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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饭食的军需官得知是主簿吕布要请人吃饭,不敢马虎,赶紧让几个火头军一起拾掇饭食,还特意拿出了半只羊。
被陈卫悄悄喊进账来的众部属见到吕布后,心里多少有些奇怪和不解,白天刚碰过头,晚上就一起进食,吕布对大家也不免太热情了一些吧?
趁着饭食还未送来,吕布解开了大家心头的疑惑。“待会大家吃饱之后,随我悄悄出城,咱们去雒阳四周踩一下点,过几天会有大行动!”
“大行动?”众人的心头大大地划上了一个问号。
少顷,饭食送来,一帮龙精虎猛的汉子大快朵颐,吃得甚是迅速。
子时一刻,万籁俱寂。吕布带着高顺、成廉等一众属下从谷门悄悄而出,在无边的夜色中很快不见了踪影。
谷门现在是被并州军所掌控,吕布作为军中主簿,又持有虎符,随时都可以进出城门。守门的士卒之中,有不少还是吕布的旧识,更加不会节外生枝。
从谷门出来之后,吕布带着众人沿着北芒山的山脚往西而行,远远的绕过了夏门之后,又转向南行,同样远远的从雒阳城西边的上西门、雍门和广阳门经过,每过一道城门时,都对周围的地形进行一番观察。
看完西边三道城门,吕布马不停蹄,又带着众人绕到南边,紧靠着洛水,从津门、平城门和开阳门依次经过,再然后是绕到东边城墙之下,把耗门、中东门和上东门也依次转了个遍。
因为是夜间悄悄行动,为了保持隐秘,众人的行动比较小心谨慎,等他们从上东门绕回到谷门时,已经用去了两个多时辰。趁着天色未亮,吕布让众属下各回营帐补休,他本人也往卧榻之上一躺,顾不得脱掉衣服,就睡了过去。
清晨来领,当吕布还在熟睡时,皇城内的南宫之中已是剑拔弩张,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原来,已经收了何进和何苗兵马的董卓对丁原发起了试探,他在朝堂上当众向丁原提出要求,让实际控制着太仓和武库的丁原为西凉将士提供粮食和兵甲,被丁原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丁原反驳董卓说太仓里面的储粮是用来应付京师出现灾荒情况的,董卓既然是带兵进京,理应自备口粮,岂能擅动太仓之粮。至于为西军提供兵甲,丁原更是讥笑董卓这是在扯淡,难道董卓带来的士兵都是手无寸铁的民夫吗?而京师禁军的兵甲更是齐全,根本不需要额外的提供。
总之一句话,朝堂之上,执金吾丁原不鸟前将军董卓。生性懦弱的少帝刘辨,坐在龙椅上根本不敢说话,就像一具泥塑木胎。
朝堂上的文官看到丁原跟董卓争执起来,心中高兴不已,又怎会站出来帮着丁原或者董卓说话。他们最怕的就是武将串通一气,最喜闻乐见的就是武将对立冲突。
这些惯于捣糨糊的老家伙们既不批评董卓的要求无理,也不赞成丁原的反对有理,只是不停的和稀泥,提醒两个握有兵权的武将注意身份和形象,不得在君前失仪。
结果,朝会自然是不欢而散。
董卓从南宫出来时,用眼睛狠狠的瞪了丁原一眼,丁原也不惧怕他,同样的拿眼睛瞪了回去,摆出一副“有种你来咬我”的表情。
上午时分,吕布还未睡醒,侯成便一脸焦急的来到账外。吕布睡觉时一向机警,听到侯成跟门口换过班的侍从李邹和赵庶在轻声说话,便大声对着账外说道:“外面可是侯成?何事喧哗?”
“正是属下,有紧急消息禀报。”
吕布闻言,一个轱辘从榻上翻身而起,让侯成进了军帐。
“启禀主簿,属下刚刚从皇城内的南宫附近探得消息,执金吾与前将军在朝堂上起了冲突,两人在南宫门口还相互瞪了眼。”侯成口齿伶俐的向吕布奏报最新发现的情况。
吕布闻言,心头一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一脸好奇的问侯成:“你是如何探知此事的?”
“属下于拂晓时分跟随主簿一起回营,小憩片刻,便去了南宫附近潜伏观望,亲眼看到执金吾与前将军起了龌龊,等朝中诸公纷纷离开南宫之后,属下使钱从南宫中的卫士那里获知了此事!”
吕布对侯成的勤勉和机灵很是满意,马上夸赞说道:“此事你做的甚好!今后凡是使钱可以买到的消息,尽管去办,回来我给你销账!”
得了吕布嘉许,侯成心中欢喜,觉得自己总算是找到了一条适合的路子。
若论冲锋陷阵,侯成自忖不如高顺、成廉和魏越等人勇猛;若论骑射技艺,亦不如曹性和薛兰等人精湛;若论大刀长枪,则不比王贺和李封等人娴熟。但在打探消息,伪装潜伏这一道,侯成觉得其他人不如自己机敏灵活。既然吕布认可侯成这项专长,他决定今后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将侯成送出账外,吕布用清水洗净脸,用青盐漱了口,将自己收拾的整洁利落,然后让侍卫召集众部曲来账中议事。吕布觉得保持个人的军容严整,也是一种提高威信的途径,所以在这些细节方面比以前更加的注意。
属下齐聚后,吕布简明扼要的将侯成打探到的消息告知于众,面含忧色说道:“很明显,今日朝堂上的争执是董氏对丁都尉的试探,他不会当着朝中各位大臣的面直接跟丁都尉撕破脸,但接下来必然会有阴谋手段使出。吾所忧虑之事,便是丁都尉会否步车骑将军何苗之后尘,而吾等不久也将为西凉人所驱使耶!”
何谓步车骑将军何苗的后尘?自然是丁原被自己的某个部下杀死。何苗是被他的部将吴匡所杀,那么杀丁原的人会是谁呢?这个问题是吕布抛出来的,也就等于表明了他的态度。大家都是明白人,如果吕布想要效仿吴匡,此时怎么可能当众说出这些话来。
众人还在思索吕布话里话外的意思,高顺却毫不犹豫的开口说道:“既然主簿不愿做背主之人,又不肯为西凉人驱使,为今之计只能是尽力多收揽并州人马,一旦双方开战,主簿或是救下丁都尉一起出城,或是自行离开,皆有依凭。”
高顺的建议正好说到了吕布的心坎上,他露出明显的嘉许之色,转头用眼神询问其他人。
“遂忠(高顺字遂忠)的提议甚好,吾等皆以为是!”成廉等人一致赞成高顺的建议。其实,他们也看出来了,就算大家有别的想法,也不可能比高顺的提议更符合吕布的心意。
作为武将,紧握兵权才是根本。
吕布为何不自己说出阴夺兵权这种话来,自有他的考虑。
有时候,黑锅是专门留给属下来背的,当主公的需要有个好名声。就算他心里想着如何从丁原手里取得兵权,但嘴上也绝对不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