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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我不求回报,只求能让爷开心。”女子又再游说道。
夜色自窗子悄然弥漫进屋里,与摇曳的灯光温柔交缠,悠悠地,模糊了它们彼此的界限。
“我累了,不需要人服侍。”他微仰着头看着她,略有些清冷的声音不紧不慢道,“你不守规矩,我念你是初犯就不追究了。没有下次。”
女子自信不会被拒,只当他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好,便婉转一笑道:“我知道爷前几日拒绝过两人。”
“既知道你还来。”
“正是知道,我才更要来。”女子暧昧地笑笑,手指捞起一些水,洒到韩离的胸膛上,“我知道,长久的收敛才能换来更加欢/愉的释放。爷,三个月前秦淮河畔的群芳会,我是花魁。”
“我知道。那又如何?”韩离连眼皮都懒的抬了,微眯着眼,享受着热水包裹着身体带来的放松感,强壮的胸膛平稳地跳动。
“爷是男人,我懂男人,我知道怎么让爷最开心,最舒服……”与她床榻缠绵过的男人,没有一个不回味留恋的。
韩离双臂伸展放在浴桶边上,淡淡道:“我不与妓/女寻欢。”
女子眉头皱了起来,鲜红的指甲抠紧了木桶,“为什么?爷瞧不起我们这些人?”
“我从不会瞧不起任何用劳力换取报酬的人,你们也一样。你们是我撷芳楼的人,是我的摇钱树,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那爷是嫌我脏?我不信爷从来不曾眠花宿柳,爷既买下了这青/楼,自己又有多干净?”她知道自己是妓/女,也知道会受人歧视,只是从自己喜欢的人的口里说出来,还是有种被羞辱的难堪。
他的目光越过她飘向了窗外,似乎在回忆什么往事,半晌弯起唇笑了笑,“什么是干净,什么是肮脏?你若愿意,我就比你肮脏也罢。你不必多猜,我不与妓/女寻欢,不过是个人喜好罢了。”
“爷说的我听不懂。我只是喜欢爷,我想……有一些美好的回忆。”女子执着道,“爷就不想试试,*的滋味儿……”
韩离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倏地一下竟站了起来,他的身上一丝/不挂,浑身上下挂满了晶莹的水珠。女子慌忙别开脸,竟不敢看。
他俐落地跨出浴桶,抓了件薄衫覆在身上,回首侧目,轻飘飘嘲道:“你就这点本事吗?”
女子又羞又忿,心里有些后悔,“我……我在床上会很好的。”
“出去。”
“爷……”女子还想挣扎,只是韩离已不再听,她呆了半晌,只好讪讪退下了。
韩离走到窗前,望着月色下的秦淮河,忽地想起了他的家乡晋地,也有一条千百年来淙淙流淌的汾河。
夜风流连经过树梢,又溜进屋子里,吹起了他半湿的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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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过了姜氏的设计陷害后,重锦本来想借机跟老太太再提重生的事,可是老太太前些日子与重玥玩的好不开心,这两日身体不适又病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
存钱和建宅子的事,还是只能她自己来。
这一日,重锦又去看了那块地,然后寻了主人谈论价格。这一番谈判倒也顺利,那人开了三百两,重锦还到了二百五十两,两方都还是满意,便约定了过几日寻官府的人来见证他们的买卖,届时银契两讫。
回府的路上,重锦路过一家首饰铺,忍不住蹦进去看了,半晌怏怏地垂头出了门,太贵。
明天就是她爹重弘的寿宴,邵斯云会到重府贺寿。她本来想给自己买个新首饰好好打扮一下,但看到价格后心就开始抽痛。
买不起,买了首饰她的宅子就没影了。
回了家,重锦把首饰盒一倒,矮子里拔将军般挑拣了一番,半天选出了个还算时兴,这才勉强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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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重大老爷过寿。
重府里大开筵宴,门前院内处处张灯结彩,大小园榭堂阁俱都摆得满满的,另有单独拾掇的两三处小院作为退居。放眼望去,尽是花团锦簇,锦绣盈眸,又有笙箫鼓乐之音渐次不迭,整个府邸人声杂沓,语笑喧阗,真是好不热闹。
入得重府贺寿之人络绎不绝,有各位公侯诰命,也有各路富贾豪商,一箱箱的贺礼延绵不断地被抬进重府里,什么珍瓷名器,绫罗彩缎,什么香木玛瑙,金樽玉佛,应有尽有不一而足。这里贺礼里面,既有贵重的,也有新鲜的,就是连重家人也有许多未见过。
不多时,连礼部的人也来宣旨,奉天子之谕,钦赐玉如意一对,纱缎各十匹,伽楠珠两串,福寿香两盒,白银五百两。这礼倒也不是多贵重,只是这荣耀和面子却是难得的,这就是世袭爵位的好处,是那些富贾豪商最为艳羡的地方,再有钱也未必买得来的。
重锦穿着打扮好后,不先到园子里与姊妹亲眷谈笑作乐,背着手溜达到了专放贺礼的厅堂,先看一看,以后讨要时也心中有数。
屋内专设了一大桌案,桌上铺了猩红色的毛毡,大小贺礼就摆在那上面。桌旁站前一身喜庆打扮的姜氏,正一一清点着贺礼并命玉珠记入账册。
姜氏一月禁闭之期已到。她虽暂时失去了当家的权利,但到底是重弘的正室,王夫人给彼此都留了点余地,让她来帮着清点这些贺礼。
姜氏乍见重锦前来,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我听说这有许多新鲜好玩的东西,来开开眼界。”
“既是已入了府的,何必着急在这时看。叫外人见了,还以为咱们家的姑娘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你愿做那喜爱金银物事的俗人,其他姑娘们还不爱与你共担这名声呢。”
“大太太说的是,是我太过好奇罢了。”重锦也不驳她,边回答边往桌上看,她来的目的不过也是看看而已。
见重锦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姜氏又不咸不淡道:“身上既有穷鬼,还是离远些的好,莫的见了这些东西又发起疯来,将好端端的东西都碰坏了。”
今天是好日子,重锦不想与姜氏做口舌之争坏了心情,便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又往地上扫了几眼,道:“我这就走了,叫这些东西都好端端的,一件不坏。”
姜氏帕子一挥,“快……走罢。”一个“滚”字差点就脱口而出。
重锦又来到了后院。
院子里摆着了几张圆桌,上面都铺了金黄色的软绸,桌上摆满了各式果馔、盖碗和美酒,供各家的姑娘们享用。重府的十几个丫鬟在一旁端茶倒水伺候着,廊道上不时有婆子们提着食盒来往穿梭。
宾主几家的姑娘们俱都在后院游玩,只见满院绿鬓朱颜,珠环玉绕,又听得低眉浅笑,细声软语,夏日葱茏的阳光轻轻拢着,正是一片朝气洋溢的景象。
重锦很快融入了人群,打了一圈招呼,夸了夸这个,又赞了赞那个。
也不能怪她巧言令色,正所谓千穿万穿,唯有马屁不穿,八个月后重府真是要被抄家,少不得有需要这些人帮助的地方,重锦与她们相处多年,交情大都还不错,只是情分这东西,不到有难的一刻是看不出来的。
见重敏和邵菡两人也不知在说什么,重锦又到了她们的身边。
邵菡今年十二岁,年纪与重敏相仿,容貌却比重敏出落得更好,生得是眉清目秀齿白唇红的。今日她穿着一身桃色勾金线雪雾纱裙,既显得清丽脱俗,又有一种像桃子一样将熟未熟的诱人味道,可算是个得天独厚的小美人。她高兴地抱着重锦的胳膊,仰头甜甜道:“锦姐姐好,你今日好漂亮。”
重锦笑了笑,回赞了她纱中翘楚的雪雾纱,又问:“前些日子给你送过去的胭脂你可用了?可好用么?”
“我今日搽的就是姐姐送的胭脂。是不是很好看?”
重锦假意凑近些看看,刮了刮她的下巴,“好看,人生的好看,搽什么胭脂都是好看的。要我说,这胭脂也不能配你。你看你这层层叠叠的纱裙,像不像那云雾缭绕的山尖,如此需得给你些仙粉才是。”
邵菡确是很美,再过三年五载多些女人的韵味,恐怕就要把她自己比下去了。
重锦说完,忽地意识到重敏也在身边,心道那重敏自尊心脆弱,恐怕这一番夸奖到她耳里又变了味道,便也顺带夸了夸重敏的发髻。
三人刚说了会话,邵菡的心思却跑到别人的身上去了,重锦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打廊庑上走下两个人来,莲步轻移身姿款款,颇为耀眼。
那是一对双生姐妹。
她们是沈家大老爷的嫡女,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容貌,穿着一身一模一样的鹅黄色撒花烟罗裙,打远处看,两人就像是名贵笼子里一双鲜活婉转,羽翼鲜艳的金丝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