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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rì三更……徐州不战而入北伐军之手居然引起了空前巨大的波动,这一点大大出乎了北军前敌总指挥吴佩孚的预料。/毕竟北军在前一阵子放弃南京、武昌这样可以成为国都的大城市的时候,各方面的反应也算平静,国民zhèng fǔ也没拿夺取南京、武昌的消息来大做文章,更没有厚着脸皮宣传什么南京大捷、武昌大捷的。
可是这一回,国民zhèng fǔ突然就不顾事实,腆着脸开始吹嘘他们“英勇的北伐将士”冒着北洋军阀的枪林弹雨奋勇作战攻克中原重镇徐州的丰功伟绩了。
在公开宣布的战报上面,北伐军司令部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宣称他们北伐军在徐州城下同北洋军主力血战十rì!在付出了伤亡三万余人的代价之后,才击破北军主力,力克徐州!是役,毙伤俘虏北军官兵更是多达十万之众,是为北伐开始以来之最大胜利!
吹完牛以后,当然就是一连串的什么庆功会、新闻发布会、表彰会、阅兵式等等的。还$ ()有一些得到北伐军司令部特许的战地记者深入到了刚刚“经历大战”的徐州前线采访。拍摄了一大堆的“战场照片”,还有北军墓地和遭到关押的北军战俘的照片。这些记者还给一些个所谓的战斗英雄做了专访,还一有些外国记者据说是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采访了北军俘虏,曝出了一些北伐军虐待俘虏的丑闻,当然北伐军司令部是予以矢口否认的......
总之,不管是耳听为虚,还是眼见为实。南北各地的报界舆论是完全相信了这场子虚乌有的徐州大捷了!而这个时代,北洋这里有没有什么新闻管制(国民zhèng fǔ那里倒是有的)。报纸上面想写什么基本没有人管,所以种种有关徐州大捷、北洋败绩的消息就登满了大小报纸的头版。
那些亲国民zhèng fǔ的报纸则用欢快的语气在计算着国民革命胜利的时间。而亲北洋的报纸则是一边倒的发炮,都是攻击北洋军前敌总指挥吴佩孚兵败误国的!更有些舆论将吴佩孚在湖南议会事件中的老账翻了出来,明里暗里都指他是g谍!是gcd打入北洋的jiān细,北洋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现在北洋想要挽回局面,首先就要杀吴佩孚以正纲纪!
而北洋方面,面对这种不实报道和消息,除了发表几个辟谣的通电,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毕竟在战争中。交战双方在对外宣传的时候都会掩盖失败夸大胜利的。所以局外人判断胜败最有效的办法。还就是看地盘得失。北洋在短短几个月里面差不多丢了半个中国,再说没有打败仗实在是有点荒唐过了头了。所以方方面面的人物,现在都一致相信“徐州大捷”的谎言,只是对北洋军的损失情况到底是五万还是十万,有那么点小小的分歧而已。
最后。居然连眼下北洋系统的当家人徐树铮也怀疑北洋军真的吃了败仗,在1月底的时候离开běi jīng来到已经前移至河南郑州的北军第一方面军司令部视察了。
“仲帅,子玉兄,一方面军各部都还完整?”徐树铮走下火车,刚一见着前来迎接的曹锟、吴佩孚两个,就迫不及待询问起部队的损失情况了。问完这个话,他就把目光投向了曹锟,这个意思大概是想让这个北洋第一老实人来回答?”
“又铮,你怎么也这么问?咱们一方面军有没有和南军开战。你这个最高执政官还会不知道?”
曹大老实人这两天一直都被方方面面的人盘问差不多的问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现在听到徐树铮也这么问,就很自然的抱怨起来了:“这打的都是什么仗?一枪没放就没有了半个中国,要说咱们没打败仗谁相信啊?”
听曹锟这么说,徐树铮轻轻吁了口气。看来“徐州大捷”真是常瑞青那小子吹出来的!他勉强挤出一些笑容,对曹锟道:“仲帅,您就别抱怨了,咱们是丢了半个中国,可不还剩下半个吗?如果把部队丢在了南边,现在你我都已经回家吃老米了。”
曹锟虽然有个“三傻子”的绰号,人嘛,也的确比较老实(相对那些居于高位的人来说)。可是他的老实绝不是笨,一笨蛋是当不到三省巡阅使的。他一手拉着徐树铮,一手拉着吴佩孚向上了一辆停在站台上的西洋马车。
车门一合上,他就叹了一声:“又铮、子玉,你们的想法我是知道的,不和他们争一城一地的得失......要寻找机会消灭南军的有生力量。可是这地盘丢多了,下面的人心可就更加浮动了,你们可别小看这个人心动摇的危害,想当年大清朝是怎么弄没的?还不是因为这人心都失去了?现在南边又是反帝又是抗俄,又是国民革命的,下面那些娃娃后生还有一些穷酸生早就已经被蛊惑起来了,而那些跟随我们北洋的地方豪强和实力派又都是墙头草,就看那边风大。虽然咱们北洋的统治更符合他们的利益,可一旦他们觉得咱们已经大势已去,他们还是会反戈一击的。到时候,咱们就要变成客军,南兵就会变成主军了!”
曹锟这么一说,说得徐树铮和吴佩孚都沉默不语了。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吴佩孚那个打运动战的想法是挺好的,可是在中原地区和南军周旋的前提是要获得地方势力的支持!特别是山东、河南两省的地主武装,这两个省的地主豪强可比南方那里的地主们强悍的多,都是一些半绅半匪的家伙,有些祖上好几代都是土匪......毫不夸张地说,河南、山东两省,现在是北洋与匪、绅共有之!一旦这些“匪绅”势力大批倒向国民zhèng fǔ,北洋军在河南、山东立马就会变得寸步难行,根本就运动不起来了!
“我正是为这事儿来开封的。”徐树铮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提起自己的来意了。他可不好意思说自己来河南是想瞧瞧北洋军到底有没有吃败仗。于是就把话题扯到了北方的几个实力派身上了。
“阎锡山和刘镇华这两条老狐狸现在都开始公开抵制咱们北洋的命令了!大本营派去太原的代表想要见阎锡山一面都不成,对于让他兼任绥远都统。并且调一旅晋军驻防绥远的命令也置之不理。看来这个阎锡山已经准备投靠南边了!至于豫西镇嵩军的刘镇华也一样,拒绝带兵援陕,还将主力集中于汝阳、临汝一带,摆出了威胁南阳的态势,恐怕也已经和南边有了勾结!”
曹锟苦苦一笑,目光扫了下车厢里的徐树铮和吴佩孚:“除了我这个老实人,现下还有谁不给自己找后路?这段时间,光被我们第一方面军司令部军法处截获的南边送过来拉拢的信就不下二三十封呢!咱们下面的师长、旅长们怕是人人都有一封了!”说到这里,他重重叹了口气:“又铮、子玉,这样下去不行。咱们必须要好好和南兵打一仗。提振一下士气,要不然早晚要不战自败的!”
徐树铮微微点头,将目光投向了吴佩孚。吴佩孚那对飞扬的眉毛却紧紧拧成了一团,好像在苦苦思索似的:“是该想办法打一仗了,可也不能硬打。咱们的兵力太弱,不能和他们硬拼,要不就正中了常瑞青的下怀!一定得找个法子分散常瑞青的兵力,最好能从徐州引一两个军出来......有了!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曹锟和徐树铮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吴佩孚沉沉一笑,吐出三个字:“打山西……山西这个省份大概是这个动荡的年代里面,全中国最安定、最平静的一个省份了。除了在辛亥革命那年闹得比较凶,还一度让北洋军打进了省城太原。不过民元以后,在他们那位滑不溜手的阎老西的领导下,这个省份居然在这个兵旅如林。战火连天的年代里面,一直保持着和平的局面,似乎就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
如果不是带着染红了的有sè眼镜看问题,阎锡山这个人其实还是不错的,除了反动一点就没有别的什么太大的缺点了。而且这位阎大反动派的反动,和这个时代其他的反动派也不大一样。人家是真研究过了马克思主义,觉得道理不对,所以才走上反g反人民的不归路的。
就在眼下这个南北两军在中原地区摆开战场,准备打一场决定中国前途命运的大决战的时候儿。山西的这位“和平督军”阎锡山,正在他的督署里面,和北上来游说他加入中国gcd的李大钊同志一起探讨研究马克思主义!
两个人一起研究马克思主义的地方是阎锡山督军公署的房。阎老西在自己的督署里面不怎么穿军装,而是一身长袍马褂,戴一顶瓜皮帽子,再配上他那张面团团一样的脸型,整个就是一开票号的山西土财主。实际上他家祖上的确是开票号,他本人也长于经济,如果不干军阀,准会是一个成功的晋商。
坐在他对面的就是一副学者打扮的李大钊,他是和一位在山西太谷经营商业的大富翁兼国民党潜伏人员,名叫孔祥熙的人一起来的太原。两个人都是来游说阎锡山参加国民革命的,李大钊还顺带着向阎锡山散布gc主义,结果聊了几次才发现,人家阎锡山对gc主义理论的了解居然不在李大钊之下!估计人家早就熟读过rì文版的马克思主义著作了(很多早期的国民党反动派都读过)。只是这位阎锡山大概没有真正读通马克思主义的那些理论,居然认为gc主义不一定会到来!实在是太反动了!
今天他和李大钊聊了没几句,就开始散布反动言论了,他用一口山西腔的官话说道:“守常先生,额的看法还是那样,gc主义的道理是好的,但是那些道理都是有其理而无其事......而资本主义嘛,也不见得是必然崩溃,虽然资本主义制度是人剥削人,应该反对它。推翻它,所以资本主义是该崩溃。而非必然崩溃。这是两码子事情。
至于gc主义也不见得是必然到来。额虽不能说它没有可能,但看不见它何时可能。gc主义讲各尽所能,各取所需,定成制度,yù人人在劳动上不计多少,在享受上不计好坏。各尽所能,尽能很难;各取所需,取需很险。gc主义是有其理而无其事,若强行之,其祸人类必矣。”
李大钊脸上闪过掩饰不住的失望神sè。不过转瞬就化作一团chūn风似的微笑:“百川将军。gc主义能否成功,且看将来。不过眼下中国的革命形势是显而易见的,国民革命即将在全国取得胜利,这个大势是谁也无法对抗的,而领导北伐军一路高歌猛进的。正是我们中国gcd的zhōng yāng局委员常耀如将军!如果百川将军现在加入gcd,那您和常将军就是同志,将来晋军改编的时候,常将军一定会予以照顾的。”
听了这话,阎锡山的却是神sè不动。类似的话,孔祥熙也已经和他说过一遍了,只是将gcd换成了国民党,把常瑞青变成了孙中山而已!很明显,现在这个国g合作的国民zhèng fǔ。也不是像表面上那样团结一致,里面也是暗流涌动着呢!不过阎锡山可不打算在情况未明的时候就选边站......现在孙常两派差不多还是势均力敌,孙中山胜在根基深威望高。而常瑞青的优势在于手握枪杆子,背后又靠着苏俄这棵大树,而且在yīn谋诡计和政治手腕上也要高过孙中山。
这两人两党的角力,只怕不是在短时期内可以见分晓的。而山西又处在北方。远离他们国民zhèng fǔ的核心地盘,很有些鞭长莫及的态势。如果他阎锡山不表态,孙常两派暂时也有余力来打压他,反而会争着拉拢他这个山西王。如果现在表了态,恐怕能得到的好处也不多,可是却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因为站错队,在将来被人穿小鞋!
想清楚了利害关系,阎锡山还是为难地摇了摇头:“守常先生,额这个人就是喜欢较真,额要是加入了gcd,就一定要当一个坚贞的gc主义战士!就是为了实现理想要抛头颅、洒热血,额也是在所不惜的!可是要额为了一己私利,为了在晋军改编的时候获得利益而混入gcd,那是绝对不行的!额不是那样的人,相信gcd也不是那样的党?”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当然是一副义正词严的样子。李大钊被他一忽悠,也就信了七八分,甚至还有些惭愧了......对方虽然还没有同意加入gcd,可是这份认真研究马克思主义,要搞明白了以后再加入的jīng神是值得肯定的!中国gcd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同志,而不是某个大军阀那样根本不想了解gc主义是什么东西,就想借着这块招牌来和孙中山角力的投机分子!
李大钊微笑道:“百川将军,你能这样想当然我也是赞成的,既然要信奉一个主义,还是应该先搞清楚它的理论,这样很好。不过加入gcd的事情可以等待,参加国民革命的事情却是需要将军马上表态的。眼下我们国民zhèng fǔ的北伐军已经打到了徐州,还重创了北洋军主力!现在国民革命已经有了席卷天下之势,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在全国取得胜利了。如果山西到那个时候才参加革命,是不是显得有些晚了?到时候,百川将军能不能保住山西领袖的地位,可就不好说了!”
李大钊话音方落,阎锡山就微微地笑了:“北伐军打下徐州的事情额是知道的,可是重创北洋军主力,额就不知道了。守常先生,不瞒你说,额早在rì本学习军事期间就是同盟会员了。不过山西就在北洋的眼皮底下,晋军又没有多少实力,所以只能对北洋曲意逢迎。其实额和晋军上下一直都在等待孙先生的北伐军的!但是现在还不是晋军参加北伐的时机。额的想法是这样的,等到北伐军和北洋军主力真正打起来的时候,晋军再突然宣布参加革命,出兵直隶,扰乱北洋的后方,给他们以致命一击!”
这番话说的也是振振有词,在李大钊听来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只是不知道孙中山和常瑞青能不能接受这样的方案了。就在他准备起身,结束今天的会面和阎锡山告辞的时候,晋军的总参议赵戴文突然推开门,神sè慌张地走进了阎锡山的办公室。看到李大钊也在,赵戴文忙挤出几分笑容,冲李大钊点点头,再走到阎锡山身边,将一张好像是电报纸一样的东西递了过去。
阎锡山接过电报纸,一目十行地看完,顿时脸sè大变,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失声道:“甚?北洋要打额们山西?这怎么可能?”(欢迎您来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