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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重,柔和的月光洒落大地。
青石路在山势间蜿蜒起伏,绕着山体盘旋下落,或有巨石横顶,或有两山夹隔,或有清流垂下,林林种种在月光下生出奇妙的美感。
秦壑踩着小碎步走入山峰顶处,一轮明月正值当空。
斐清沅坐在一块大石上,熟练的煮着肉羹,不抬头说道:“先生觉得我这上元学府如何?”
“很有意思!”
秦壑坐到斐清沅对面,笑道:“你现在不怕我吗?”
斐清沅抬起脑袋,正正经经的打量秦壑良久,摇头道:“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之前的时候你虽然没有修为但神魂无比强大,我都怀疑过你是不是修成元神境界。可今日一见你连神魂都已经衰弱下来,我岂会怕你。”
秦壑失笑:“你倒是自信,难道不怕这次又看错了?”
“灵目加上感觉,我的感觉从来不会错!。”
扑哧!
秦壑笑出声来:“你要说灵目看透我的底细还正常,感觉这东西什么时候能做准数的?”
斐清沅面容平静,搅动肉羹,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和当初在落霞山时跳脱易动的性子全然不同。
“换了地盘你倒是变得稳重了,哎,话说你真名叫什么?为什么会想到扮成人开设学府?”
秦壑很好奇,他见多识广,却还真未见过跑到人类世界开宗立派的妖怪。
斐清沅看他一眼:“你的问题真多,本府真名就叫斐清沅,我自小在人世间长大,只懂如何与人打交道,我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都是按人类标准培养的,不在人类世界混难道去找那群从来不认识的妖怪打架吗?”
秦壑立即刮目相看,这还是一个经过人类思想熏陶变得成熟的妖怪,想法相当的特立独行。
斐清沅一瞪眼:“看个屁啊,老子看上去显笨吗?”
经过落霞山的变故,一人一蛟反而有些同感落魄,很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
秦壑浑不在意,问道:“掌府招待慕星真人如何?”
“慕星真人性格洒脱磊落,对我这座府邸的科研机构很有兴趣,已经决定留下来参观一段时间。”
秦壑笑道:“那我要提前恭喜掌府大人,有慕星真人指点,神通境界指日可期。”
斐清沅哈哈笑道:“不要说这些没用的废话,龙文你还是要教,每日三个龙文,本府就饶你上次坑我的事情,还供你每日吃喝。”
“你想太多了,我现在什么状态?神魂微弱!别说三个龙文,一个龙文都勉勉强强!”
秦壑翻眼道:“你还必须每日提供富含灵气的灵肉让我补充营养,再加上稳定的薪资,不然我才不干。”
斐清沅大怒:“你这小鬼找死吗?”
秦壑摆摆手,满不在意的道:“行了行了,我又不是真的小年轻,你这一套吓不住我,咱们还是好好的谈报酬吧。”
“果然!”
斐清沅心中暗自点头,板着脸孔道:“本府何等身份,哪有心思管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脸庞僵硬,话风却陡然一转:“华轩有专门的厨师制以妖兽肉做佳肴,你凭腰间的白玉牌就可以过去吃饭,学院每月供你千金,但你要担任炼气堂的老师。”
矫情!
已经松口还装的一脸强硬,老蛟一把年纪还矫情的不轻。
秦壑吐槽一声,言道:“善!”
斐清沅撇了撇嘴,舀起一碗肉羹递给秦壑,言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能不能给我透个底?”
“一个流浪人而已,何必追问往事。”
秦壑喝下一口肉羹,说道:“当日在落霞山中斐掌府是如何脱身的?可否留意到落霞山中情形?”
斐清沅一口一口的品着肉羹,眉头不由皱起:“你关心那事做什么?”
“那是影响天下形势的大事,谁不关心呀!”
斐清沅挤出一抹苦笑:“你都说了那是一群掌握天下形势的大人物,他们动起手来天崩地裂、万法不存,我一个小小的元符境蛟龙随便受点冲击就会死亡,跑路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观察后续的事情发展。”
秦壑心想倒也是,落霞山后来的那群人要么是神通真人,要么是虚灵真人,再要么是化神真人,斐清沅这条蛟龙不过是个毫不起眼的小角色,能够活下来还是仗着运道不错,不敢观察动静再正常不过。
不过仔细想想,到今日还没有惊动天下的妖祸消息传出,那头惊世大妖应该是被七宗的高人收走了。
秦壑再添一碗肉羹,斐掌府的手艺真是没话说,肉羹煲的味道鲜美,饱含灵气,对修行大有裨益。
且能满足口腹之欲,简直是修行人之大药。
斐清沅喝个大饱后仰卧石上,随意道:“秦先生,我一直很好奇,龙文可能散落于各族,有些机缘的人便能学到,可‘天龙镇妖术’乃是龙族的十二大神通之一,秦先生是怎么学到的?”
“机缘巧合而已!”
秦壑心里一动,立即明了斐清沅的念头,笑道:“斐掌府想学‘天龙镇妖术’?”
斐清沅猛然坐起:“你真得会?”
当日在落霞山斐清沅所见的‘天龙镇妖术’只是百二十字的纲要介绍,虽具有镇压妖怪的力量,但远远不是‘天龙镇妖术’真正的神通内容。真正的‘天龙镇妖术’是神龙族的十二大神通之一,神秘莫测,有通天彻地之妙,能镇压天地间所有的妖族,就连神龙一族中能够修炼此神通的都不多,更别说外族人了。
秦壑的底细斐清沅看得清晰,完完本本就是人,他会‘天龙镇妖术’的纲要介绍已很令人惊讶,基本不可能习到完整的‘天龙镇妖术’。
斐清沅不过随口试探,未曾想秦壑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秦壑一脸淡然:“我会啊!”
嗡!
黑夜里生出两道明光,斐清沅双目生辉紧紧盯着秦壑,深吸一口气:“你真的会?”
秦壑挺喜欢这种装逼的恶趣味,表面上自然还是淡然波澜不惊:“‘天龙镇妖术’也不过是一门神通而已,又非直证大道的神灵道经,掌府何必这么惊讶?”
“直证大道的神灵道经……”
斐清沅斐掌府被他大口气吓得够呛,闷声道:“近代以来再无炼气士证道封神,剑南七宗、万妖祖林、海外七岛多少英才人杰代代阻于证道,我不过是一条普通蛟龙,没秦先生那么大志向,只要能修成大神通便足矣。”
“我辈蓬莱客,求道问长生;千载修道德,百劫炼真经!”
秦壑长吟道:“万载修行不问道,一朝脱厄说长生。嘿,修行千百年却一朝身死道灭,求的何来?”
好大的口气!
斐清沅眼睛微眯,忽然起身拢袖朝秦壑深深一礼:“请先生教我!”
秦壑道:“道不可轻传,‘天龙镇妖术’不是龙文龙语这类普通的东西,你若从我处得传‘天龙镇妖术’便等于尊我半师,此非小事,斐掌府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条蛟龙的天资不差,靠着野路子一路修到元符境巅峰,传他‘天龙镇妖术’倒也无妨,说不定还能养出一条神龙来。”秦壑心里转着恶趣味,暗道:“此妖虽然狡诈,但在人间浸泡太久,学会奸诈狡猾的同时也学会了信誉,初期给他点甜头才能让他更全心思护我安全。”
人类社会是个大染缸,妖怪混迹其中好的坏的都学会了。
斐清沅诚恳道:“请先生教我,愿在先生离去之前供养先生修行。”
为得修成神通,这条蛟龙是什么都不顾啦。
“你倒是圆滑,脑袋更是灵活,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蛟龙?”
秦壑摇摇头,沉吟道:“‘天龙镇妖术’是龙族神通,只有龙文才能将神通真意完整体现出来,此法通篇一千二百六十字,以我现在的神魂力量每日只能教你一字,唔,你若能养神香,我每日倒可以教你两个字。”
斐清沅喃喃道:“那也要两年的时间呀!”
他忽然醒悟过来,陪笑道:“先生大才,应该有更好的法子才对?”
秦壑轻笑道:“算数不是这么算的,一年后我便是玄气境界,到时一日五六字也不算稀奇。”
归根结底还是修行,这摆明了就是要修炼资源,斐清沅多聪明的妖怪,当即道:“先生只管修行,我这学府虽无修行宗门那般富裕,但一般的妖兽血肉、灵谷、灵药颇有储备,每日灵粥、灵食但凭先生挑选。”
与修成神通相比,这些都是小东西。
秦壑颇为满意,斐清沅虽然目的不纯,但这态度真的没话说,让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他摸了摸下巴:“掌府真是慷慨,我也不跟你说虚的,取纸来,我先送你一件礼物。”
斐清沅眼睛一亮,肉戏来了,他一伸手不知从何处抓来一叠纸,递过来一枝水笔。
秦壑奋笔疾书,不多时写完一篇经文递给斐清沅,言道:“你现在的修为虽然到了元符境巅峰,但底子太杂修为并不浑厚,我先送你一门‘雷劫洗身经’,你按此法修行一二年,再习全‘天龙镇妖术’,四五年间便可修成神通。”
斐清沅捧过经文粗览一遍,大喜过望:“多谢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