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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酒足饭饱,第二天喝茶听书,来了修仙界,却过上了凡人的消闲生活,和之前那些天的惊心动魄九死一生比起来,这日子过得,倒真是稀松平常得很。
昨日姑射居高朋满座,宾客盈门,今日也早就有人守株待兔,等着老孟上门。
姑射居二开空楼。
可昨日二楼坐着的却是换了人了。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四个人坐在了他们昨天的位子上,而等虞姬他们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那四个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或者说是看着洛蜀客。
虞姬虽然不认得他们,不过看着做派,看着样子,还有那满脸的“你来打我啊”的表情,猜也能猜得到,恐怕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洛蜀客一拂衣袖,抖了抖根本不存在的灰,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四位,也不言语。
果然是那头先憋不住了,高个儿开口挑衅,“洛千秋,这千吕城不是你的地盘吗?你不是还号称是千吕三杰吗?怎么,连个座儿都找不到?”
洛蜀客转身,完全无视了那四人,拍了拍手,抬手一翻,拽出了一张桌子,两条长凳,“坐!”
那四人看不见,但是虞姬可是看得分明,洛蜀客脸上都已经憋不住乐了,显然就是故意挡在了那四人和老孟的中间,硬生生地将好风景给隔开。
虞姬暗笑,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庾橼兄更绝,他这一坐下,那可真是挡得严丝合缝,一点都看不到了。
“洛千秋!你昨日联合那个孟三火在背后说我五行宗的坏话,这是在挑衅我五行宗的尊严,今天你必须道歉!”
洛蜀客一脚踩在长凳上,完完全全地无视了他们。
大家都知道老孟过来接着讲昨天的段子,这时候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洛蜀客又不像昨日一般,开了水幕,因此这番对话是被众人一点不差地听在了耳朵里,也看见了四个长得奇奇怪怪的家伙来挑衅洛蜀客,皆是议论纷纷。
“他们是五行宗的?五行宗不是个大宗门吗?怎么出来的人都这么奇怪。”
“我看不光是奇怪,这脑子也有点问题,要不怎么因为一个话本要让洛大侠道歉?”
“就是就是,你看尤其是说话的那个高个子,那眼神,噫……”
那四人显然修为不低,将众人这番话是一点不剩地听在了耳朵里,又是一阵恼羞成怒,可修仙中人,再不济也不能与凡人一般见识,除非是那等邪修才会在人间界作乱,他可是堂堂五行宗弟子,怎么能做那等事?所以,这位便将一腔怒火发泄到了始作俑者的身上。
可这几位刚想说话,就听见一阵哄闹,炸得他耳朵疼。
“老孟出来了!”
“太好了!昨天晚上我觉都没睡好,今天早上蒸豆包都没劲儿了。”
“诶,我才知道,原来老孟的全名叫孟三火啊,以前都没听说过。”
众人如此这般,那五行宗的四位就是再没脸没皮,也不好再在众人面前闹下去。那高个儿刚想拦住,不让老孟再讲,却被那个圆胖子拽住坐下,只得憋了一肚子闷气。
今天老孟坐的就不是昨天那位置了,而是一个原本的拐角隔间,开了空楼之后,就撑出了一个高台,正好万众瞩目。
也正是如此,老孟也没注意到,洛蜀客身后还有四个家伙正等着要找他的麻烦,也就更谈不上什么紧不紧张了。自然,这里头也有庾橼兄的一份功劳,若不是他那伟岸的身躯遮挡住了身后的圆胖子,只怕老孟今日就要讲不下去了。
“啪!”又是醒木一震,鸦雀无声,独听老孟一人一口,说南来北往奇东怪西。
“说,杳杳山河远,渺渺天地间。九州多奇志,山中有异闻。出得昆仑海,独筏没浪间。一人一剑酒,随行随伫停。仇敌不曾少,知交也二三。热血赤肝胆,圩年堪留身。此生不负友,雷销骨犹存。慨歌无留意,狂笑亦同行。
上回书说道,十余年后,万代自昆仑下山,因壶中无酒,故去天墉酒楼,轻王侯,和这轻王侯的主人易卦乾相识,二人同席,易卦乾自述往事二三,唏嘘不已,这其一,便是这轻王侯的由来。
于是有人便问了,五十多年前的酒楼现在还在吗?还在,而且我去过。还叫轻王侯吗?还叫轻王侯。而且这座酒楼并不是从五十多年前开始叫这个名字的,这座酒楼已经存在了快两百年,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来都没有变过名字。是易卦乾太小心眼儿,这么多年还记恨当年那点小事吗?诸位看官且听我慢慢道来。”
老孟抿了口茶,润了润喉,乌骨扇子自手中这么一并,就着手腕再这么一转,一绕,这一下,气场就全出来了。
那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也不闹了,显然也是听进去了,再加之昨天老孟讲的故事早就传遍天了,他们也没什么接不上的。反正都要在这儿等,这个段子和五行宗也没什么关系,且听得呢。
“那日,易卦乾故意在乌王侯面前将酒楼的名字取做‘轻王侯’,自然是有几分故意气乌王侯的意思,但话说回来,轻王侯这名字也是深得易卦乾的心意,王侯之位,在天数面前,不过形同虚设一般,一城一池之主,也不过尔尔。而他习得便是卦衍之术,自是觉得可窥天机,因此这轻王侯一名,也是不无不可。而乌王侯自然也是瞧见了这名字,心中倒没怎么生气,虽然觉得怎么过了这么久,易卦乾还在生气,但他从未对别人有过怨怼之心,生得粗犷,也是表里如一了。
乌王侯走过去,挠了挠头,见易卦乾没有看他的意思,就抬手拦住了易卦乾的肩膀,同平时一样,开口道,‘诶,小易,还生气呢?那天我实在是喝多了,都过了这么久了,你就别生气了。走,我请你吃饭!’
易卦乾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心里还在计较乌王侯那天晚上的胡言乱语,还有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那些朋友对他的种种为难,但他也知道,乌王侯并不知道他朋友做的那些事,听见乌王侯这么一说,这么热情,虽然没搭话,但气也就消了。
乌王侯也不会看人脸色,他也不知道这时候易卦乾已经不怎么生他的气了,他就是生性直率,在他看来,易卦乾这就是还生气呢,于是他就再接再厉,‘小易,你要是还生气,大不了你揍我一顿,我不还手。’
易卦乾白了他一眼,看他那样子,没忍住,乐了。乌王侯看见易卦乾乐了,就知道这应该是不生气了,于是直接拉着人,就杀去酒楼了。
诸位听到这里,可能会觉得,怎么两个大男人相处得这么别扭呢?请诸位回想,上回书便提到过,这乌王侯之前原本发现了自己对易卦乾有些不一样,但是我也说过了,他这直肠子,你能指望他能自己想明白?所以这么长时间过去之后,乌王侯说服了自己,他对他只是对弟弟似的照顾,就算是解开了心事。要我说,能一直这么直肠子地活着也挺好的,起码完事看开不是?
话说回来,这次酒楼之后,二人就算是心结半解,重归于好了。为什么说是心结半解呢?乌王侯那边不指望了,他以为自己想明白了,可易卦乾这边还有点小心结,他可是记得,那天晚上乌王侯酒醉时说的胡话。不过日子久了,这点事也就过去了。而乌王侯也不纠结了,给他爹传了个音,说他想留在天墉城,在这边帮一个朋友。都说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话用在乌氏父子身上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他爹一听他儿子帮朋友的忙,立刻大手一挥,扔过来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就把儿子给放养了。
这么春去秋来,时光飞逝,很多年过去了,两人这朋友做得是一天比一天好,直到有一天,易卦乾被他师父叫去了,说他今年命中将有大劫,须有人帮他,才可挡此灾祸。可易卦乾何等骄傲,他怎么能让别人帮他挡灾?于是等乌王侯问他的时候,他也只说是师父有话叮嘱,没说旁的。
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乌王侯也不是没有进步的,起码在观察易卦乾表情上的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他看出来了,易卦乾有心事,而且没说实话。他想,易卦乾可是我的好朋友,他这恐怕是出事了但是不告诉我,这是拿我当外人啊,心中不免有些生气。当年转念一想,小易本来就有点别扭,他肯定是拿我当朋友的,但可能是不太好告诉我,但是我可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有事我必须要帮忙,于是,他就去几道书院找了易卦乾的师父,避尘道人。
也不知道是老天有眼还是老天无眼,若是乌王侯直接去问避尘道人,人家还真不一定会告诉他,但是赶了巧了,他正好听见了避尘道人和他师兄,也就是几道书院的院长,几道道人的谈话,一时间,心中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