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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白玉珠峰遇雪山狼全身而退之事本不想宣扬,不知从哪里传出风声,坊间各个版本广为流传,一时间北齐质子神勇兼备,独闯玉珠峰以一敌百,勇杀雪山狼,传闻神乎其神,瞬间逍遥享乐的浪荡公子成了众人口中的杀狼英雄。姜小白无奈,却也无从解释。便三缄其口,不去理会。
是日,姜小白出郊外涉猎,与长孙世家管事主管相方不期而遇。
“公子小白骑射果然名不虚传,下人回报有人远射了我们的猎物,我当是谁,原来是公子”相方骑马靠近姜小白。
前日姜小白在畅天阁与相方有一面之缘,却并未多做交谈,此人身材矮小,体型偏瘦,皮肤细白,两眼很是精明,并不像是东吕人士,更像来自南楚之地。
“原来是相管事,在下并无意抢了猎物,真是失礼了。”
“哪里哪里,这畜生本就是野生的,谁的箭快便是谁的,是我们技不如人,哪里能怪得了公子了。”
姜小白暗笑,看这架势,相管事在长孙家必有一席之地,而对姜小白暗里明里的吹捧,不知道到底有何用意。
“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相方下马,将缰绳交于随从。
姜小白也随即下马,与相方往树林深处走去。
“公子,可知这妤姬的身世?”相方突然发问。
这妤姬身世,姜小白也只是略听一二,妤姬本无父无母,流落风尘,有几分姿色成了鸾妤阁的头牌。身世也算凄惨,更博得姜小白爱怜。
“相管事何出此言?”姜小白停住脚步
“公子,疏忽了,”相方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这妤姬本名燕十四娘,乃是安国侯府的大公子安禄手下的媚娘,安插在鸾妤阁中,而此次长孙四公子却是受了吕尚公手下的教唆去了鸾妤阁,怕此事吕后也略知一二。”
姜小白听后一怔,这其中盘根错节,却是他所料未及,而这相方之话有几分可信,他也无法估量太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竟然一时语塞。
“公子,可知这东吕国看似平静之下,已经暗流涌动,东有畜牧大王安国候,乃吕尚公的亲弟弟,控制着整个国家的战马,西有长孙世家,皇亲国戚,富可敌国,长孙三公子长年征战立下汗马功劳,两股势力互相制约,此消彼长,都在暗自较力。吕尚公嫡子从小养在姬氏后宫,其实如傀儡一般,也受制于姬氏王朝,捆手捆脚之下,必希望能另寻出路。”
“良禽择木而栖,以现在的局势看来,长孙世家财,力,都远在安国候之上,如若公子投靠了长孙世家,以后必为公子入主北齐竭心尽力。”
那日,与相方的一番谈话后,姜小白回府后暗自思量。
正如相方所言,现在东吕局势三分,分别是吕尚公,长孙世家,安国候,而此前自己势单力薄,来到东吕便投奔了姨母吕后,可吕尚公虽是一国之主,国力经济不如长孙世家,军权也大都掌握在长孙椤手中,兵马权又在安国候手中,吕尚公手中其实并未有实权,如若日后想要与离越一争上下,怕是难得支援。
如若相方所言非虚,那吕尚公此举,就是怕了他会投诚任何一方。而相方既然出言相劝了,即表示长孙世家在向他投诚示好。虽说妤姬是安国候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可日渐长久也生出些感情,即便长孙横被人教唆,也不免有了嫌隙,他姜小白到底该如何动作,又有些迟疑。
姜小白本想去别舍与天琊说起此事。相方却早一步到府拜访,邀姜小白去长孙府邸。
长孙府邸是城西最宏伟的府第,四周围以高墙厚壁,府邸四周又引水成护河,唯一通道便是座大吊桥,附近都是些园林,不见民居,气势磅礴,胜比王侯。上次姜小白去迎奚孚不过去了长孙椤自己的别府,此次初见长孙府邸,也颇为震撼,心中暗示思量,这长孙世家不愧富可敌国,即便是东吕宫殿也不过如此吧。
姜小白随着相方,通过吊桥进入长孙府邸广阔的天地里。进入正门后,是个可容数千人一起操练的练武场,练武场上正有数百人分作几批在练习剑术、骑术和射箭,练武场的另一端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巨宅,左右两旁宅舍连绵。
练武场上队列操练井然有序,姜小白远远望见一人,身穿甲胄,在队列中穿梭,与众人不同。
“这些都是家兵,东吕国在郊外有一校场,正规军都在那里,三公子长孙椤也常年来往那里,很少回长孙府邸,”相方望向姜小白,见姜小白正在看向列队中巡逻之人,“那人唤作庄呈,本是三公子麾下猛将,前些年头与三公子立了些功劳,而后,长孙家便将其留下,专为管理训练这些家兵。”
“这庄呈虽在三公子麾下,可性情过于张扬,心机沉重,精于算计,三公子内敛,与这庄呈并不相近,反而是二公子长孙桧,四公子长孙横与其走得近一些,”相方一顿,压低声音,“这庄呈一直纠缠五小姐长孙清,这庄呈借着四公子之便,经常出入长孙清闺阁,长孙清常年养在深闺,本就性情极是温顺,哪听得庄呈那些甜言蜜语,这些年纪也都开始情窦初开,不免对庄呈也有些春心萌动了”
姜小白听了这些心中一怔,自那次初见长孙清后,那曼妙身姿,姣好面容,在姜小白心中久久不能消散,本想趁着与奚孚混熟后,寻个借口再一睹芳容,当下听到长孙清怕芳心早已许他人,心中不免失落,可当务之急却是要看清长孙公枳的真实意图,唯有将儿女私情按下。
二人进入正宅,白玉铺造的地面反射着温润的光泽,抬头便见檀香木的凤凰雕刻门栏,一条笔直宽道尽头是一个空旷的空间,正门位摆放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映得厅堂如白昼一般,相方将姜小白领入侧门,拐入一间偏室,偏室以红白色调为主,一进偏室便看到长孙公枳坐在上位,下位在过道两侧分别摆好了三排矮桌和坐垫。
长孙公枳见姜小白一到,便走下过道出来相迎,互相寒暄。稍后,长孙钰与长孙桧,长孙横,庄呈分别进到偏室,一一与姜小白作揖,轮到长孙横时,极是尴尬,长孙横那日并未跑远,而是径直进了吕宫去寻了姬发,看风头过去,便回到长孙府邸,被长孙公枳唤来训斥了一顿,在家中安生几日,这事情便再无人提起。此时,长孙横见到姜小白虽有些胆怯,但毕竟是在自家府邸,量他姜小白也不敢有所作为,自然没有太大顾忌,作揖之后便随长孙桧入席,并未多言。
姜小白见到长孙横心中甚是不快,眼神都凌厉了一些,但是碍于身在长孙府邸又不敢发作,再加上之前相方所言,心中仍旧疑虑未解,便也就压下怒火,在相方陪同下入席。
过道两旁,一边从左到右依次入座长孙钰,姜小白,相方,另一边入座长孙桧,长孙横,庄呈。姜小白心中暗自思量,长孙四个公子有三个列席,这明摆着算是家宴,让他一个外人参加这家宴,显然长孙公枳是想笼络姜小白,可他姜小白虽是北齐嫡子,却因母妃去世过早,而无从依靠,公子越却不同,母妃在位,身边能人异士也多,在南楚呼风唤雨好不潇洒,世人也多会觉得公子越才是入主北齐的正主,而他姜小白名声在外也多是放荡不羁,世上怕除了天琊还未有人对他有何信心。来东吕这些年来,长孙公枳对他都置若罔闻,从不过问,突然间如此殷切,莫不是之前单单玉珠峰遇狼群的传闻,使得长孙公枳对其另眼相看。
众人进食后,略饮小酒,片刻七名舞女着透明红色细纱长裙悠悠而来,未着亵衣,身下玲珑曲线一览无遗,众女中间立着名女子,席地而坐,弹奏起长琴,琴乐起,舞女起舞,映着室内的烛光,一时如临仙境。
琴声止,弹琴女子径自走到主坐,在长孙公枳身旁坐下,其他女子也都入座席中,替众人斟酒。
“桧儿,此次前去西秦,不知有何见闻?”长孙公枳朝向长孙桧问去,前些时日长孙桧前去西秦倒卖货物,正巧遇到秦庄公驾崩,对秦穆公也略有耳闻。
“那秦穆公赢云翳,坊间鲜有传闻,我倒是听几个朋友提起”长孙桧饮尽杯中酒,继续说道,“赢云翳的母妃本是西秦边界牧民之女,秦庄公远征见那女子生得貌美便掳回账内,可那秦庄公出了名惧内,并不敢将别家无名女子带回宫中,这女子留在边境生下一子,便是赢云翳,传言这赢云翳从小便生得神力,骑术,箭术都不在话下,生来好武,打架杀人是家常便饭,更是一统了西秦边境,建立了自己的一支部队。”
“有传言说那秦庄公是死于非命呀”长孙钰插话道。
“我在西秦也只是听闻,真切的理由外人并不知晓,只晓得秦庄公是暴毙,未有何征兆。即便是嬴云戟死于北齐,秦后黄氏也未有何动作。”长孙桧言到嬴云戟被杀于北齐,众人纷纷看向姜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