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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觊最终留在了吕布的军营内,原因是吕布要对跟着白波军一起祸乱河东的南匈奴人动手,卫觊希望能对抓捕到的南匈奴人进行一次审判,吕布同意了卫觊这个请求。吕布军中没有法官,所以便请卫觊临时充任审判时的法官。
法官,一个简洁明白的称谓,是从吕布口中冒出来的词语,卫觊很喜欢。另外,像吕布提到的什么“判例法”,什么“成文法”等等,虽然只是说了大概定义,却让卫觊有种打开某扇窗户向外看的强烈愿望。
都说术业有专攻,若是能在律法这个领域作出前无古人的学问,卫觊觉得这比让他当一世皇帝还要过瘾和开心。
当皇帝只是一辈子,而某个领域内的奠基者,则是万世之师,必将名留千古,受人敬仰。
在吕布静静等候来自界山方向的消息时,某个瘦弱的少年不辱使命,安全的穿过了太行陉,出现在天井关下。
在这少年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比他更加瘦弱矮小的褴褛少年,以及四名身上挂着伤痕的老兵。
贾逵这一路行来,很不容易,途中既遇到过拦路打劫的盗匪,也遭逢过河内郡兵的盘查勒索,还见识过无富不仁的富家大户把奴隶往冰冷的河水中推下去淹死。
站在贾逵身后瑟瑟发抖的少年,是贾逵在经过河内沁县时,路过一家大户的庄园,看到庄园主人正举着皮鞭抽打一个瘦弱的奴隶,而奴隶却是死死的保护着一本破书,贾逵看得于心不忍,用两斤河东池盐换回来的。
这个奴隶名叫王象,出身并非奴隶,从小还读过书,只因黄巾乱起时家人被乱民杀死,从此无依无靠,只得卖身为奴,给当地的一家富户放羊。
王象在放羊的时候,因为专心的读一本旧书,结果导致羊丢了一只,主人发现后,便用鞭子狠狠的抽他,简直是想把他给打死。
只听王象的名字,就知道他的父母当初对他寄予了厚望。象者,其音通相,寓意成为辅佐人君的国相之才。
贾逵虽然也是少年,但他却没有给人当过奴隶,从小被兄嫂养大,还有祖父传授他兵法。
当时,王象正被摁着头跪在地上,后背的衣衫已被抽烂,而他的双手却死死的护着那本书。贾逵正是看到这个奴隶如此的爱书,这才动了救人的念头。
气宇不凡的贾逵走进庄园,对拿着皮鞭的庄园主说:“我是河东贾逵,游学至此,见你惩罚自家奴隶,似有打死他的念头。我现在身边只有四名粗鲁的家兵,正好少一个仆童,不如你把他卖给我,还能得到一点实利。”
庄园主看了看贾逵身后那四个眼神凛冽,腰间挂刀的家兵,再看看昂首挺胸气质不凡的贾逵,觉得没必要因为一个奴隶而跟世家大族的公子哥起冲突,于是便问贾逵:“你准备拿什么来跟我交换?”
贾逵便从腰间取出一个装盐的布袋,对那庄园主人说:“这是当朝虎贲中郎将吕奉先赏给我的二斤池盐,十分珍贵,如今便转送给你了!”
庄园主听到虎贲中郎将这个名号,心里一惊,赶紧装出很高兴的样子,从贾逵手中接过了盐袋。两斤池盐,再如何珍贵,它也还是盐啊,难不成还比两斤重的黄金值钱?
虽然他没听说过吕奉先,但虎贲中郎将的名头实在有些吓人,谁知道眼前这位少年跟中郎将是什么关系呢?如今天下乱象已起,招惹谁都不能招惹带兵的将领,否则会招来杀身灭门的大祸。
贾逵把受伤不轻的王象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大大方方的问庄园主讨要了一套干净的下人穿的衣服,帮着贾逵换上,又请身后的四个老兵帮忙,轮流背着王象离开了沁县。
这四个老兵都是薛兰的心腹,得了薛兰叮嘱,路上主要负责保护贾逵的安全,其余的事情全都由贾逵做主,他们对贾逵出手救人的做法并不反感,所以也很乐意背着王象赶路。
十三岁的王象,瘦弱的不成样子,只有五十来斤重,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也不夸张。四个老兵都是牛高马大身强体壮的悍卒,背着他赶路丝毫不觉得有多么劳累。
也因为路上随手救下了王象,在之后赶路的途中,拦路盘问检查的差役反而少了。像贾逵和王象这样人畜无害的少年,怎么都不会让人觉得他们会有什么危险的图谋。
贾逵按照薛兰交给的办法,来到太行陉的入口附近,用树枝和石块做了几个标记,然后很快就有人来跟他对暗号,在确定了贾逵自己人的身份之后,便带着他们走进太行陉。
天井关下,贾逵向守关的士兵喊话:“吾乃虎贲中郎将特派信使,今有要事需向军司马张文远报告!”
守关的士兵派人去向关内的张辽禀报,张辽只身一人,立即出关来见贾逵。以张辽的身手和武艺,他不会惧怕跟一个瘦弱少年当面相见。
当贾逵看到身材魁梧健硕,面容威严不凡的张辽从关城门洞内走出来时,心里不由得叫了一声好,只看张文远的身形气质,竟然与吕布差不了多少。中郎将麾下,还真是猛将如云啊。
“我是张文远,听哨兵说你是中郎将派来的信使,可有凭据证明身份?”张辽看着贾逵,一脸严肃的问道。
贾逵也是一脸郑重的回答:“卑职为薛司马帐前亲随贾逵,这里有中郎将亲手交给的一张印鉴。”贾逵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上面盖着代表吕布身份的一个印鉴。印鉴上的字跟现行的字体有很大变化,但应该还是出自汉字,只有张辽等人才看得懂。
张辽验证过印鉴之后,便把贾逵一行人带进了关内。
当着张杨的面,贾逵将吕布交待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述了一遍。
张杨听完之后,问贾逵:“你从河东来这里,路上共用去了多少时间?”
贾逵回答说:“前后共计十二天。”
张杨又问张辽:“文远,吾军需要几日可做好拔营远行的准备?”
张辽回答说:“三日足矣!”
张杨点头:“既如此,那就三日之后全军开拔,目标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