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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由于科里尼斯教授根本不明就里,将原本能力悬殊的蓝雨薇、林静如二人误判为“同一人”,以致对成绩的起伏不定而颇感困惑。其实,不论科里尼斯教授也好,柏林大学、慕尼黑大学的所有师生也罢,只要蓝雨薇的真实身份不被公开,类似的疑虑必将接踵而来,无可休止。
毕竟,容貌酷似的二人却毫无血亲关系,更能一并出现于同一时代,本就离奇得近乎于荒诞。
望定许平君凝眉思索的神情,科里尼斯教授将十指交叠置于面前,掩盖了唇边的清浅笑意,眼角间却掠过一道精芒。
“关于米娅的成绩……”许平君浏览了那张纸,沉吟片刻后,缓缓道,“实不相瞒,她曾就读于我国圣约翰大学医学院时,确实一度成绩平平。而今能在贵国取得如此佳绩,我身为同胞亦是甚为欣喜。这是她奋发努力的成果,令人敬佩。”她说罢便将纸轻轻移回教授面前,笑得淡定自若。
蓝雨薇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总有一天将离开“这里”,回到真正属于她的未来时空。所以在此期间,必须极力瞒住关于她的所有实情,切不可透露这时代里的任何人。即便是目前或将来,她与自己所最亲的人……
这避重就轻的答复令科里尼斯教授莞尔而笑。他再度拿起那张纸,扶正鼻梁上的镜架:“所以,这么优秀的人才,不该被遗忘在角落。”他斜瞥许平君,扬起斑白的眉宇,“许,不如这样:待米娅醒来后,你将我的建议转告于她。医疗事业是全人类的福祉,希望她千万不要错过这一良机。”
“好的。”许平君端视科里尼斯教授的面色,朗声颔首,脑海里却反复浮现方才的情景——对方眼底里所掠过的那道异样目光,已全然落在她的视线中,令她登时想起去年至今,那些活跃于看似灯红酒绿,实则暗流激涌的十里洋场中的同僚与敌方。
简而言之,只有背负不为人知而惊天身份的人,才能露出如此谲怪的眼神。因此,面前的科里尼斯教授绝不是普通的教育工作者,而是与自己、刘戈青及李士群、丁默邨【145】等人一样,拥有另外的诡秘面孔!
可纵然思绪繁多杂乱,也不过在许平君的脑海中停留了须臾。她遂眉目不改,落落大方地离开了精神科科长办公室。在她的背后,科里尼斯教授倏地摘下单片眼镜,再度浮起难以琢磨的笑容。
注释:
【145】李士群、丁默邨(李士群,民国十大汉奸之一,原名李萃,早年曾加入中国共产党员,反背叛并投靠国民党,成为国民政府情报人员。1938年后追随汪精卫投靠日本,1943年被日本宪兵队毒死。
丁默邨,又名丁默村,原名丁勒生,1939年正式投靠日本后,与李士群合组特工总部于上海极司非尔路76号,大肆捕杀共产党人和抗日人士。日本记者称之为“婴儿见之都不敢出声的恐怖主义者”,部份国人则称为“丁屠夫”。1947年7月5日于苏州狮子口监狱刑场被国民政府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