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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两天,以前看简宓都是鼻孔朝天的美工部都有些迷之尴尬,其中以部长赵华亮尤甚。
自称为高足的苗于兰,郑柏飞连眼睛都没朝她多看一眼;而被他们嘲讽了一个多月的简宓居然是郑柏飞的得意门生。
赵华亮觉得自己被正正反反打了两次脸,生疼生疼的。
尤其是最后郑柏飞告辞的时候把赵华亮单独拉到了一边,非常郑重地拜托赵华亮照顾一下简宓:“我这个学生因为一些意外暂时不能提笔,还请你在公司里多多关照,要是有什么意外你直接给我打电话。”
赵华亮连声应了下来,拍着胸脯让他放心。
尴尬了两天之后,赵华亮到底是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年的,迅速收拾了心情,替偶像照顾起他的高足来了,嘘寒问暖,就连进出午餐、下午茶也不忘替她带上一份。
这下好了,继上个月程序部、美工部互怼后两个部门又怼上了,程序部叱责美工部挖墙脚,美工部鄙视程序部用小团体束缚员工的自由发展。
简宓觉得挺欢乐的,其实她对任何人都没偏见,她看过赵华亮以前的作品,虽然不是科班出身,不过美术功底十分扎实,现在很少亲自出手,可部门里的员工在他的□□下工作严谨、精益求精,很让简宓敬佩。
而程序部和美工部虽然成天怼来怼去,一碰到工作上的事情,两个部门的人都不含糊,全公司加班加点最多的就是这两个部门,凝聚力也特别强。
这样的工作氛围特别让简宓喜欢,团结、凝聚、向上,就连那粒经常来恶心人的老鼠屎苗于兰也不那么让人在意了。
这一天午休,简宓正和范蘩聊天呢,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居然是贺卫澜的。
自从出院以后,简宓就没见过贺卫澜。她欠了贺卫澜两份人情都还不知道怎么还,不想再继续麻烦下去了,更何况贺卫澜是霍南邶的好友,她不想再和霍南邶有任何意义上的关联。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接通了电话,语声轻快地道:“贺医生你好。”
手机那头沉默了几秒,贺卫澜笑着说:“看起来你的心情不错,怎么样,手好点了吗?”
“好一点了,”简宓撒谎着,“我在慢慢地调剂自己。”
“是吗?”贺卫澜慢条斯理地道,“我第一次碰到不用治疗也能慢慢变好的分离性行动障碍症,别人都是症状日渐严重,只有你是特例,能请你给我的病人来做个教程吗?”
简宓的耳根都红了,支支吾吾地说:“这个……就算了……”
贺卫澜轻笑了起来:“好了,不逗你了,我能理解你的顾虑,放心,霍南邶是霍南邶,我是我,我们俩的交情和我们各自的朋友不相干,别因为这个而耽误了你的病情,下班过来一趟吧,我在医院等你。”
简宓不太想去:“我下班就要六点了,不好意思麻烦你。”
“是我麻烦你,”贺卫澜的声音郑重了起来,“简宓,我很想替你治病,你就当是帮我圆我一个多年以来的夙愿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简宓再不答应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她也很好奇,为什么她的病会和贺卫澜的夙愿有关。
坐着地铁到了第二医院,一看时间都已经七点了,简宓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朝着贺卫澜工作的心理中心走去。心理中心独立在二院的几栋大楼之外,是一幢三层高的小洋楼,墙外面的爬山虎绿油油的,有种年代已久的厚重感。
小楼外是一个小花园,一条鹅卵石和青砖铺成的小径在绿树成荫中通往大门,简宓刚走了几步,昏暗的灯光下,前面走来了几个人。
简宓的心脏有一瞬间的停滞。
那个身影太熟悉了,就算化成灰也能认出来,不就是霍南邶吗?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一躲,藏进了槐树的阴影下,看着那一行人一步步走了过来。
安意和陈阿姨都在,霍南邶扶着一个身形瘦削的女人,看上去十分小心翼翼,恨不得把她抱起来的模样:“姐,小心点,别踩那里的鹅卵石……”
简宓屏住了呼吸,眼看着这几个人走过她的面前……
“汪汪汪”,一阵狗叫声传来,还没等简宓回过神来,她的鞋带已经被咬住了,提拉米苏在脚下冲着她摇着尾巴,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简宓又惊又喜,蹲下来抚摸着它的头,一个多月不见,提拉米苏的毛又长了点,摸上去还是那么绵软舒服,不过天气这么热,要是能替它修一修就好了;它的舌头热情地舔在简宓的手指上,还一个劲儿地往她怀里钻,简宓有点吃不住这冲劲,“哎呦”了一声差点摔倒,用手撑在地上才站稳了:“好了好了,米苏你别闹了,有没有乖乖听话?有没有想我啊?”
陈阿姨也很惊喜,高兴地说:“小宓是你啊,怪不得这狗牵都牵不住了,米苏挺听话的,就是有时候常在门口等你回家,等不到你就咕噜咕噜地叫,看上去怪可怜的。”
陈阿姨嫌提拉米苏四个字太长,索性叫了它后面两个字,还挺朗朗上口的,连简宓都跟着叫惯了。
简宓恋恋不舍地抱起提拉米苏又揉又亲,好一会儿才放了下来:“陈阿姨,你多揉揉它,尤其是它的小肚子,这种比熊犬特别粘人,估计米苏还有皮肤饥饿症。”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传来,安意上前一步冲着提拉米苏叫了两声,示意它赶紧回来,提拉米苏那里肯,转过头来冲着她呲了呲牙,喉咙里发出不悦的“咕噜”声,安意的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
简宓安抚着摸了它两下,把它放了下来小声道:“快去吧,我要走啦,别想我,乖乖地听陈阿姨的话。”
“走了,”霍南邶忽然冲着提拉米苏低喝了一声,提拉米苏委屈了,小眼睛里湿漉漉的,恋恋不舍地冲着简宓“汪”了两声,一步三回头地跟在霍南邶脚边走了。
“南邶,她是谁啊……”宁冬茜的声音隐隐传来,温柔而动听。
霍南邶没有吭声,一旁的安意接了上去:“以前的一个邻居而已,照顾过这只狗几天。”
“好像有点眼熟……”宁冬茜自言自语着。
“姐,今天贺医生那里怎么样?”霍南邶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一群人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夜色中。
简宓不舍地看着提拉米苏离去,要是提拉米苏是她自己买的就好了,她就能理直气壮地把它要走,不过现在家里钱这么紧张,她不仅买不起,也养不起……
走进小楼,里面很安静,大部分的医护人员都已经下班了,只有贺卫澜的办公室灯还亮着。一见到简宓进来,贺卫澜歉然道:“是不是和他们碰上了?以后我会把你们的时间岔开,不会让你尴尬的。”
简宓很犹豫:“要不还是算了,贺医生,我很感谢你为了我的事情这么费心,可我……”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对你这么费心吗?”贺卫澜凝视着她,眼神有些迷惘。
“为什么?”简宓也有些纳闷,虽然她长得不错,可贺卫澜这种豪门子弟,见过的美女应该可以用“过江之鲫”来形容,掀不起什么波澜吧。
贺卫澜看着她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伤痛:“你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像我的初恋。”
简宓的头皮发麻,田蓁蓁的脸在她脑中一掠而过,那个甜美开朗的女孩自从华麓山庄烧烤后就很投缘,那时候为了养好提拉米苏,两个人还在微博和微信互粉了。
这怎么行,太对不起朋友了。
简宓下定决心,正要拒绝,贺卫澜轻笑了起来,目光从她的身上转了开去,落在了窗外的夜色中:“你应该知道吧,她在我大学的时候就因为抑郁症自杀了。她和你一样,是个很爱笑的姑娘,我们两家是世交,她喜欢的人是我的侄子,我侄子却另有所爱。谁也不知道她有抑郁症,更没人料到她居然选择了自杀。我一直把喜欢压在心底,没有想过表白去惊扰她,可得到她的死讯后我却后悔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着,要是那会儿我表白了,要是我能发觉她的抑郁症,那我们俩会不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我从商科转成了心理,对家族企业避而远之,对我的侄子难掩怨恨,甚至无法正常开始一段真心实意的恋爱,都是因为这个心结。”
他的目光怅惘,透过虚无的空气落在某个不知名的点上,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颓废萎靡的气息。
看上去风流倜傥的贺卫澜居然也有这样一段情伤,让简宓几乎感同身受,她的同情心在这一刻到了极致。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田蓁蓁真的很好,你别辜负了她。”简宓担忧地问。
贺卫澜轻叹一声,郑重地看向她:“有些事情你知道是一回事,可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我也不想再让这个心结把我困住,简宓,让我把你治好,说不定,我能把从前对她的遗憾从你身上消除。”
简宓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无奈地道:“贺医生,我不答应好像有点不礼貌,可我有个要求,你不能把我治病的任何细节告诉他。”
虽然没提名字,可两个人都知道那是谁,贺卫澜严肃地说:“这个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们这个行业也有行规,病人的*是不能向任何人泄露的,你不放心的话,我可以以我职业的名义起誓。”
简宓终于点头:“那就拜托你了,贺医生。”
“能别叫我这么生疏吗?”贺卫澜笑了起来,“叫我名字吧,大家以后都是朋友,别把我归到那个混蛋一类去。”
“贺卫澜,”简宓叫了一声,托腮也笑了起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名字很好听啊。”
“你当然不会是第一个。”贺卫澜傲然道。
两个人说笑着,把治疗的时间定了下来,从下周开始一周一次,辅以药物治疗,贺卫澜对简宓自己做的那些努力也加以了肯定,让她务必要坚持,效果可能会在不经意间出现。
送走了简宓,贺卫澜留在办公室把一天的病例整理了一下,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刚要准备下班,一个人影堵在了门口,阴测测地叫了一声:“贺大医生,这么晚了,接待哪位病人这么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