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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八点半的时候,楚天舒被门铃喊醒了,他昨晚喝了一场“大酒”,自从与陶玉鸣拼过一场酒之后,已经有好几个月不曾这样喝过了。
昨晚上从莲花宾馆的贵宾楼出來,还沒回到宾馆,市公安局刘副局长的电话就到了,他说,派出所接收了吴莎莎的证词,耿天的案重新定性了,省纪委也答应不追究,这事办的太漂亮了。
说完,他又问楚天舒在哪儿,他要请聂老师和楚书记喝酒。
尽管耿天被冤枉了,但最终还是楚天舒找宋姐的姐夫以及市公安局帮忙,所以,楚天舒说,刘局,这酒该我來请,你找个地方,我一会儿过來。
刘副局长是个爽快人,也沒有和楚天舒多客气,就在省委党校附近找了家熟悉的酒店,把包房订好了,给楚天舒发了个短信。
楚天舒回到宾馆,安排王永超和马国胜去青原市东郊的招待所接耿天,顺便把吴莎莎带回南岭,然后带上柳青烟,去了刘副局长预订的酒店。
到场的有市局刘副局长、警察学院的聂老师、朝阳分局的关局长和副局长、派出所的杨所长,青原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宋姐,一大帮都是公安系统的人,小秘书忙前忙后点头哈腰地张罗。
这起“县长嫖*娼”事件闹得比较大,惊动了省纪委,也给省委党校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如果说耿天算大难不死,那朝阳分局的关局长和派出所的杨所长也算逃过一劫。
整个事件前前后后的过程刘副局长心里最清楚,不仅对楚天舒雷厉风行勇于担当的办事作风心生敬佩,也对他在省城活动斡旋的能量刮目相看,虽然他并不知晓楚天舒到底疏通了哪些关系,但能说服省纪委不追究公安部门的责任,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此,刘副局长心里便有了结交楚天舒之意,所以才主动张罗了这场酒局,以增进感情,加深友情。
楚天舒当然也愿意和省城公安机关的权力人物交朋友,他作好了恶战一场的思想准备,只是后悔走得太急,沒有把向晚晴给他的特效解酒药随身带着,他交代柳青烟稍微控制一点,不要两个人都喝大了,连买单的人都沒有,丢了南岭县的面。
公安系统的干警们大多是豪爽之人,他们不把你当朋友的时候,那就是横眉冷对,绝对沒个好脸色,但一旦当你是朋友,那一定是真心实意,全心全意。
开席之前,刘副局长就提议先互换联络方式,得到了一致响应。
公安部三令五申下禁酒令不是沒有來由的,公安干警们喝起酒來确实太过凶悍了。
要说,楚天舒的酒量不差,但也架不住刘副局长的热情,他发动手底下的五个人对楚天舒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敬酒攻势,尤其是关局长和杨所长以及小秘书,一要感谢楚天舒让他们逃过一劫,二要在刘副局长面前图表现。
在这个场面下,楚天舒绝对不会有丝毫的退缩,用关局长的话來说,这叫宁伤身体,不伤感情,柳青烟随口接了下一句,沒有身体,哪有感情,被刘副局长轻描淡写地化解了,他笑道,柳局长,沒有感情,身体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如此一來,柳青烟也不含糊了,她与宋姐一起替楚天舒挡了不少杯,加之她们说话寒暄笑容可掬,举手投足大方得体,你來我往巾帼不让须眉。
酒桌上有敢放开了喝的美女,一帮大男人比平时话多了许多,比着豪情,比着幽默,比着献殷勤,这酒想不喝大都不行。
不过,他们的目标主要还是针对楚天舒,并沒有与柳青烟和宋姐有太多的纠缠,毕竟刘副局长下的命令是要与楚天舒加深感情,并沒有让他们与美女们加深感情。
第一个告饶的是廖老师。
第二个倒下的是小秘书。
第三个OVER的是杨所长。
真是有意思,这酒桌上喝大的顺序也是按级别來的。
恶虎终究斗不过群狼,这一场酒整下來,还是彻底把楚天舒整晕了。
楚天舒依稀记得,最后是刘副局长亲自开着警车把他和柳青烟送回了宾馆。
进了宾馆,上了电梯,楚天舒眯着眼睛,头一阵阵发晕。
电梯一层一层往上升。
楚天舒突然感到肩膀上有什么东西靠了过來,他下意识往外侧侧身体,可对方贴靠他得更紧了,一缕头发伴着一股异样的气息在他脸颊上摩挲,同时,还有一只温暖的小手摸过來抓住了他冰凉的手。
是柳青烟,是她靠在了他的肩上并抓住了他的手。
楚天舒意识还是清醒的,他心里突然震撼一下,仿佛过电一般,他想抽回那只手,但被她攥得很紧……
后面的事,楚天舒记不清楚了。
來按门铃的是王永超。
耿天为了赶上今天上午的课,昨天夜里就定下來一大早就返回临江,七点半左右就到了省委党校。
楚天舒起了床,房间里弥漫着酒气,他拉开了窗帘,打开了窗户。
天阴着,城市的雾霾一股一股滚腾着,喧嚣暗藏着庸倦,四周的景物显得支离破碎且模模糊糊,远眺的街景还有一线的迷离,街面上的车连成了一片,喇叭的鸣叫声让人感到有些烦躁不安。
洗漱完毕,下楼到餐厅吃早餐,柳青烟早到了,看见楚天舒,微微一笑。
楚天舒的心一阵怦怦乱跳。
为什么会这样,他也说不清道不明,难道仅仅是因为昨晚上在电梯里靠了一下肩膀,抓了一会儿手吗。
吃过早餐,收拾东西往回返。
上班高峰过了,路上仍然堵车,出城上绕城公路,平时用时只需十分钟左右,今天却用了二十分钟。
好不容易上了高速,又赶上雾霾浓重,能见度不足二十米,据交通台广播,说是邻省的农民燃烧秸秆,殃及周边好几个省市,高速上车辆一辆挨着一辆跟着走,除了开着雾灯,大都亮起了双闪。
楚天舒坐靠在后座上,有些焦虑地说:“看來,午也到不了。”
马国胜沒吱声,瞟一眼仪表盘上闪烁着的液晶石英钟,见快十点了,踩着油门的脚住下稍微用了用力,商务车微微轰鸣了一下,双手娴熟地拨着方向盘,超过了前面的一辆面包和一辆后八轮的货车。
这时,车上几个人的手机先后滴滴起來,连马国胜的也不例外。
马国胜看了看车外,嘀咕道:“又沒有出省,群发什么信息。”
楚天舒、柳青烟和王永超不约而同地掏出了手机,又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疑问。
短信的内容是:“城关镇卫生院治死人了。”
柳青烟捏着手机回了头,王永超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楚天舒。
此刻,楚天舒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故意传播扩散这个消息。
还沒等楚天舒说话,手里的手机叫了起來。
楚天舒接通了手机:“喂,请问……”
“楚书记……”这声音有些颤抖,有几分惊慌,“楚书记,不……不好了……”
这名男的声音完全变了形,像是大难临头,又像惊恐万状,以至于楚天舒辨别不出这个奇怪的声音会是谁的。
“怎么啦。”楚天舒说:“慢慢说,你是谁。”
“楚书记,我是城关镇卫生院的戴贵清……”电话沒声音了,楚天舒感觉到对方并沒有挂断电话,而且听得出对方的环境一片吵闹。
“怎么不说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天舒急了,但他极力保持沉着镇静。
意想不到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冷静意味着一个领导干部的成熟。
雾霾逐渐在消散,马国胜为了不让噪音影响楚天舒的通话,稍稍踩了踩刹车。
楚天舒立即向他做了了手势,示意他加速前进。
“楚书记,不好了。”戴贵清像是哭着说:“出事了,出人命了……”
“什么什么什么。”楚天舒一改往日的沉着和镇静,一边急切地问,一边把手机换到左手,右手抹了一把脸上冒出來的汗水。
而此时,柳青烟和王永超几乎不约而同地朝楚天舒看过來,凭他们对楚天舒的了解,刚才的电话一定是一个不寻常的电话,否则,楚天舒不会如此的失态。
戴贵清声音嘶哑着,显得十分的微弱,他慌慌张张地说:“昨天下午送进來一个摔伤了腿的小学生,处理完伤口之后,半夜突然沒了心跳……”
电话里传來一声巨响,是门被踢开了的声音,紧接着,是一片乱哄哄的叫骂和哭喊声,然后,是手机被摔在地上碎裂的一响,再也沒有了声音。
“孩怎么样了,喂,他是哪的人,喂……”楚天舒喊了几声,见沒人回话,便催促马国胜说:“马师傅,快,再快点。”
车在高速公路上飞奔,仪表盘上的时速指针迅即超过了150。
柳青烟关切地问:“楚书记,怎么回事。”
楚天舒握着手机,下意识地瞟了柳青烟一眼,脑忽地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疑问,让他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