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浪荡子花丛中计

烟秾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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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府的途中下起了细雨,到随云苑的时候,秋华的衣裳上边已经薄薄的沾了一层粉屑般的水雾。嘉文和嘉徵正站在屋檐下往外边张望,见秋华踏进院子,两人撒腿便迎了过来:“四姐姐,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你们想我了?”秋华一手牵了一个就往里边走:“外边下雨呢,小心湿了鞋袜!”

    “五姐姐说了,要等四姐姐回来一起吃饭。”嘉徵扑闪着眼睛,小脸蛋上全是开心的表情:“我和哥哥就出来到外边等你了。”

    秋华听着这话心里暖洋洋的,领了嘉文嘉徵进了外边用饭的那间屋子,桌子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玉华见秋华进来,从桌子边上站了起来,捉住秋华的手,声音里有一丝如释重负后的轻松:“四姐姐,你可算回来了。”

    “四姐姐肯定要回来和你们一起吃饭的,别太担心了。”秋华笑着牵了玉华的手坐了下来:“外边下雨了,用过饭便到屋子里边呆着,别出去了。”

    将弟弟妹妹们哄了去睡觉以后,秋华坐在灯下,手指不住的敲这桌面,看来刘同知已是下了决心要休了芸华,这事情甚是紧迫,怎么也该想个法子让那刘同知转个弯来才行。她已经不指望刘同知能回心转意的对芸华,可怎么着也该是写和离书,不能扔休书。

    芸华肯定是中了那王姨娘的圈套,瞧着刘同知说得笃定,恐怕是怎么样也洗脱不了她谋害庶子的罪名,只能想旁的法子让刘同知服软才行。可刘同知方才也扔了话在那里,他并不怕别人说他宠妾灭妻,即便自己现儿写信给容老爷或者给春华,让长宁侯府或是镇国将军府出面,也已经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秋华的眉头蹙得紧紧,望着桌子上那盏暖黄的灯火,心里一片惶然,若是刘同知是个生意人,自己分分钟就能想出法子来整治了他,可现儿他是官,是正五品的同知,却没有什么把柄能落到自己手里。

    “把柄……”秋华眼睛一亮,怎么样也该捉住那刘同知一个把柄才是,必须胁迫了他,让他不敢对芸华写休书。刘同知现在最在意的该是头上乌纱帽,自己要想个法子能让他有可能保不住这顶乌纱帽,这样能拿了把柄去要挟他。

    回头望了望,身后站着飞烟与阮妈妈,两人脸上都是气愤的神色,想必也是因为芸华的事情感到气恼。“阮妈妈,你以前在江湖间行走,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想个法子,怎么样才能在短时间内捉住那刘同知一个把柄,让他不敢写休书给我芸华姐姐?”

    阮妈妈抬头想了想,声音里有几分清冷:“法子倒是多得很,最爽快的便是捉住那刘同知逼他写和离书,只是我知道姑娘定然想做得面面俱到,这法子虽爽快,可却不是好法子。要是想做得隐晦些,不如设个美人局给他跳。”

    “美人局?”秋华疑惑的望了望阮妈妈:“美人局究竟是怎样的法子?”

    “姑娘,你年纪轻,所以尚不知道那美人局的意思。大周的规定,官员不得出入秦楼楚馆,若是有被抓住的,乌纱帽自然便不保了。这美人局便是让一个青楼里的女子做诱饵,让那刘同知往里跳,只要抓到他与青楼女子有染,那便是妥妥的把柄。”阮妈妈笑了笑:“以前这法子也用过几次,屡试不爽,那些进了局的官儿,就没一个能跳得出来,生怕我们将这事情张扬了出去。”

    “既然这样,那咱们便试试看,只是怕那刘同知不会上钩。”秋华托腮想了下:“我先要找了二太爷那边商量下,毕竟这是芸华姐姐的终身大事,总不能我一人就能率性而行,而且一切要计划周密,得好好布置一番才行,。”

    “姑娘,我觉得你不用担心,那刘同知见着便是一副想去寻花问柳的模样。”飞烟在旁边气哼哼的说:“我瞧着他那双眼睛望来望去的就觉得恶心,真恨不能扇他一巴掌。”

    “飞烟说的没错,刘同知肯定会上钩,若是他不上钩,我便去将他捉了来,直接扔到青楼里边去!”阮妈妈朝秋华笑了笑:“姑娘没,法子多得是,诚心要去算计一个人,他想躲都躲不掉。”

    二月末,天气又暖和了几分,春风甚是软款,仿佛一夜间便将陵江两岸的柳条吹出了万点新绿,走在河堤上,撑着油纸伞,沾衣不湿的杏花雨渺渺的铺天盖地而下,但依旧能见到陵江上三三两两的轻舟划破烟雾,慢慢的往岸边靠了过来。

    刘同知带着一个长随站在河堤上,耳里钻进了一道柔软的声音:“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岸上踏歌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那歌声袅袅的随风而上,又渐渐的消散在映着烟灰色天空的江面上,就如一根羽毛般,轻轻的瘙痒着刘同知的心。

    江面上飘来一条画舫,船头站着一位女子,她带着帷帽,上边垂了一块轻纱,遮住了她的脸。轻纱很薄,隐隐约约能见着她的鹅蛋脸。刘同知着迷的看着那条画舫慢慢的停靠在河岸旁边,艄公放下一块木板搭在岸上,女子身边的丫鬟扶着她走上了河堤。

    刘同知张大了嘴巴看着那女子朝自己迎面走来,一缕若有若无的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孔,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睁大了眼睛瞧着那女子婷婷袅袅的带着丫鬟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擦肩的刹那,一阵微风吹过,将那女子的轻纱吹起了一半,正好勾住了刘同知的胳膊。

    刘同知就势将那轻纱挽起,便见着了轻纱下底下伊人杏眼桃腮,一张红唇微微上翘,带着一抹笑容,立刻心都酥软了。这些天两个姨娘因着先后没了腹中胎儿,不能侍寝,刘同知已经歇了几日,早就有些饥荒了。现在见着这女子姿容秀美,又似乎眉目间有着情意,不由得心里打起了主意,莫非今日出来踏青还能有一段艳遇不成?

    将轻纱替那位女子放下,刘同知笑着问道:“姑娘行路小心些,这河堤上有些泥泞,千万别闪了脚。”

    那女子行了一礼:“多谢公子关心。”

    刘同知听着那声音格外娇媚,心中更是瘙痒难当:“姑娘去向哪边?可也是来踏春的不成?”

    那女子的声音更是娇柔得能滴出水来:“听闻这边桃花开得正盛,特地雇了船过来观赏美景,公子莫非也是去看桃花?”

    刘同知听了眉开眼笑,心里想着这女子倒是知情知趣得很,看起来自己只消加一把劲儿就能将她勾搭上。看着她的着装打扮,该不是寒门女子,可也不是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若是能说得合适,托人去纳过来做姨娘也是美事一桩。

    “姑娘,在下正是来看桃花的,不如咱们结伴同行?”刘同知没说谎话,他确实是来看桃花的,只是现在他又添了桩事情,他想着若是能顺便将这姑娘勾搭上手,或许今日便能春风一度。

    “老爷。”刘同知身边的长随有些不放心,老爷怎么能贸然跟着一个女子走了呢?他想提醒刘同知一句,没想到刘同知白了他一眼,大步跟上了那个女子,与她缓缓并肩前行。长随叹了口气,老爷这好色的毛病犯了,自己也只能跟在后边走了。

    河堤下边走着几个人,有位穿着粗布衣裳的农妇抬起头来望了望河堤上边的几个人影,露出了一丝笑容来,拉了拉斗笠,又快步往前边走了去。

    这是一整片桃花林,是江陵城郊最大的一处桃园,园主便是江陵兴丰粮肆的郑老板。因着他喜欢风花雪月,特地在这里买下了一个园子,满满的栽种了十里桃花。每年春天一到,桃花开了,这里远远望去就像有一片粉色烟霞一般。

    游人如织,园子里有不少人在树下趟佯,刘同知陪着那位叫紫萧的姑娘在桃花树下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美景佳人,刘同知今日很是快活,这位紫萧姑娘实在是个妙人儿,谈吐不俗,又生得十分美貌。

    游玩了小半日,紫萧与刘同知告别:“公子,紫萧出来久了,唯恐家里记挂,需得回家去了,现儿便与公子辞别,以后咱们有缘再见。”

    刘同知恋恋不舍的看着紫萧,又看了看那条画舫,真恨不能自己也跟着上船去,见那丫鬟扶着紫萧望画舫上走,忽然间,那丫鬟回头冲刘同知笑了一笑:“我们家姑娘问,看你要不要来画舫上小坐一段时间?”

    刘同知听了这话,喜得魂儿都飞到天外去了,整了整衣裳,大步便往那画舫走了过去。长随跟在身后道:“老爷,不妥当,这条画舫来路不明,还不知道要开到哪里去,就这么上去了,怕是不大好。”

    “我怕她作甚,我是个堂堂七尺2男儿,还怕她这小女子不成?更何况那紫萧姑娘怎么会对我不利?她只是仰慕我的才学和容貌,这才动了春心想邀我上画舫一聚。”刘同知不耐烦的甩了甩衣袖:“你还不乖乖闭嘴跟着我上船?”

    长随没得法子,暗自叹了一口气,跟在刘同知身后便往船上走,这位紫萧姑娘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女儿,哪有一个人坐了画舫带着丫鬟在外边独自游玩的?而且还与陌生男子把臂同游,这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能做出来的事情吗?偏偏自家老爷见着臭肉也当是香的,只要见着生得美貌些的女子,便忘了自己的身份。

    刘同知到了画舫上,紫萧轻盈的福身行礼:“公子能赏脸,紫萧实在感激。”转身吩咐丫鬟:“去摆好古琴,将香炉里的熏香点燃,我要为公子弹奏一曲。”

    丫鬟应着去了,说话间紫萧皓腕轻抬,将头上的帷帽摘了下来,轻纱除去,刘同知眼前出现了一张美艳的脸,看得他心里十分欢喜,开始还只是透过轻纱琢磨着美人的芳容,现儿见了这才发现这美人确实美貌。

    丫鬟陪了长随在外边与艄公说话,紫萧引着刘同知进了船舱,这船舱装修得很不错,若不是推开窗户能见着外边碧水迢迢,恐怕谁都不会想到这是在画舫上边。船舱里摆设件件精致,一张挂着粉红色鲛绡帐的床格外惹人遐想,刘同知望着那粉色的纱帐,纱帐四角都垂了精致的香包,心里有一种不可抑制的热潮在上下起伏,坐在面前的紫萧显得更诱人了。

    第三百零四章浪荡子活该中计

    船舱一角的香炉里有着丝丝缕缕的白烟若有若无的飘了出来,紫萧将窗户关上,整个船舱里马上荡漾着一种甜香。“公子,紫萧给你弹琴一曲,如何?”望着刘同知,紫萧的眼波流转,似乎能将他吸引到自己一双瞳仁里边去。

    刘同知嘻嘻一笑,坐到了紫萧身边:“既然紫萧有意,那我便要好好欣赏一番了。”

    紫萧娇俏的抬起眼来,万种风情从她眼角溢出,伸手抚在琴弦上,十根手指便如水葱般纤细修长,一缕悠长的琴音在她指底响了起来,颤巍巍的回旋在狭小的船舱,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拨动着刘同知的心一般。

    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捉住了紫萧的手,刘同知的手指不住的在她细白的手指上滑过:“紫萧,你会不会弹《凤求凰》?”

    紫萧回眸,朝刘同知娇俏的一笑:“这曲子紫萧倒是不知,还请公子赐教。”

    刘同知伸出两只手从后边环住了紫萧,闻着从她身上传来的香味,有些心旌摇摇不能自已:“凤求凰这琴曲弹得妙便动人,可是没有习过此曲的,恐怕弹了会让人听了反倒会不舒服,不如我们去那边演练一番。”

    “去哪里演练?”紫萧觉得有一双手正慢慢的往自己高耸的那两处爬了下来,身子更是娇软,索性回身倒在了刘同知怀里,仰头望着刘同知的眼睛,一张脸上有着醺然欲醉的红润:“公子,你还能不不用古琴就演练琴曲的么?”

    “那是当然。”刘同知笑着贴近紫萧的耳朵,将手慢慢的从外边的褙子里探了进去,隔着中衣在她那处不住的划着圈,这让紫萧的身子不住的扭动了起来:“公子……”她的声音里边似乎含着一种诱惑,让刘同知格外兴奋了起来,,他伸手抱着她站了起来:“我们去床上操练一番,那凤求凰的滋味可比弹琴要强多了。”

    紫萧半推半就,拉扯间伸脚在古琴上踩了一脚,琴弦上响起了沉闷的“嗡嗡”之声:“公子,你也着实性急了些,紫萧还只弹了一个起势呢,你便急不可耐了。”

    刘同知只觉得自己全身血脉偾张,涨红了一张脸,用牙齿含住了紫萧的耳垂,急吼吼在她耳边道:“与姑娘有缘邂逅,为何不能成了好事?春日苦短,我们又何必浪费光阴在听琴上边?不如赶紧做了正事儿才是。”

    紫萧娇嗔的看了刘同知一眼,伸出手来抱住他的脖子,娇滴滴道:“公子看来是个深知闺房乐趣的得意人儿,今日就让紫萧见识下公子的手段,如何?”

    刘同知被紫萧挑逗得再也忍耐不住,打横抄起了她的身子,托着便往床上放。紫萧躺在床上,脸色绯红,双峰在不住的起伏,刘同知哪里还忍耐得住,将外边的衣裳一脱,翻身便覆了上去。床板似乎抖了两下,刘同知撑住床板望着紫萧:“怎么了?”

    “公子,这是在画舫上,又不是在平地上,水波一推,自然会有摇晃。”紫萧抬起手勾住了刘同知的脖子:“难道公子不觉得这样更有味道些?”

    床摇晃的感觉正在慢慢的消失,刘同知这才放下心来,哈哈一笑:“这样确实感觉不同,紫萧,你真是个妙人儿,今日本公子便来尝尝这画舫上翻云覆雨是什么滋味。”

    衣裳褪尽,两人交叠重合之际,外边的什么响动再也听不见,刘同知此时只一心一意的对付着身下的美人,两人你来我往,真真是棋逢对手,弄得十分尽兴。

    正在惬意之时,忽然船舱的隔板被人推开,一股冷风从门口冲了进来,刘同知与紫萧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抬起头来一看,门口站了几个男子,正在大步往床边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个,刘同知却是认得的,正是芸华的大哥容嘉鈊。

    “妹夫,你倒是会寻花问柳。”嘉鈊站在床边,冷冷的看着刘同知慌张的抓起衣裳想要遮住自己的身体,心中一阵愤怒,芸华竟然嫁了这样一个人,若不是秋华来报信,恐怕大家都还蒙在鼓里,以为芸华日子过得不错。

    “大哥,秋华姐姐说的没错,大姐姐过得很不好。”香华在旁边哭哭啼啼:“上回我去姐姐府里,见着两个姨娘神气活现,都不把大姐姐放在眼里,那时候还想去替姐姐教训姨娘,可大姐姐不让我去,说她已经出嫁了,娘家人不好来插手。后来我劝大姐姐去找秋华姐姐想法子,没想到姐夫那般狠心!”

    芸华的父亲听了脸色发黑,气愤愤的拍着桌子:“这姓刘的是在欺负我们容家没人?不行,无论如何也要去将芸华接回来!”

    “伯父,当务之急便是不能让那刘同知写休书。现儿芸华姐姐有把柄被他拿捏着,咱们得想办法也拿捏那刘同知的把柄才是。”秋华坐在一旁,双眉微蹙:“芸华姐姐肯定是要回来,可她不能带着休书回来,怎么着也该是和离,可若想要刘同知在和离书签名,恐怕咱们得想点法子。”

    见秋华一副胸有成竹,芸华的父亲这才缓了口气:“秋华,你可是有了什么法子?说来听听,若是可行,咱们便用着走。”

    秋华点了点头,朝阮妈妈望了一眼,阮妈妈会意,踏出一步:“我给我们家姑娘出了个主意,老爷看看可不可行。先托人写请帖,选了那刘同知休沐的日子,约他出来赏花。然后咱们再买通一个青楼里的姐儿,如此如此行事即可。”

    “这个法子甚好。”芸华的父亲点了点头:“被捉到与青楼女子来往,他怎么还敢甩休书给我家芸华?等他写了和离书,我非要把这事情捅出去,让他坏了官声不可。”

    秋华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芸华能不能平平安安的回容家,就看刘同知上不上钩,若是那姐儿勾他不上,也只能让阮妈妈下手,点了他的穴位将他扔去青楼了。听着芸华父亲说得咬牙切齿要去坏刘同知的官声,恐怕这刘同知十多年书要白读了,秋华微微叹气,为何世间有这种饱读圣贤书却为人无耻的读书人。心里不由得想到了高祥,忽然又悲伤了起来,不知道以后自己将来又会如何呢。

    “老爷,芸华怎么这样命苦!”旁边芸华的母亲哭哭啼啼的拿着帕子擦眼泪:“和离也不是个好法子,刘家与咱们门当户对,女婿年纪轻轻便已经做了大官儿,芸华与他和离,又到哪里去找个这样的人来再嫁?不如咱们好好劝劝女婿,让他改过自新,与芸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便是了。”

    秋华惊诧的望了芸华的母亲一眼,未必她还以为那刘同知还有救药不成?她真无法理解芸华母亲的想法,都到了这种地步,还能和和美美的过得下去?那刘同知宠妾灭妻,竟能下狠手殴打芸华,还指望他能改过自新?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管这事,说不定芸华母亲还在埋怨自己罢。

    芸华的父亲沉默不语,屋子里边的气氛立刻便清冷了下来,香华撅嘴想要说话,却被芸华的母亲喝止住了:“香华,你坐到这里作甚?这不关你的事儿,未出阁的姑娘家,不该来管三管四的,快些回自己屋子里边去罢!”

    这话明面上在说香华,实则连秋华都附带在了里边,秋华只觉自己脸上一阵**辣的,浑身都不自在起来,站起身来朝芸华的父母行了一礼:“这事还请伯父伯母好好考虑,你们见多识广,自然比我们这些小辈子要更睿智。只是现儿有一言如鲠在喉,只想一吐为快。秋华觉得这过日子不该光看着外边光鲜,五品官又如何?芸华姐姐空有个名分,过得半点不快活,难道伯母便能忍心看着芸华姐姐受苦不成?”

    香华在旁边听着眼泪唰唰的流了出来,她拿出帕子擦了擦眼睛站起身来:“原来母亲只顾着名声好听,不会管大姐姐的死活。姐夫现儿都要扔休书了,还能指望他与大姐姐和和美美?我昨日与秋华姐姐去刘府,姐夫不让我们去见姐姐,听着那贴身妈妈说大姐姐被姐夫打得躺在了床上!都到了这个地步,母亲若还是一定让大姐姐和姐夫过下去,指不定哪日……”说到此处,香华的眼泪又滴了下来,哽咽着道:“香华年前也已订亲,只盼以后的夫婿不要如姐夫一样,否则到时候娘家人不理不问,香华只能去找根绳子寻了自尽。”

    “香华,你在胡嘬什么!”芸华父亲脸色一变,看了看站在那里的香华,又看了看坐在一旁满脸气愤的嘉鈊,咬了咬牙齿:“我们容家的女儿怎么能任人欺负!即便和离在娘家住一辈子又如何,容家又不是养她不起!就照秋华的法子去办罢,我便不信扳不倒那个姓刘的小畜生!”

    “父亲大人说的是!”嘉鈊听了这话,心里才通畅了不少,芸华只比他小两岁,兄妹俩感情极好,今日听秋华这般说,他简直是震惊得无法相信。难怪上次芸华回来见着她消瘦了不少,问她原因,只说家里内务多,所以有些疲倦,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原因!那个天杀的刘三,嘉鈊的拳头捏得紧紧的,他敢这样对芸华,自己非得让他得了教训不可!

    芸华的母亲坐在旁边抹着眼泪,本来还想说话,可见着自家老爷和儿子都已经发狠要去做这事,也不好反对,只是默默的在淌眼泪。香华走到她身边,轻轻拢住了她的肩膀:“母亲,你便别操心了,让父亲与哥哥去管这事罢。”

    望了香华一眼,伸手握紧了她的,芸华的母亲慢慢的站了起来:“扶我回去。”她的腰杆似乎顷刻间便直不起来了,走起路来有些佝偻,秋华瞧着她步履沉重,心中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哪个母亲不爱惜自己的孩子?只是她们爱惜的方式各自不同罢了。

    第三百零五章刘同知被迫和离

    嘉鈊望着床上瑟瑟一团的刘同知,嫌恶的望着他:“快将衣裳穿好!”

    刘同知抓起外衫便往自己身上套,一时间找不到衣袖,弄了好半日才将手伸了进去,抖着手把衣襟掩好,可这时却找不到腰带,正憋得一脸发红,床头坐着的紫萧“噗嗤”一笑,伸出手来指着地上道:“公子,你的腰带掉在地上呢。”

    紫萧还只套了一件中衣在身上,两条洁白的腿在那白色的中衣下摆伸了出来,神情悠然自得,没有一丝被抓到的难堪,看得刘同知一阵心慌:“你快些将衣裳穿上,难道不见有人来了吗?”

    紫萧娇媚的笑了笑:“有人来了又如何,方才公子与我不是什么都没有穿的吗?公子那时候不害羞,怎么现儿却羞涩了起来?”

    刘同知见着紫萧那副神情,心中忽然有一丝恐惧,指着她的手都在发抖:“你、你不是良家女子?”

    “是不是良家女子,公子难道看不出来?”紫萧妩媚的一笑,坐直了身子,衣裳盖住了一截大腿:“我以为公子心里是知道的,哪有良家女子随随便便就与公子滚在一处的?这画舫可是我们牡丹阁租下的,就等着游春的时候好开门做生意,公子是哪里来的,竟连这都不知道?”

    刘同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到江陵才两个多月,确实是不知道还有画舫mai春这事儿,现在被大舅子捉住,又听到紫萧竟是青楼的姐儿,头大如斗,脑子里马上想起了朝廷那条禁令来,官员不得出入青楼楚馆——否则革职勿论。

    “嘉鈊……”刘同知抖抖索索的从床上溜到了地上,捡起腰带束住衣裳:“看在你妹妹的面上,千万别将这事情说出去。”

    “看在我妹妹的面上?”嘉鈊冷笑一声,一脚便将他踢到了床边:“你不是要写休书给我妹妹?她被你打伤在床,到现在都还没有大好,你却好意思让我看在她的面子上饶过你?刘三,我看你这张脸实在够厚的!”

    刘同知缩在床边,看着嘉鈊的脸涨得通红,再看看他身后站着的几个人,忽然回过神来,跳起身来指着嘉鈊便喊了起来:“这是你故意布下的圈套,是不是?”难怪自己接到一张署名黄老爷的赏花帖子,可走到河堤上却不见了人,然后便遇着了这位牡丹阁里的紫萧,原来这一切都是他们早就设计好了的局,就等自己傻乎乎的踏进去。

    “我布下的圈套?”嘉鈊呵呵一笑,指着船舱门外道:“我本也是来游春的,见你的长随站在画舫外边,还以为我妹妹与你一道出来游春了,这才上船来看看,没想到竟然被我捉到你在这里狎妓,刘三,这算不算举头三尺有神明,你做了混账事儿,迟早会遭报应!”

    紫萧此时也站了起来,不慌不忙穿上亵裤,又将外边衣裳穿好,这才挨到了刘同知身边,一双嫩笋般的手指抚过他的脸颊:“公子不还说要将我纳回去做姨娘?紫萧可等着公子给我赎身呢。”

    刘同知心里窝火,不耐烦的将紫萧往旁边一推:“滚到一边去,贱妇!”

    “哟,这位公子,你怎么能这样?”紫萧歪歪的倒在一边,眼珠子转了转,眼泪珠子瞧着便要掉下来:“我们牡丹阁可是在官府登记在册的,不是那些做暗娼的没有人管的!公子方才还快活得很,可一拔了那物事便翻脸不认人了?不说纳紫萧做姨娘的事儿,也先得把方才这银子付了才是。”

    她移步到古琴旁边,从小几上摸起了一本粉色的册子:“公子,你看看,紫萧虽说不是牡丹阁的头牌,可这度夜资也不便宜,四十两银子一日。如公子身上没带这么多银子,紫萧吃点亏便好,给我二十两银子罢。”

    刘同知正在生气,听着紫萧杂七杂八的说着话,让他付度夜银子,不由得更是气恼,鼓起眼睛道:“谁知道你是个开门做生意的姐儿?开始装得和好人家的女儿一般,没想着竟是在贪图我的银子!”

    “刘三,若她是好人家的女儿,你怕也脱不了干系,光天化日之下,诱骗良家女子,你以为便能逃脱得过?”嘉鈊一步踏了上去:“你莫要狡辩了!”

    紫萧却不生气,只是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将手中的册子塞到刘同知手里边:“公子可以看看,这册子乃是我们牡丹阁的群芳谱,紫萧的画像和名字在这册子里边呢,公子若是舍不得那二十两银子,那紫萧便定要揪了公子去见官才是!”

    汗珠子从刘同知的额头上滴落了下来,拿着册子的手都在发抖,这时他的长随出现在门口,颤着声音道:“老爷,给银子罢,咱们得早些回去,现儿河堤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站着往这边张望呢。”

    想必嘉鈊吵闹的声音有些大,被河堤上的行人听到了,见有热闹看,大家都不肯走了,全站在那里想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刘同知汗涔涔的一身,望着嘉鈊露出了哀求的神色来:“嘉鈊,你高抬贵手放过我罢!”

    “放过你?那也可以,先写一份和离书。”嘉鈊冷冷一笑:“和离书上写着赔付三万两银子,签上名字你便可以走了。”

    “给她三万两银子?”刘同知骇得全身的汗都收掉了:“嘉鈊,你在开玩笑不成?我为什么要赔付三万两银子给芸华?她人走了还要带着我的银子走不成?”

    “我没有开玩笑,我妹妹嫁了你三年多,在你家里受尽委屈,每年一万两也不够补偿她,只是想全了你们刘家的脸面而已。你不想出这银子也行。”嘉鈊转头看了看门口,呶了呶嘴,几个容家的长随便一拥而上,摩拳擦掌的朝刘同知逼了过来。

    “我可不会管你出不出丑。”嘉鈊慢悠悠的说着,指了指门口:“你若心疼银子,不顾脸面,我这就叫下人们将你绑了出去,向河堤上看热闹的人说,江陵府新来的同知大人在此狎妓,而且狎妓以后竟然不想出银子!这话一传开,刘同知,你自己也知道结果了罢?究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还能不能在江陵呆下去?”

    “你!”刘同知鼓起一双眼珠子望着嘉鈊,可见着步步逼近的几个身强力壮的长随,不由得气焰熄了九分,他哭丧着脸哀求嘉鈊:“大舅子,你便放过我罢,以后我定然会对你妹妹好,不再欺负他。”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的不会相信!”嘉鈊横眉怒目的看向了嘉鈊:“狗改不了吃屎,要我相信你,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原来这位还是我们江陵新来的同知大人呀?紫萧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就冒犯了!”紫萧扭着身子笑得花枝乱颤:“同知大人竟然要替我赎身,将我纳回去做姨娘,紫萧想想心里头都觉得美!”

    “你闭嘴!”刘同知额头上不住的冒着汗珠子:“这画舫上有笔墨纸砚没有?我写和离书便是了!只是容嘉鈊,你给我记着,这事情到这里便算完了!”

    嘉鈊望了紫萧一眼:“拿笔墨纸砚过来!”

    紫萧笑嘻嘻的走到那边桌子上,从下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套文房四宝:“我们牡丹阁的画舫看着虽小,但里边什么都有准备。恩客里边少不了些文人士子,有些人喜欢先当窗吟诗作画,笔墨纸砚没有可不行!”一边说着一边喊丫鬟倒杯水进来:“同知大人,紫萧给你研墨罢,这岂不是应了红袖添香的典故?”

    刘同知听着紫萧在调侃他,心里不爽,可被嘉鈊的目光逼着,只能讪讪的走到桌子旁边,提起笔来飞快的写了一张和离书,嘉鈊接过来看了看,又将那张和离书扔回给他:“你还得写清楚些,我妹妹嫁过去时,办了五万两的嫁妆,这些嫁妆现在都还放在你们刘家,你得雇条船去将嫁妆送回来,要么就折现,赔付四万两银子便算了。”

    刘知府皱眉捡起那张和离书,但哪里还敢说半句多话,忍气吞声的添了一行字:嫁妆悉数返还。想了想,抬起头来望着嘉鈊道:“嫁妆不该是留给她女儿的吗?难道要我们刘家替她白养女儿,到时候还要贴嫁妆打发出去不成?”

    嘉鈊听了这话心中气极,这刘三也真说得出口,难道芸华的女儿便不是他的女儿?见他在此斤斤计较,嘉鈊点了点头:“既然你嫌弃自己的女儿,我那外甥女儿便归了容家便是,以后她就跟着芸华回容家住着,一切你们刘家无关。”

    刘同知心中一喜,总算占了些便宜,芸华生的是个赔钱货,以后成亲少不了还得打发几万两银子做嫁妆,现在嘉鈊答应接了过去,这也算是将那四万两银子给赚了回来。生怕嘉鈊反悔,刘同知又飞快的添上了这一条,将和离书递给了嘉鈊。

    嘉鈊拿了看了看,刘同知毕竟是读过书的,又在府衙里做出几年小官,写的和离书倒是条款清晰,找不出什么错处。让刘同知再写了两份,双方签了名字,一份拿了去官府存档,另外两份每人收了一份。

    “你和我们容家再无关系。”嘉鈊拿了和离书,轻蔑的望了刘同知一眼,指着紫萧道:“刘同知,打扰了你的好兴致,你如还有这闲情,便请继续罢。”

    紫萧在旁边捏着声音道:“他银子都舍不得出,谁还与他继续?”见着嘉鈊带着长随上了岸,紫萧吩咐艄公:“快些划船,让同知大人陪咱们看看风景再放他回去。”

    艄公应了一声,将木板收了起来,用竹篙用力一撑,画舫便被推到了河中央,船工们赶紧划起浆来,就见波光粼粼,河面上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不断的随着木浆的落下散开,就如少女裙袂处的縠皱波纹一般。

    刘同知提了衣裳蹿到船头,就见堤岸正慢慢的往后倒退了去,急得只在跳脚:“艄公,快些停船!”

    紫萧笑吟吟的倚在门边看着刘同知双手握着衣襟,不住的在打着寒颤,心里有几分好笑,走了过去伸手搭在刘同知肩膀上边:“同知大人,先进船舱去穿了衣裳罢,小心着凉!”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终于将新文的前三章定下来,写了N天,给基友们看了又看征求意见,根据大家的意见改了又改总算是弄好了。基友都说某烟写文在不断的进步,某烟自己想,这进步与读者菇凉们的批评指正是分不开的,谢谢大家给我留下的宝贵建议,在以后的写文中某烟会注意你们指出的各种不足,争取让自己的文文更好一些。

    某烟有时候头脑抽风,有时考虑不周,所以就出现了一些纰漏,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担忧明天的内容,因为大纲里安排了一条线,也已经根据那条线写了几万字了,昨天看了菇凉们的意见以后觉得很是忐忑,或者会有不赞同的声音吧,可也只能这么写下去了……

    新文《骨里红》昨日收藏终于到了100,谢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