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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娜坐在一旁,看着路蒹葭哭得声嘶力竭,手机都摔了。
她心疼路蒹葭,却也实在是失望透顶了,她说:“你看看你,就你这样沉不住气,还想在娱乐圈待长久?”
路蒹葭哭着说:“我听到的所有对娱乐圈的评语都是黑幕、潜规则、心机、乱!这一行有那么不堪吗?每一个艺人都在努力,为梦想为艺术为什么都好,努力工作原本是很光荣的事情,怎么被你们说的那么恶俗?我就是喜欢这一行怎么了?我就不走!”
苏娜楞了一下。是啊,努力有错吗?整个大社会都是弱肉强食的规则,哪个行业没有明争暗斗?怎么娱乐圈就被说的这么不堪呢?是了,娱乐圈娱乐圈,本来就是娱乐大众,让人消遣的,谁不想被万众瞩目?目光所聚之处,自然比别处更多惊涛骇浪。娱乐圈是被看到的,被议论的,自然黑的彻底。只可惜,路蒹葭不明白,她只看到白天宇一样的完美艺人,以为这一行充满阳光,谁知一头扎进深渊,还倔强反抗。
路蒹葭其实是个很有前途的姑娘,她有表演天赋,天生艺术家般的敏感让她对每个角色都把握得十分透彻,她对音乐并不熟悉,乐理知识为零,但她听别人唱一遍就能体会到当中的情感,然后用自己的声音将这份情感演绎得淋漓尽致,扣人心弦。感动自己才能感动别人,她不懂,却做到了。
可惜,这个社会,不是有能力就能生存,还要会做人,路蒹葭亏就亏在智商上,想法总是天真梦幻,看不清现实。
苏娜捡起路蒹葭摔裂的手机,问路蒹葭说:“李清岚已经下了通告,暂停了你的活动,这段时间你安安静静地好好想想吧,有些东西,你自己想不明白,别人说再多都没用。自从接手你,我就一直劝你,聪明点聪明点,你听不进去,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你的性格使然,也是你人生经历不足使然。暂停多久,还能不能重回大荧幕,都要看你自己接下来的表现,没能帮得了你了。”
路蒹葭懵懂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却还没有看清。
苏娜将手机还给她,说:“你是我带过的最失败的一个艺人,也是我无能,我已经跟李清岚请辞了,以后我不再是你的经纪人,我被安排去带一个新人女团,对了,Amy和Tina也在其中,她们今天会接到消息,另外两个艺人近期要搬进宿舍,你抽空回去收拾一下,把房间让出来。”
“让我搬出去?”路蒹葭不可置信。
“是啊,你早该搬出去了,从你退团那天起。”苏娜看了她一眼,说:“你好自为之吧。”
“等等!”路蒹葭突然拉住她,泪眼汪汪地问:“天宇呢?他在哪儿?他也觉得我应该离开?”
苏娜哭笑不得,懊恼地说:“路蒹葭,我说了这么半天你一句都没听进去是吧?你还嫌害得他不够吗?”
“我没有!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他。”
“可你现在对他来说就是个负累!你还想怎么样?还幻想和他在一起吗?他依旧高高在上并且会越走越远,而你,你什么都不是了。路蒹葭,我发现你不是性格不好,你压根是智商有问题,想追上他?简直白日做梦!”
路蒹葭沉默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苏娜心有不忍,放缓声音说:“你从开始就说想和他在一起,可你却只是和他留在了同一家公司,之后就固步自封不思进取,你以为你们之间的距离是地理位置吗?蒹葭,你们之间差的,是身价。你一心只想讨好白天宇,忽视了工作事业,到头来不仅丢了工作还害了他,为什么?因为你太心急了,你的迫切让你的爱变得好廉价!你这么差劲,怎么爱他?路蒹葭,像白天宇这样外形好,事业有成,性格又温和的好男人,多少女人惦记着呢,光咱们公司女艺人里,对他明里暗里献殷勤的就不在少数,她们个个都比你聪明比你厉害,你想要白天宇,凭什么?”
路蒹葭一言不发。苏娜叹口气,说:“蒹葭,你需要时间认清自己,规划自己,作为朋友,我能对你说的就这么多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苏娜走了,路蒹葭一个人在练习室坐了很久,直到练习生们来上课,她才在人们的议论指点中离开。
走在街上,偶有路人认出来,对她指指点点,有的拍照,匆匆发微博朋友圈,路蒹葭发现,原来不和白天宇走在一起,路人是很少认出她的。
路蒹葭突然没了力气,连路人的指责辱骂也懒得回应了,走啊走的,莫名其妙被几个路人泼了水,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骂她:“贱人!倒贴我偶像,害我偶像被黑。”
路蒹葭小声说:“我没有。”
小姑娘听到了,不依不饶,趁周围人少,上来扯了一把路蒹葭的头发,说:“表字,还不承认!恶心死了,还跑去我们家天宇哥的房间。”
路蒹葭明白了,她不是为白天宇打抱不平,她是嫉妒。
路蒹葭懒得理会了,那姑娘却怂恿身边的伙伴一起推搡她,忍无可忍的时候,突然有人喊:“蒹葭!”
路人立刻跑了,路蒹葭转头,看到白婳,原来她不知不觉,又走到“环宇”门前了。
白婳似乎要出门,正在开车门,看到了路蒹葭,又走了过来。
白婳带路蒹葭上车,说:“去我家坐坐吧。”
路蒹葭一开始拒绝,白婳说:“天宇拍广告写真去了,不在家,我想和你聊聊。”
路蒹葭默认,跟着白婳来到一个沿湖山庄。
路蒹葭不可思议地问:“这里是你家?”
白婳笑了笑,说:“是天宇的山庄,对外开放,偶尔招待一些粉丝和朋友们游玩,他不常来,也是由我打理。”
路蒹葭赞叹:“他真了不起,你也好厉害,又是环宇,又是山庄,怎么忙得过来?”
白婳笑道:“哪能亲力亲为啊,都是交给别人经营,我也是偶尔过来查查岗,管管帐罢了。”
白婳带她到后院一座四角木栋瓦房中,一进后院就感受到一股典雅的气息,潇湘翠竹,青石板小径,还不到百花季节,却已有各色花儿开在两旁,像走进了古代的黄四娘家。房间保持着原木色,家具也一样古色生香,质朴的气息令人莫名心静,路蒹葭感叹了一句:“这里居然还有这样古老的房子,好怀念,像小时候的家。”
白婳轻笑,说:“那就当回自己家了,随便坐。喝点什么?嗨,我也不问你了,这儿也就只有白开水和茶了,左边是厨房,你自己来吧,我去换件衣服。”
路蒹葭觉得很温馨,特别是白婳的态度,丝毫没有把她当外人。
路蒹葭见客厅方桌上有一套完整茶具,和一个分类茶盒,猜想白婳必定是个喝茶讲究的人,她拍戏时学过泡茶,刚好显摆一手。
她将茶具拿到厨房,用热水冲洗了,放到一旁晾干,找到电水壶,煮一壶水,拿两个茶杯回到客厅,打开茶盒,发现盒中又有盒,柜子一样排成九宫格,盒子上标着茶的种类,绿茶、红茶、黄茶,黑茶,白茶、青茶(乌龙茶),花茶。
路蒹葭吃惊地打开绿茶盒子,里面又隔成好多小方格,放着不同的茶叶,路蒹葭只认得龙井、碧螺春、毛峰,剩下的一概不知,也不晓得有什么区别。她扬声问白婳:“姐,你喝什么茶?”
白婳在里屋应:“金骏眉吧!”
路蒹葭一脸蒙圈,金骏眉是什么?她机智地掏出手机,手机屏已经被她任性地摔碎,好在还能用,她迅速百度出金骏眉。
金骏眉,红茶,黄黑相间。
她打开红茶盒,对照着找到金骏眉,正要用手抓,突然看到茶盒盖上嵌着几个茶匙,路蒹葭缩回手,拿下一把竹制茶匙,又新奇又好玩地取了两勺茶叶,放进茶杯中。
要泡茶了,却怎么也下不去手,生怕冲坏了,正犹豫着,白婳换了身家具服出来了。
白婳一看她小心翼翼地摆了一桌子茶具,笑道:“哎哟,你弄得还挺讲究。”
路蒹葭放下茶壶,看了看手机,叫一声:“呀,错了!”
“怎么了?”白婳问。
路蒹葭答道:“不能直接冲茶杯里,得先在茶壶里泡,然后倒进茶海里,最后才到茶杯里去!”
白婳说:“没关系,还有茶杯,再重新泡就好了。想不到你对茶还挺有研究的。”
路蒹葭尴尬地说:“我哪懂这些,我是看到你的茶叶分类这么精细,想着你应该是个行家,怕丢人,浪费了你的好茶,临时百度的。”
白婳哈哈笑道:“我哪有时间研究这些呀,这都是天宇捣鼓来的,他偶尔来这儿休假,和一些朋友喝茶聊天,我也就跟着他学了点皮毛。”
路蒹葭眼睛一亮,惊喜地问:“小哥哥?”
“对呀,你的小哥哥。”白婳逗她。
路蒹葭看着茶盒里的各种名品,有些出神。
白婳去厨房拿来茶具,叫路蒹葭到右边一个侧室中去,侧室是半开放式的阳台,垂挂着水墨画轻纱,在微风中飘动,室内摆放着一张红木茶桌,桌上又有茶几,桌旁两张椅子。
白婳端端正正坐下,井然有序地泡茶,摇茶动作优雅迷人,路蒹葭撑着桌子观赏,不觉看呆了。
白婳看了她一眼,富有深意地笑道:“其实你安静的时候,也是个宜室宜家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