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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云城,坐落于玄明世界东方天脉的东南部。
对凡人来说,它是一座繁荣大城,占地方圆十三里,容纳人口数十万,分布于东西南北四方的四座城门历经千年而不倒。
对修士而言,它只是偏僻小城,往来皆为底层修士,历代城主修为不过元神期。
而元神期仅是人族修行之路上,筑基、融合、结丹、元神、万象、问道、造化、涅槃、渡劫九大阶段的第四阶段,放眼整个东方天脉,不过尔尔。
十五年前,一位倾国貌美的女子抱着刚出生的儿子慕名来到侯云城,在城南开了一家三层高的小酒楼,取名天尘忻。
天是女子丈夫落云天的天,尘是女子之子落尘的尘,忻是女子姓名月忻的忻。
十五年间,侯云城有四位少年天才相继崛起,分别是黑帮的混混林峰、修行世家的子弟凌利、天尘忻酒楼的少爷落尘以及城主之子侯坤。
四位新生代皆是惊才艳艳之辈,天赋过人,年岁不足十五便跨入了修行门槛筑基期。
其中的林峰和落尘更是在十岁前就被人发现拥有筑基修为,具体达到筑基期的年龄不为人知。
三年前,作为四位少年天才之首的林峰突然销声匿迹,传言已经离开了侯云城。
同年,天才陨落,天尘忻少爷落尘的修行出了大问题,疑似走火入魔,传闻在经过救治后修为尽废,沦为凡俗。
侯云城年少成名的四位少年天才只剩其二,侯坤和凌利。
十五年的风风雨雨过后,小酒楼天尘忻已是侯云城最著名的酒楼,被好事者称为侯云城第一楼,每日来客络绎不绝,生意兴隆。
旭日当空,又是新的一天。
天尘忻一楼十几围台坐满了客人,掌柜的刘伯悠然地记着账,哼着小曲,脸上挂着微笑,显然,这位百岁老人此刻的心情还算不错。
咦?刘伯忽然望向门外的街道,只见十几个赤裸上身的混混手里拿着铁棍木棒快步走来。
这群人一个个眼神凶悍,走路生风,赤裸的上身画满了各式各样的纹身,路上行人纷纷躲到路旁,不敢挡道。
“砸!”
领头的是一个左脸有两道刀疤的青年,他一来到天尘忻门前便举起手中那三尺长的铁棍招呼身后的兄弟们冲进天尘忻酒楼。
砰~
哗啦~
噼里啪啦~
“滚滚滚!都给老子滚出去,以后谁都不许来天尘忻吃饭。”
十几个混混顷刻间砸碎了五六个饭桌,并且粗暴野蛮的将正在用餐的数十位客人赶走。
那些胆敢怨声载道的或是敢反抗的客人均被招呼了几棒,而后就都老实地离开了。
有个天尘忻的送菜伙计试图阻止这些青年的暴行,接着就被干翻在地,其余七八个伙计见势不妙跟着人群溜到了酒楼门口。
不消片刻,天尘忻一楼一片狼藉,破碎的桌椅碗碟和饭菜随处散落,一个酒楼的伙计蜷缩在地上抱着头,正被那个手持铁棍的刀疤青年爆踹着。
“妈的,你算什么东西!敢拦老子办事。”刀疤青年很嚣张的对脚下的伙计吼道。
那根黏着些许菜叶的铁棍猛然举起,眼见着就要向伙计的脑袋砸去。
但青年举起铁棍的手却迟迟没有挥下去,一个苍劲有力的巴掌扣住了他的手腕,抬头看去,巴掌的主人正是刘伯。
“年轻人火气别那么冲,伤人更伤己啊。”刘伯叹道。
刘伯摇了摇头,刀疤青年让他想起了年轻的自己,那时他的火气也十分冲。
刀疤青年持铁棍的右手在挣扎,使出了吃奶的劲,但刘伯的手掌仿佛钳子一般纹丝不动。
“松开!我可是狂兴帮的人,你惹不起。”刀疤青年威胁道。
此时刀疤青年直冒冷汗,不敢对眼前的老人动手。
直觉告诉他这次踢到铁板了,这天尘忻酒楼掌柜的老头绝对是个练家子,气力远超于他,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所能抗衡的。
正在打砸天尘忻一楼的十几个青年闻声围了过来。
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似乎只待刀疤青年一声令下,他们就敢冲上来将胆敢冒犯他们老大的老头打成肉酱。
至于他们能否惹得起这种问题,他们脑子发热,还没考虑过。
刘伯扫了眼将他围在中间的这些年轻人,没有一丝惧色。
以刘伯的修为收拾这些个宵小之辈简直易如反掌,不出手只是不愿暴露自己的修为,人老了,就总想着过些低调平静生活。
“刘伯。”
就在刘伯犹豫要不要出手教训教训这帮年轻人时,一道稍显脆稚的叫声从两丈多高的二楼楼梯口处传来。
随即便看见一个黑袍少年翻越护栏纵身跳下,飞跃七八米,直接落入十几个光膀子青年围成的包围圈中。
“怎么回事?”少年来到刘伯身旁问道。
少年有着中长黑发,额前飘散着几缕不羁的发丝,五官白皙秀气,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此时微眯着,目光透露出不符合这个年龄段的深邃。
他便是天尘忻的少爷,老板娘唯一的宝贝儿子,落尘。
咚咚咚~
“我靠!落尘,什么情况?竟然还有人敢砸你家的天尘忻?”
刘伯刚要开口,一个身着锦服华袍、面相有些猥琐的胖子急匆匆从二楼上下来打断了他,这胖子下到一半就停在楼梯那儿向下张望。
这些个把纹身当衣服穿的家伙一看就不好惹,本公子手无寸铁的,还是不下去了,待在这比较安全。
胖子眼睛贼溜溜的转,打定主意留在楼梯上看戏。
“狂兴帮的?”落尘没有理会胆小的胖子,盯着刀疤青年问道。
刀疤青年听到狂兴帮的字眼就来劲,似乎觉得有了底气,仗着自己一米八的大个俯视矮自己半个头的落尘,威胁道:“老子就是狂兴帮的,识相的就赶紧放开老子,交上你们的保护费,否则……哇啊~”
不等刀疤青年说完,落尘便一拳轰到他的肚子上,打得他狂吐鲜血,意识模糊。
刀疤青年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倒在之前被他暴打的那个伙计身边,嘴角剧烈抽搐着想说些什么,却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大竟然被他一拳秒了?
十几个手持棍棒的青年混混发热的脑子终于冷却下来,有些慌乱。
他们认出了落尘,这位可不正是闻名侯云城的天尘忻少爷么,虽然传言他三年前就修为尽废了,但人家毕竟曾筑基过,不可小觑啊。
“这段时间,在我们兄弟帮这块地头收保护费的,就是你们狂兴帮吧。”落尘扫了眼包围他和刘伯的混混们,嘴角露出坏坏的笑。
“难道你们不知道这片地区是我们兄弟帮罩着的吗?还敢收到天尘忻来,胆挺肥的嘛。”
自家天尘忻酒楼被人砸场子,落尘有些愤怒,也有些兴奋,好久没和人打架了,现在的混混们似乎都已经忘了曾经对他的恐惧。
“没有了林峰老大,你们兄弟帮早就已经名存实亡了,凭什么还霸占这块地区。”
“对,天尘忻又算什么,不过一家小酒楼罢了。”
“就是就是,大不了我们不收天尘忻酒楼的保护费了,但其他地区应该让出来给我们狂兴帮。”
……
混混们挥舞着棍棒,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嚷着,似乎这样可以帮他们增加胆气,但混混们却谁都不敢对这一老一少动手。
“那这就交给落尘少爷喽。”刘伯扶起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伙计向柜台走去。
挡路的俩个混混倏然间从刘伯身上感到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本能地退避,任由刘伯扶着酒楼伙计走过。
“刘伯,帮我算下酒楼的损失。”
“稍等。”刘伯说道。
“只要我落尘还在,林峰的兄弟帮就不会散,这块地头就不用交什么保护费。现在,我们先来算算砸天尘忻场子的帐,如何?”
落尘咧开嘴,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但笑容里却透着一股子邪气。
“落尘,你现在没有修为,伯母不让你惹事。”站在楼梯上看戏的胖子试图劝阻落尘。
落尘瞥了他一眼,略显兴奋道:“季阳,你要搞清楚,是他们在惹我,而且,我娘这几天出去办事了,哈哈。”
名叫季阳的胖子扶额叹息,摇了摇头,为这十多个市井混混默哀。
落尘修为尽废,已沦为凡俗废人?
这是哪个瞎子在扯淡,作为发小和结拜兄弟,季阳十分清楚自己的俩个兄长落尘和林峰。
这俩个家伙可是妖孽的很,天赋恐怖得吓人,而且脾气都不太好。
老大林峰是才修行几年便如同坐火箭般直达结丹期,修为媲美老一辈强者。
而老二落尘更是十岁前就达到了筑基巅峰,然后死死将自己压制在筑基期,不愿突破到融合期,要继续筑就修行根基。
其实老二落尘在三年前就达到了一种筑基的极致境界,修为再也无法压制,但这家伙竟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直接将自己的丹田空间给封印了。
结果就是这家伙从此难以修行吐纳天地灵气,同时他也无法再调动自身的灵力修为。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想他季阳无论怎么修练却都始终无法打开丹田空间。
即使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天地间的灵气,却只能守着宝山干瞪眼,打不开丹田空间就无法筑基修行,相比于林峰和落尘,自己才是真正的修行废人吧。
季阳圆乎乎的脸上显出一种淡淡的忧伤。
在季阳陷入忧郁时,下面已经打了起来。
只见落尘游走在十几个混混的棍棒下,身法飘逸,混混们将都自己人误伤了,愣是还未有人能打到落尘一下。
“你们就这点能耐?”落尘有些失望,这些个混混每一个都比他块头大,肌肉扎实粗大,但相比自己,这些混混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太弱了。
卡啦~
落尘突然抓住一个混混的右臂,抖手间就让这条手臂脱臼了,他突然起了拆骨头的兴趣。
啊~~~
“不要啊。”
“我的手,我的脚,不~。”
惨叫声接连响起,聚集在天尘忻酒楼门口的围观群众都惊呆了。
这位天尘忻少爷哪是修为尽废,沦为凡俗啊,这家伙明明生猛的不行,凡俗之人有哪个干的过他?
不一会儿,十多个嚣张的砸天尘忻场子的混混就都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
混混们的手脚全都因脱臼而变了形状,在无力地抽搐着。
场面有些瘆人,围观群众中的父母纷纷捂住了孩子的眼睛,有的更是干脆直接带着孩子离开这是非之地,不敢继续围观。
“谁再敢说落尘少爷是废人我就跟谁急,你丫见过能随随便便拆这些大汉骨头的废人?”
“削死他们,就是他们强迫我家小店交保护费。”
“落尘!落尘!”
……
围观群众忽然闹腾起来,许多人跟着起哄。
他们不约而同的站在天尘忻这边,支持落尘教训横行霸道的帮派混混。
落尘笑嘻嘻的朝门口的围观群众压了压手,场面顿时安静了许多。
随后落尘把季阳这胖子叫到身边,勾着后者的肩膀道:“季阳,待会你救一个起来。”
季阳眉头一挑,瞬间明白了落尘的意图,拍着胸口道:“这活儿我拿手,咱们兄弟事后对半分怎么样?。”
落尘无语,自己这兄弟怎么说也是候云城的首富之子了,竟然还这么贪财,对此他只好投去鄙视的目光。
季阳脸皮也是厚,对落尘的鄙视完全不以为耻,反问道:“咋了?钱多又不压身,能赚一点就是一点嘛,蚊子再小也是肉。”
这时,刘伯在柜台前拿着算盘算好了帐。
“少爷,综合直接财务损失和间接经济损失,共计黄金百两。”
闻言,落尘和季阳相视一笑,同时摇了摇头。
季阳上前一步,指了指地上痛呼不已的混混们还有门前坐着的那个被刀疤青年暴打的伙计。
“刘伯,这次您可算错了帐,您还没算我们的精神损失费、医药费、出手费,还有他们的影响市容费、带坏风气飞、教坏小孩费…*\&%¥#……”
刘伯看着一本正经地说出了十几个赔偿费用的季阳,又看了眼笑容邪气的落尘,哑口无言,无奈的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管了,全交给落尘和季阳处理。
这些孩子啊,没有一个像他们小时候那样纯洁善良的,都藏着小心机、鬼点子,刘伯在心里感叹。
许多围观者听得一愣一愣的,砸个场子要赔这么多费用?这是不是敲诈?
大家伙心里狐疑,越看季阳越像狡猾的奸商,不过就算是敲诈人们也无所谓了。
因为被敲诈的是让人们深恶痛绝的黑帮混混,正是这帮混混前不久还强迫这块地区的商铺小贩们上交保护费,围观群众中有不少人都被这帮家伙欺负过。
刚刚从剧烈的疼痛中缓过劲来的刀疤青年正好听到季阳宣告要他们赔偿这个费那个费的,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可是代表狂兴帮来收保护费的,现在反倒要倒贴赔偿人家,这教他们如何去向帮中老大交差啊。
季阳的口才真是了得,又哔哩吧啦扯了一大堆道理,大伙被他唬得愣神,都下意识地认为他说的挺有道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胖子季阳还在扯。
“吶,我们天尘忻宽宏大量不会欺负人,本公子可以代表天尘忻施展神仙接骨续筋手救治一下你们,当然医药费得算你们头上。”
“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假慈悲。”一个还有点骨气的混混咬牙切齿道。
季阳摊手耸肩,一副随你便的样子,接着蹲到那个混混的旁边。
“当然,你们也可以拒绝本公子的神仙接骨续筋手,但我保证,再过一个时辰你们的经骨就会被永久性损伤,留下严重后遗症,以后变成一个手脚不灵的废人,可别怪本少爷没给过你们机会。”
有骨气的混混当即慌了神,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变成废人不能再混黑帮的下场,因为他得罪的人太多了,这些人肯定会在自己变成废人时前来报复的。
“啊~,不要。”有骨气的混混立马改变了立场,“求求你,我求求你快救救我,医药费我出,我自己出。”
“好,我就欣赏你这种善变之人,有前途。”
季阳一乐,当即帮这个混混接骨续筋。
以前跟着林峰和落尘在兄弟帮混他可没少干这活,熟手的很,三俩下就帮这个混混接好扶正了筋骨。
其实,落尘已经手下留情了。
这些人都只是较严重的脱臼而已,随便叫一个骨医接上就好了,花不了几两银子,那什么永久性损伤和神仙接骨续筋手,不过是季阳唬人的噱头而已。
这个还有点骨气的混混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脚,感觉虽然还有些不舒服,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没想到这个死胖子的神仙什么手还真有俩下子。
其他混混见状纷纷请求季阳救治,可季阳不加理会。
季阳右手搭在被他救起的混混肩膀上,笑道:“现在我放你回狂兴帮,去拿钱来赔偿我们天尘忻的损失,各项费用共计一千零三十七两黄金,鉴于哥对你的欣赏,给你们打个折,算一千两好了。”
这个有点骨气的混混当时腿就软了,话都不会说了,只是本能的在摇头摆手,跟个拨浪鼓似的。
回帮里找老大们要求赔给人家?还是一千两黄金?
这跟找屎有什么区别,大佬们们绝对会气得一巴掌拍扁了他。
“去不去随你,你最多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后你的这些兄弟们就会留下永久性损伤,以后就是废人了。”
落尘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家伙不知何时找来一张桌子、一些茶具,正悠然的和刘伯在边上喝着热腾腾的工夫茶。
这个混混浑身冷汗直飙,不知如何是好,他下意识的看下自己的老大,那个刀疤青年。
此时,刀疤青年正不断给他使着眼色,在暗示着什么。
忽然灵光一闪,这个混混体会出老大的意思,当即便应承季阳,急冲冲跑出天尘忻酒楼,找狂兴帮去了。
季阳在狼藉的地上找了张断背的椅子搬到茶桌前坐下,一口喝完那杯早已为他泡好的工夫茶。
“落尘,以他们狂兴帮的作风定不会咽下这口气,那小子肯定会搬救兵回来搞事,我们的损失费怕是难收了。”
落尘很淡定,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对方既然敢来天尘忻砸场子,应该是有所依仗的。
“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落尘又帮季阳斟了杯茶。
季阳摸着下巴想了想,道:“也对,小小狂兴帮算什么,咱们兄弟帮和天尘忻从不怕事,他们若是敢来几千号人,我季阳大不了就亲自出手给他们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如果只是随随便便几百个小虾米的场面,那就交给你了,本公子才懒得应付这些小虾米。”
落尘:“……”
刘伯哈哈大笑,这小胖子吹牛皮的本事又见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