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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巧啊。”虞姬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别的什么词,除了巧,她还能说什么?不过想想,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老孟的书迷实在是太多了,讲得又是半真半假,绘声绘色,保不齐是有另一个傻子把这当真了告诉的黄粱呢。
“可不是巧了?”老孟也很无奈,如果说洛蜀客还是自己好管闲事的话,那他可就是完完全全的池鱼之殃了。
“那天我正路过老汪家的肉燕店门口,闻着香味,觉得饿得不行,就点了好几碗肉燕,那个香!”说着说着老孟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虽然隔了这么多年,但老汪家的肉燕当真是一绝,这可不是吹出来的。那时候我修为比较尴尬,修为太低,不能辟谷,又不是普通人,每天肉身消耗太多,所以总是很饿。我哪儿能知道那天那么倒霉,刚吃饱喝足出来的就被人给敲了闷棍了。”
“黄粱做的?”
“当然是那小子做的,我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黑屋子里,那时候修为也不高,但是总算有些力气,我看没人看着我,就想挣开链子逃跑,可没想到,这链子实在是太结实了,我硬是没挣开。这时候,我听见外面有响动,就假装还没醒,结果发现是个我不认识的人。
然后,这小子整了碗水过来,把我浇醒了。一看见我醒了,就问我,‘东西呢?东西在哪儿?’
我也是有点懵,我就问他,‘什么东西?’
‘我要的东西!我要的宝书在哪儿?’当时他双眼赤红,显然是疯魔了,我发现这小子修为实在是一般,但毕竟我还被锁着,也不能指望跟他讲道理,我就跟他打太极,‘宝书自然不能放在身上,我放在家里了,要不然你去拿?’
当时,我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他要的是那个‘天音宝卷’,谁能知道自己被绑架了是因为一个话本道具?当时我一心想把他给支走,是因为我在他靠近的时候,发现一个角落里有一根铁丝,嘿嘿,毕竟是走江湖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这小子果然信以为真,跟我要了地址之后就走了。我正打算去够那根铁丝,就听见了门外又有响动,我心道不妙,难不成是他去而复返还是他找了别人来看守?结果发现,进屋的是个老头。
他一边跟我解释原因,请我多担待,一边拿了根簪子帮我把锁打开了,我心道,嘿,这也是同道中人。我当时虽然有些气愤,但也知道好歹,也不至于和一个疯子较劲,何况他们黄家这遭遇我也是挺同情的,毕竟祖上那么厉害,到现在却一代不如一代了,就答应他,不去找黄粱的麻烦。
这件事过去了很久之后,在我都快把这件事忘了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小女孩找到了我,跟我说,他爷爷快死了,让我去看看他,他有事要跟我说。
我就问她,‘你爷爷是谁?’
她说是黄笑。我想着,当年好歹被人家救了一命,现在又是他弥留之际,不定有什么嘱托,我便去了,结果到那儿之后,又被敲了闷棍。”
虞姬一个没忍住,乐了出来,随即发现这样好像不太厚道,不过又被人敲了闷棍,他只能说,老孟还是太单纯。
“后来我才知道,那时候黄笑已经过世了,黄月从她爹那儿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做了她爹的帮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已经是筑基大圆满的修为,怎么还会被一个刚入筑基期的人给敲了闷棍,但是等我一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在一家客栈里,是洛爷把我给救了。”
“被敲两次闷棍,是挺有意思的,不过你为什么会瞒着啊?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吧。”虞姬笑着看向了洛蜀客。
提起这件事,洛蜀客实在是很无奈,他又不会撒谎,只能实话实说,“当时黄笑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的时候,把我给叫来了,然后跟我说让我看着他儿子,他可能要对老孟下手。我听他这么说,脑子也没转过弯来,真去看着他儿子去了,结果忽视了他孙女黄月,到底让老孟被敲了闷棍,真是可怜我一世英名啊,啧啧。”
虞姬眨眨眼,“那你因为黄月她爷爷的关系,还得照顾黄月?”
洛蜀客点头。
虞姬心想,这也是一种罕见的缘分。如果不是老孟煞有介事地做了天音宝卷这个道具,还做得这么逼真,也不会有人告诉黄粱,他手上有天音宝卷,也不会有后来这一系列的事。可再想想,其实这也不关老孟什么事,他不过就是把说书的道具做得逼真了些,就被人敲了两次闷棍,这也实在是无辜得很。
“就是从这件事以后,我定下了每天一场,而且绝不重复的规矩,因为之前天音宝卷的这个乌龙就是因为以前我总去各个茶馆酒楼,很多特别火的故事,比方说天音宝卷这样的就会人尽皆知,接着的就是一些特别奇怪的事情发生。被人敲两回闷棍这种事,我觉得一次就够了。”
虞姬忍笑,原来修士的生活也很多姿多彩嘛,这不,被人敲两次闷棍,换成别人,还不一定经历过呢。
“那那个黄粱最后怎么样了?”
洛蜀客摇摇头,“他不见了。”
“不见了?”
洛蜀客点点头,“对,不见了。当时我把昏了的老孟救走之后,就没回去看过黄粱,等老孟醒了之后,再去找黄粱的时候,发现整个黄家都已经人去楼空了,黄粱也不在了。我也很奇怪,照理说,我想要找一个人,断没有找不到的道理,但是黄粱就是失踪了,后来我听说,有人说他去了青邙山里,也有人说他疯了,还有人说他被青邙山里的那只大蟒给吃了。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就不想再找了。”
虞姬点头,心想,想必他照看黄月也是有这样一层关系在,不仅是她爷爷的嘱托,而且毕竟因为他,把她爹弄丢了。
“她不恨你?”庾橼兄问道。
洛蜀客愣了一下,挠头,“恨我?我也不知道,我看人一直都不太准,也看不出她恨不恨我,反正就这样吧,再说了,不管她恨不恨我,我答应了老黄,那就得做到,她恨不恨我也是一样。”
庾橼兄敲了敲桌子,看向洛蜀客,“你最好还是小心着些。”
“你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女人在这方面,往往都不会这么大度。如果她表现得这么大度,那可能没那么简单,防备些吧。”
洛蜀客本想说,她怎么可能有那本事害我?但想起他对庾橼兄莫名其妙地产生的忌惮,还是点点头。
本是俗世吃水人,奈何偏要入疯癫。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等了十几年,疯了一辈子,也不知他最后是否晓得,那些执着与强求,不过是醒时即空,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