪,指定会在见到自己的瞬间便扣动扳机。现在如此客气温和反倒成了不正常的事情。他瞥了郑钧山一眼,又有些了然,吴王鹏如今,可是靠着这位郑公子吃饭的。
郑钧山打听不出杜行止的底细,却打听出了那天送章母回去时听到的一个名字。李长明,对外联络部部长李登峰的小儿子,虽然自己因为个性平和没闯出什么名堂,可家里的大哥们个顶个的能耐。这个李长明离过婚,还没娶老婆,听说最近有意向重新结婚,女方是谁目前为止还没人知道。郑钧山却觉得自己在巧合之下撞破了一桩秘密,杜行止的母亲和李长明明显是一对,这么说来,杜行止就是李长明的继子了?
这个身份倒是没有吴王鹏这个亲外孙来的能耐,可只看和李长明来往的那堆朋友,吴王鹏爹妈的本事就绝对没有那么大。
他本就不敢怠慢对方,眼下一听吴王鹏居然喊了杜行止一声表弟,立刻心中诧异万分。
杜行止的母亲居然是张家的女儿吗?!
他一边衡量张家和李家正正相加的分量,一边暗叹自己简直碰上了一个宝贝,回头打量吴王鹏的眼神也温和了很多。假如吴王鹏跟杜行止关系不错的话,那么吴王鹏个人的价值无疑便要重新衡量一番了。
他这样想着,迅速状似不经意地开始与杜行止攀谈。杜行止原本话就不多,通常问十句才回答个两三句,郑钧山也不敢恼怒,反倒很有些受宠若惊的欢快。这种讨好在吴王鹏看来就很不是滋味了。
吴王鹏并不知道郑钧山心中的那些误会,镜片后的眼神有些阴郁地落在杜行止身上,他心中只反复重复着一句话——“他又来抢走我的东西!”
明明同样高的起点,明明一模一样的身份背景,吴王鹏甚至在学历上更高一层,他留过洋!可偏偏从开始到现在,他每一项擅长的领域都会输给对方!父母没什么出息屈于一隅,吴王鹏想成功只能靠着自己来拼,他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的手段和外公偏爱,可那手段胜过了所有的竞争对手偏偏折在了杜行止的手上,以往在家中对他百般疼爱的外公也因为杜行止对他冷淡了许多,从对他的事业小开方便到慢慢一视同仁,再到现在总时不时私下提点他不要心术不正。吴王鹏不禁想要冷笑,心术不正?心术用在其他人身上的时候老爷子从未表露过不满,怎么一跟杜行止起冲突,就变得十恶不赦了?
张巧总说老爷子偏心,吴王鹏也觉得老爷子偏心。他总说大姨在小城吃了多少多少的苦,可那些苦不是大姨她自找的吗,现在怎么又成了博关注的优势了呢?
吴王鹏自然是不服气的,便很有种要和对方一争高低的念头,可几次下来连连受挫,吴王鹏气不顺极了,老爷子却半点不肯帮忙。他心越发凉的彻底,对张家,对张老爷子和杜行止,他怨且恨着,偏要做出点名堂让他们看看。
好不容易有了个值得发展的合作伙伴,鹏飞地产已经在W省建立了初步的规模。吴王鹏抱着郑钧山这株聚宝盆正舍不得放,费尽心机若即若离地吊着他的胃口,可眼见计划还不成功,杜行止便一脚插了进来,再巧合也没有那么巧合的!
杜行止是故意的!
镜片后的眼神越发阴郁了,吴王鹏紧握住微微颤抖的拳头,眼见杜行止跟郑钧山告辞去看地,自觉不能任凭事态这样发展下去了!
郑钧山意犹未尽地收回话匣子,望着远去的杜行止的背影,他转身不失热情地搭着吴王鹏的肩膀:“吴少,你可够藏着掖着的,跟杜少关系那么好居然也不介绍给我认识,这次要不是碰巧遇上了,你还打算瞒多久?太不够意思了!”
吴王鹏眼神微黯,微笑挂在嘴角纹丝不动,故作神秘地回答:“我跟他原本关系是不错,可最近家里关系有点乱,这小子跟老爷子面上不太好看,我总得避避嫌。”
郑钧山微微一怔:“……唉?”
吴王鹏以为他被自己说动,立即趁热打铁:“我跟你关系好才透露的,你可别到处去说。我大姨现在跟个外国佬关系有点不清白,老人家受不了这个,都闹的要断绝关系了。我大姨这人也是,年纪轻轻就不怎么可靠,这个那个的出问题,这回老爷子恐怕是真生气了。”吴王鹏一点也不担心地胡说八道着。反正有个外国人追求张素的事情北京圈子里有点底子的人都知道了,郑钧山若是有能耐能听到这个消息,只会对他所说的一切深信不疑。至于有没有吵架,杜行止平常极少回张家,张家内部的事情也不是外人能探听到的,他就不信郑钧山能挖出什么额外的消息。
“外国……人?”
“是啊!”吴王鹏冷笑一声,带着嘲讽瞥向杜行止离开的方向,刻意装出些无可奈何,“我们这样的人家,你说找个外国女婿像话吗?我大姨也是鬼迷心窍了,早晚得哭着回来认错。”
郑钧山却慢慢将手从吴王鹏肩膀上挪开了,眼神有那么点不易察觉的探究:“哦……原来是这样。我以前听到一点消息,还以为杜少他母亲是要跟李家人走一块呢。”
“李家?”吴王鹏立刻想到了那次在酒会时碰上的李长峥,李长峥的侄子李隶似乎跟杜行止闹的很不愉快呢。他顿时冷笑了,“你听他胡吹吧,我大姨一个搞服装的,成天国内国外的飞,跟那个外国男人就是这样认识的。李家?她哪够那个级别,李隶你认识吗李家最小的那个孙子,他还跟杜行止打过架,我亲眼看见的。不结仇就不错了!”
郑钧山神情渐渐微妙起来,带着笑,眼神却变得飘忽不定:“是吗?”
“骗你干嘛?”为了证明自己消息的可信度,吴王鹏还拿胳膊拐了郑钧山一下,低声叮嘱:“我看你自己人才透露的啊,家丑不可外扬,你说出去,老爷子要是追查到了,非打断我一条腿不可。”
郑钧山笑笑,将话题重新转移到一号地上,心中却已经认定了吴王鹏在胡说八道。李隶是谁郑钧山在探听李长明消息的时候还是听说了的,李长明要和杜行止他妈结婚,李隶会和杜行止结仇?由此可见吴王鹏真的距离那个中心圈子十分遥远,就连自己都探听到了一些的消息他竟然也能一无所知。看来吴王鹏这个角色,实在是没有发展太深入的必要了。
前期的投资郑钧山并不心疼,毕竟他如今已经有了更好的目标,借着吴王鹏这块跳板,他非得搭上杜行止这条船不可。
趁着吴王鹏没在意,郑钧山拉过周祖轻声嘱咐他去探听一下杜行止的公司叫什么名字。
周祖也知道一些W省内地产业的小道消息,对杜行止居然是被挤出W省的行者地产的董事长这件事万分的诧异,立刻回来一五一十对郑钧山说了。
郑钧山大为光火,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
吴王鹏刚才虽说是笑眯眯的,可全程却没有跟杜行止说过问好之外的第二句话,加上在杜行止走后他瞎编乱造的那一大堆谣言,这两个表兄弟果然感情不好!
吴王鹏也太他妈垃圾了,他自己是张家外孙,得罪了自家人倒没什么后果。可郑钧山后台可没他硬,一通瞎编乱造让自己去做枪,感情得罪人日后要被整治的人不是他是不是?!
郑钧山一整天,头顶都是阴云密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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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的经理人越洋而来,与杜氏生煎签订冷鲜产品的最新合约。
中国美食在美洲引发了一场轰动,从民间开始波及的小革命动静越来越大。本在这一产品上便赚了个盆满钵满,为了长远合作发展考量,他将大部分的收益又转而投入宣传当中,各大电视节目中的广告引进,最受欢迎的脱口秀主持人都成了生煎包子的忠实粉丝,短短的合作期内,本的超市开遍的州内,许多民众都已经能认出杜氏生煎四个字并且读出它们了。
这是一场双赢的战役,本也靠着煎包的火热迅速地壮大了自己的事业。几个月内新超市相继开业,他更加忙碌了,也对和章泽即将到来的密切合作大为关注,这一次,他拿出了足够的诚意来吸引章泽。
两年的合约期看似长久,实则转瞬即逝,杜氏生煎野心勃勃地进军欧美市场,便不会心甘情愿地屈缩在小小的几十家超市当中。合作双方都很清楚合约到期后双方将面临的问题,杜氏生煎要争取的是更多的市场份额,而本,则需要让这个产品在自己手上具有其他贩售商所不具备的优势。
他决定帮助杜氏生煎开设直营店。煎包的推广还有很大很大的空缺市场,本很清楚章泽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在前期表达足够自己的诚意,等到真正需要对方帮助的时候,章泽一定会在心中有所衡量。和章泽的合作很简单也很复杂,简单在于章泽是个透明的人,你很清楚就能摸透他的底限在什么地方。复杂在于他的底线实在是太高了,合作伙伴只要表露出丝毫的摇摆不定,这场合作就只能摊手说完蛋。
经理人来之前显然也是被细心叮嘱过的,对杜氏生煎上上下下的一干人等都格外的客气,并不像对普通合作伙伴那样眼高于顶。新合约又增加了每周章泽需要供应的出货量,几乎是广东那个已经扩建过的工厂出货量的三分之二,货源异常的紧张,章泽也是在几经犹豫并讨价还价之后才下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新工厂的开建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章泽盯着合约上自己的名字深深吸了口气,他可不愿意看到因为自家产品跟不上市场消耗,所以市场逐渐被其他品牌趁虚而入的画面。
有了这一位对海外市场知根知底的经理人相助,杜氏生煎的直营店试营计划很快便提上了日程。
曼哈顿:纽约市中央商务区所在地,世界上摩天大楼最集中的地区。
每天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男女们保持着高速旋转的生活节奏。金钱、时间逐渐取代信仰成为生命中最为重要的构成部分。
这里的店铺价格高昂,原本不该是杜氏生煎最佳的试营选择地。但章泽心中有那么一点点执念,他想让杜氏生煎在海外的第一战,就打的响亮惊艳。
在与其他地区的分店显得袖珍了许多的咖啡馆和快餐厅当中,极快出现了一座惹人瞩目的新商店。
和色彩鲜亮明快的商圈金属色不同,低调的红褐深棕有着与西方文化截然不同的韵味儿。商铺内即将用到的一些物件被慢慢运送了过来,来往路人们总忍不住将视线落在那一套套形态古朴低调优雅的桌椅上,直到最后,卡车运来了一块硕大的牌匾。
这里是没有牌匾的,至少没有人会在头顶上悬挂一块大木牌子。人们倾向于用金属或灯来获得关注,这块太过低调的木牌放在这里反倒成了高调的一件事。被用红绸抱着安装好之后,装修的幕布被扯下,这将新商店的面貌才真正露了出来。
立刻便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所有人一看就能知道,这间新商店即将用来开设中餐馆。
很多人都知道中餐是怎么一回事,那是一盘一盘颜色厚重口味浓郁的,需要细心品尝的美味。已经有人等不及想要看到这个奇怪的店主人跌破脑袋了。在这个忙碌快节奏的商圈内,细致缓慢的中餐绝对不适合任何人。最多三个月,这个老板一定会亏地连裤子都不剩。
在各种各样的揣测和看好戏的目光当中,杜氏生煎调齐了人员,做好了一切准备,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开业了。
第一个发现到透明橱窗内进驻了身穿厨师袍厨师的人蒂芙尼是最早赶赴上班的人群之一。杜氏生煎上被遮掩的红绸早已散开,古朴厚重的四个大字早已经由长久的宣传广告深入人心。难得在商圈中心见到这四个大字,蒂芙尼几乎是下意识便从口中念出了那四个总被循环告知的音符。她在曼哈顿区租赁了顶层公寓,虽然有厨房设备,但忙碌工作了一天,回家后极少会下厨。
一直在各种渠道看到杜氏生煎的广告,她对仿佛能透过荧屏渗出香味的中国包子无比的向往,可她实在是很少有时间去慢慢寻找有这个产品的超市,加上并不经常做饭,遐想便一直只是遐想。
中国包子开了速食店?
蒂芙尼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她本想在去习惯了的面包店照旧买一个洋葱圈面包,但现在,蠢蠢欲动的唾液叫停了她的脚步。
没有太多的顾虑,既然想吃,她就不会亏待自己。推开门走进店内,早晨的商圈还算安静,店内的员工们异常热情地与她问好,蒂芙尼原地转了一圈。木色的桌椅、雕花的顶梁、热闹的灯笼和随处可见的汉字,她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点餐台的招牌上将一切细节都写得明明白白,食品、价格以及各种图样,蒂芙尼对煎包更加熟悉,她指着煎包的图样,看到价格后有些惊讶,一份包子比星巴克的蛋糕还要贵一些。
不过既然进来了,这样小额的支出自然不能击退她想要品尝美食的念头,她要了一份四个装的生煎包带一杯现磨豆浆,付了四美元。
拿着单据在窗口等待不到十秒,她就拿到了用纸袋包装的热气腾腾的包子,油光发亮底皮焦脆的煎包与铁锅接触的那一面滋滋作响,她接到手上,并不敢立即食用,匆匆地离开了这家店。与此同时,已经有部分顾客被充满中国风情的招牌吸引了进来。
蒂芙尼匆匆走着,差点与迎面而来的路人相撞。边走边随意喝了一口那杯从未尝过的名叫豆浆的饮料。
大豆甜蜜的芳香立刻包围了她,她眼见厨房内的厨师从锅里舀出一勺热气腾腾的大豆放在搅拌机里搅碎,可没想到进入口中的竟会是这样细腻厚重的麦片一样的饮品。和咖啡截然不同的香味让她忍不住停顿了片刻,从那种片刻的思维停顿中挣扎出来,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纸袋挤出一个小小的包子。
香味勾地她肚子咕咕作响,被豆浆的华丽登场已经虏获的蒂芙尼充满信心地一口咬下去,肉汁瞬间从缺口迸入了口中。哪怕从未尝过类似的中国点心,她心中却瞬间出现个念头——这就是神秘的中国美食应有的味道!
难以形容的香浓裹住了她整个口腔,享受从嗅觉开始,香滑的油酱;再到口齿,酥脆的表皮;然后是味蕾,能填满颅腔的滋味。在几番咀嚼吞咽下这历史性的一口后,蒂芙尼已经完全为这小小的包子折服了。
绿灯亮起的那一刻,她没有再继续走,而是回头朝着已经有一段距离的杜氏生煎狂奔而去。
她一定要让同事们也尝尝这个味道!
在她开始排队领餐的时候,已经有好些和她一样回头购买的客人出现。曼哈顿真正拥挤的时间到来之前,杜氏生煎内外总共十个窗口,已经均匀地开始排起长队。
章泽看着从大洋彼岸发回的现场照片和和文字陈述,忍住脸上几乎飞扬而出的喜悦,狠狠握紧了拳头。这是杜行止教给他的新主意,上司最好别在下属面前太过喜形于色,如果心情真的到了无法克制的边缘,那就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紧握的拳头或者蜷缩的脚趾上面。
默念着不要哆嗦,掌心中湿漉漉的都是汗水。他知道由自己挑起的这场全新的革命已经取得了胜利。
在座都是与他同样无心离开的高管,一起等待到凌晨,终于在答卷上填满了满意的答案。
章泽微微一笑,因为克制住了情绪的原因,看上去真的很有些淡然沉稳的味道。
“辛苦大家了。”章泽的声音带着沙哑,“这是历史性的一笔。在两年之内,我们会让杜氏生煎这四个大字遍布美国的每一个角落。这只是战役的冲锋号角,等待我们的会是更加广阔的领土。我们会让他们知道,真正的中国远不是他们所了解的那样。”
寥寥一句语调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平淡无波的话。
在座的十多个人,却有近半瞬间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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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到来代表着什么?
热浪、水果、清凉的短裙,还有考试。
工作越发忙碌,章泽能分给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这半年更是就像从前的杜行止那样请了长假,偶尔有空了才能去学校点个卯。不过该完成的课程他倒是一点没落下,外语考级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其余的他拿了拿着科目书配合借来的笔记也能自己摸透一二,只是学习到底退步了一些。
平时出勤率低的吓人,考试再糟糕的话那简直就是噩梦。章泽从得知了确定的会考日期之后就再没让自己歇下来过了,成天捧着书,做梦都在背公式。
至于论文,他直接便选择了杜氏生煎的管理心得,起纲底稿润色折腾了个把月,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章泽才有时间跟杜行止一起搬回家里。
原本在得到两个母亲的同意后他们已经搬出来单独居住了,这一次之所以要搬回家,纯粹是因为一件重要的事情。
章悌要回来了。
她从出国到现在,已经近两年没有露面,这一次暑期的假期总算抽出了闲暇,家里出了那么多事情……咳,肯定是要回来看一眼的。
杜行止坐进驾驶室,章泽态度相当自然地坐上了副驾驶。章母进了后车门,恰巧碰上杜行止给章泽系安全带的一幕,顿时感觉狗眼已瞎。
哪怕已经好些月了,她还是没法习惯两个孩子随时随地地秀甜蜜。其实这种自然而然的相处在出柜之前出现的也不少,那时候也不觉得有多别扭,可现在看在眼中,却有种怎么抹都抹不消的不自在。
章泽是个完全没自觉的,面对家里人时不像在外面那么警惕,就显得尤其傻和没眼色。他妈盯着后视镜瞪了半天,章泽在镜中对上母亲的视线,立刻不明所以地对对方笑了笑,章母木然片刻,只能眼不见为净地撇开头。
和站在楼下的张素挥了挥手,车缓缓启动,与一辆从外面开进来的红色跑车擦肩而过,三个人朝着机场的方向飞驰而去。
张素在原地抱臂叹了口气,眼中有着温柔的味道。两个孩子的相处对她来说全然没有对章母那样大的影响力。他们感情好对她来说也是值得高兴的,毕竟已经同意两个人在一起了,孩子别出矛盾一辈子和和美美的,才是过日子的正道。
她望着车尾,皱起眉头,觉得那辆抢道的红车怪烦人的,车主一个劲儿的想先走,一看就是特别没有素质没有礼貌的人。
结果那车跟杜行止开的车擦肩而过就朝着张素奔来了。
张素吓得一下子跳上绿化带,车吱呀一声停下,还不待她臭骂来人,驾驶座门一开,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钻了出来。
本眼睛闪亮亮的,里面如同能冒出星星那样耀眼,男人带着雀跃的蹦跳简直让人恨不得眼瞎,张素蹭蹭后退两步,便见本在站在车前给她跪下了。
玫瑰花高举在头顶,本高声呼喊:“我的爱!”
“……”张素深吸一口气,左右看看,伸出一只手扶住额头,颤抖着怒吼:“滚!”
本毫不退缩:“亲爱的,请接受我对你的爱!”
张素忍无可忍:“你是神经病吗?啊?你……你有驾照吗?”
本瞪大眼点了点头:“我有啊!”
“国内的还是国外的?”
“……”本好像想到了什么,眨眨眼,顾左右而言他,“亲爱的,你喜欢红色吗?你喜欢吗?!”
张素眯起眼,神情有些危险:“你没有国内的驾照对吧”
本高声嚷嚷起来:“我的爱……”
“滚!”张素翻了个白眼,“你是找死吧?车留下人快滚!”
“那花……”本站起身,有些呐呐地捧着花伸了过来。
张素皱着眉头摆了摆手:“我不要,我跟你说了这些东西我不喜欢,你送再多也我也不会接受的。”
本很有些落寞,垂着头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
张素看了他一会儿,想了想,从手提包里掏出皮夹拿出二百块钱来,快步走近塞到了本的手里,拿过那束花:“打车回去,花就算是我买了。”
本捏着票子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张素上下扫视他一眼,很是无奈。本这个人听风机就是雨,上次听张素随口说了一句不喜欢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第二次出现的时候就染了黑头发。但这五官又不是说变就变的,张素说不接受他,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本实在是太粘人了,张素知道这样粘人幼稚的一面不是他的本性,但有时也难免被这个男人的体贴细致感动到。但是,本曾经的感情经历是他的硬伤,第二次的婚姻,张素一直将目标盯在忠诚可靠上。本有的时候确实太没责任心了一些,就像今天的无驾照开车,换成有责任心一点的人,肯定不会选择亲自上路的。
她瞥了本一眼,狠狠心,打开单元门进去了。
大门落锁之后,她靠着门站了一会儿,回到家从窗帘缝隙里偷偷向下看,入目便是本一脸沉静地坐在车前盖上抽烟的画面。丝毫看不出丁点片刻之前幼稚单纯的表现。
果然是装的吧。
张素轻哼一声,楼下的本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眉头微挑抬起脑袋,准确地找到张素所在的楼层,露出一个跟方才如出一辙的阳光大笑。
然后他掐灭烟,随手选了草地太上的一盆花,单手连带泥土将植物拔起,将手上的车钥匙丢进花盆地步。拍拍屁股离开了。
杜行止揽着章泽的肩膀站在章母身后,三个人的气氛有些奇怪,或者说章母的表情很是奇怪。
从下车开始她就一直在维持那么奇怪的表情了,没眼色的章泽没发现,杜行止却是恨不得给家里、给章悌下一剂猛药的。所以哪怕胸口都快被章母火辣的目光戳穿了,他也没有退缩分毫。
出口逐渐出现了稀稀拉拉的乘客,章母赶忙凝聚精神将重点放在接机口,不敢再看两个会让她感到眼瞎的小孩。
她几乎一眼就从后来的人群中认出了章悌。个头高挑,身材细瘦,小麦色健康的肌肤泛着生机勃勃的活力。她穿了一件枚红色的工字背心,配的是同色的宽松运动短裤,脚踩着运动鞋,笔直修长的腿就这样落落大方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她只扎了个马尾辫,不施粉黛。却因为活力十足的气质和炯炯有神的双目使得气场十足。章母挥挥手,高声大喊:“小悌!!!”
章悌正在和一旁一个正在帮她推车的男人说话,举止别提有多豪放了,又是拍肩膀又是拍背的,说得高兴的时候连连跺脚,连路都不走了。
章泽忍不住感慨岁月是把杀猪刀,想当初他姐在淮兴的时候,虽然不能算是露珠般娇嫩纤细的美少女,可总归也是女孩气十足的。后来到了北京,P·D的生意做大了,章悌每天出门之前都是要挑选半天衣服的好不好。可现在,居然……
“妈!!”章悌果然兴奋极了,原地蹦跶着嚷嚷起来,“妈!小泽!杜……杜行止……”喊到杜行止名字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杜行止和章泽的那些事儿,原本的满脸跳脱顿时迅速回笼,跑开甚远的理智也被她重新给捉了回来:“咳……咳咳,杜行止你也来了啊?”
杜行止不以为意,对她笑了笑:“姐。”
比被自己大的人叫姐那种感觉简直爽呆,章悌忍不住有些飘飘然。她跟杜行止不对付挺久的了,在家里时互相看不顺眼,井水不犯河水了好些年,现在杜行止的笑容和称呼令她觉得自己胜利了!有生之年,她胜了杜行止一回!
她立刻心情极好地报以微笑,拍了拍那个推行李的青年,她先一步跑到了母亲身边。
抱着章母原地蹦跶了一圈,章母忍不住红着眼眶去摸她的脸蛋:“臭丫头,都瘦成这样了,你在外面是不是从来都不好好吃饭的?”
“怎么会!”章悌扭了扭,“学校餐厅的伙食还算是不错的,更何况现在杜氏生煎满街跑,我就算是没胃口,看到生煎包也会觉得嘴馋的。”
章母眼中有着怜惜,她看向跟在女儿身后的年轻人。一米八上下的个头,体型虽说掩盖在布料之下,但章母的利眼立刻便看出了对方的身材不错。这年轻人模样俊秀的神态有些冷,外表看起来还不爱说话,皮肤比章悌要白上许多,看外貌却是地地道道的亚洲人。
“介绍一下,这是和我同期实习认识的师兄诸隽侯。”
“你好你好。”章母赶紧和他握手,满含感激地说:“小悌还是第一次离开家那么远,我们都照顾不到她,你既然是她的师兄,这就太有缘分了,遇上困难了多多帮忙……”
诸隽侯微微一笑,气质有些冷冽又不失温柔,扭头宠溺地看了章悌一眼,他尊敬地握住了章母的手掌:“我会的,章悌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应该是她照顾我才对。”
章悌嘿嘿笑着,在一旁挤着脸拍了把诸隽侯的胳膊:“假正经什么啊?这都是自家人。妈,这是我好兄弟,我在美国最好最好的兄弟!”
诸隽侯在心中叹了口气,伸手摸摸章悌扎好的微凉的马尾辫。她爱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会捉虫一次,伪更新别点进来。
不过话说回来,三个八千字更究竟是如何脑补出来的……明明是三个四千字更新啊,删了改了删,这里是一万八里挑出来的一万二,希望你们能满意。
鞠躬,三更完毕,明天十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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