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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声铮铮,如雨点、如铁蹄。
一道纤细的绿色人影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场上浓绿色的绸带飘扬,飞满全场。
突然。
琴声骤停。
急速滑动的女子也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乍然定在场中。
人们忍不住一个惊呼。
此时,方才能看清楚她的人。
滴水成冰的冬日,冰台上的女子却仅仅着一件绿色贴身小衣,露出缠着些绿绸带的雪白的手臂和盈盈纤细的腰肢,下身是一件绿色宽阔束脚长裤,月白色的绣花鞋上绑着几根绿色的缎带,联系着特制的冰鞋。
她一头飘逸的青丝长发散开着,露出一张精致绝美的脸蛋儿来。这张俏脸眉目如画,肌肤白皙透明,在青丝和绿稠之间,竟然被晕染如同上好的美玉一般,剔透动人。
她眉间腰上缀了许多黄豆大小的透明水晶,在一片冰雪一片透绿中,将阳光折射出许多彩色的线条,如梦似幻。
这一瞬间的美丽,竟彷如惊心动魄。
原本在缓缓行驶的御辇,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
承启帝面对冰台,嘴角勾出了笑的弧度。
人们震惊于这舞女的美丽之时,差点儿忘记了,刚才这一阵如暴风骤雨的表演,不过是为了她此时的亮相。
琴声再起,变得柔美多情。
这名叫绿釉的女子。再次舞动绿稠,舒展腰肢,穿着特制的冰鞋。在高台上做出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动作,琴声伴随着舞姿,让人沉醉赞叹。
柔情之后,琴声渐渐又变得急促高亢。
女子的动作也从柔美到有力,似乎在倔强的抗争。只是抗争不得,于是悲哀而绝望。到了最后,女子凄美地旋转着。宛若娇花开到了极致,只想要留下最后刹那的美好。
琴声已停。
只余下女子还在缓缓地做最后的旋转。
最终。她终究无力,凄美地卧在了冰台之上,对着阳光,露出如玉娇颜。
众人迟迟难以回神。
花袭人心中也是赞叹。这名叫做绿釉的女子,这舞蹈跳的真好。是她从未见过的好,尤其是她还穿着冰鞋的情况下。
看看,她的腰肢多么柔软,娇躯甚至能弯曲到任何一个弧度……生的又精致又柔美有娇弱,我见犹怜,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啊……瞧瞧咱们的承启帝,不是也被迷住了吗?
花袭人欣赏着赞叹着,头一个拍起了手。
顿时。掌声如潮,轰然叫好。
绿衣女子缓缓从冰台上起身,朝着众人盈盈一拜。倒是并未开口说话。
“不错。赏。”承启帝道。
有宫廷内侍抱着一个珠宝匣子上台,而后将匣子打开,就见宝光熠熠,竟然是一匣子珠宝。赏了这位舞女。
珠宝美人,自然又是一番美景。
但这位美人却并未见多少欢喜,眼中隐隐露出一丝失望。却只是仅仅朝着承启帝屈身答拜,并未多言。
这样的通透的美人。若是流落风尘,实在可惜。唉,承启帝居然没有所表示,实在是铁石心肠啊……花袭人心中感慨着,朝着冰台上丢了一大锭银子。
承启帝不禁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花袭人眨了眨眼。
而她的行为仿佛给了看客们启发,观赏到这一场绝美冰舞的人们纷纷慷慨解囊,大的小的,冰台上立即堆上了一层白晃晃的银子。又因为随皇上进来的这一批都是有钱人,一时间竟然没有见到一个铜板……
花袭人已经看到后面有人笑的合不拢嘴。倒是绿衣舞女依旧淡定,站在台上又拜谢了两次,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冷的样子。
“绿釉是吧,名字不错。”
承启帝终于又开了口,道:“回去吧,接下来几日还要上场,仔细着身子,别生病了。”
绿釉微微抬眼,目光却只敢落在御辇之上承启帝的九龙袍的下摆的云水纹上。她的睫毛颤了颤,而后又垂了下来,盈盈后退,走回到了台后。
御辇动了起来。
从台后才敢出来两个七八岁抓着羊角辫的小丫头,端着茶盘出来捡那散落一地的银子。
“绿釉跳的可真好。”任少容回味道。
“恩,她跳的的确好。”花袭人赞道:“真不知是她是怎么练出来的。”
其他的舞蹈可以一年四季的练,而这冰上舞一年才能练多长时间?真是不容易。若是搁在后世,就又是一个万人追捧高高在上名人吧……
可惜了。
花袭人想。
接下来,又是一个冰台。
有了绿釉的开场,这一位红衣舞女的舞蹈虽然也热情多姿,十分火热,但究竟是少了刚才的那一种震撼之美。就连那谢幕的舞女,似乎都不如刚才的绿釉生的漂亮一般。
承启帝不差钱,依旧让人给打了赏,同样是一匣子珠宝。
花袭人却觉得这个舞女的艺术水准差些,往台上丢了一个小一号的银子。众人也跟着打赏不提。
偌大一个太液池,一共设了九个冰台。
众人跟着承启帝的御辇,一个台子一个台子欣赏过去。银钱也跟着赏出去了不少,虽然后来的表演都大同小异,看多了也有些疲倦,但承启帝给钱大方,跟着的贵人们在皇上眼皮下,也不好太小气——若是洒一把铜钱上去,岂非很丢面子。
只是可惜了那些打扮的妖媚美丽的闺秀们,本希望能趁着这个机会如何使些小动作让皇上多看一眼,但皇上人也来了,也没有离众人很远,但却乘坐在御辇之上,四周有仪仗和侍卫护着,无法真的靠近。
反而是一路走的,一个个累的花容失色,穿的少的更觉头昏脑胀,有只能咬牙坚持,一步一步,跟到了最后。
待赏玩了最后一个冰台,承启帝照旧打赏之后,返回回到最开始入场的地方,他又停顿了一下,对四周百信们道:“各家的表演的确不错,朕今日有了眼福。朕有了眼福,众位也必须要有眼福……朕赏了他们厚厚的银子的同时,也提了要求,让他们在接下来,必须要更加卖力表演,不得怠工……众位乡亲们还满意吗?”
“满意!”
“满意!”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潮水般的欢呼声一浪又一浪,托送着承启帝就这么离开了。
竟然什么危险都没有发生。
花袭人心中不知是失望意外呢,还是该佩服承启帝胆大且布置的恰到好处。竟然连那些表演者见挣够了差不多的银子后面不肯卖力表演都想到了。
——承启帝发了话,哪家敢不听。
“容儿,你累不累?”花袭人问任少容道:“表演咱们都看过了,可以回去了吧?”这赏完一遍差不多费了小半个时辰。花袭人觉得,任少容这个娇女,怎么也该累了吧?
那知任少容却摇头道:“别啊,袭姐姐,还不能走呢!”
“刚才那是给皇上和那些权贵们看的,场上都没有太多的人,尤其是没有做各种小买卖的,根本就不热闹。现在刚才那一批人都走了,再进来的就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了,那才热闹呢!”
“你难道不会腿疼?”花袭人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却对她的体力表示怀疑。
“不疼,不疼。”任少容紧紧拽着花袭人,很怕她就这么走了,讨好地笑道:“一会儿就有各种茶点摊子支起来,会有许多小板凳……袭姐姐若是累了,我们就这个地方歇一歇就是了。”
“那……好吧。”花袭人答应下来。
既然陪着她出来了,索性就让她尽兴。
任少容说的没错。
随着承启帝那一批人的离开,四周的兵丁虽然没有撤走,但把守更加的松懈许多。当先进来的,就是一些推着手推车卖各种玩意吃食的小摊贩。
他们熟门熟路,到了场上后很快都占好了地方,开始支起自己的一摊子生意。
任少容就立即拦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丈,一人买了一串糖葫芦,边走边吃,而后看见了一个卖混沌的摊子,眼前一亮,索性指挥者蝉儿和蝶儿将那一对老夫妻的凳子摆出来,占了一桌,啃着糖葫芦,在那里左顾右盼。
花袭人十分无语。
不过,她也能理解任少容。
这么点儿年纪的小姑娘,成日关在深宅中,常年累月的,实在无趣的很。就算是偶尔出门应酬,也要顾及各种形象,甚至要勾心斗角的,也是累的慌。
难得这么无拘无束地坐在人群之中啃糖葫芦,就是啃的脸上粘了黏糊糊的蜜汁也不用太介意……当然会开心的舍不得走,要想着法子试些新奇的才好。
场上人越聚越多。
大约是接到了命令,很快有的冰台上开始了新一轮的表演。但却并非刚才才表演过的那一位,应该是有其他的舞姬。人们也没有强求——
都知道今年是绿釉最好,但你能要求人家不间断地在台上表演吗?一个娇女子,半天能好好跳一场就是极限了!
“那个绿釉真不错。”任少容一边吃糖葫芦,一边漫不经心地往那边台子上看,看那台上有五位舞姬正在如穿花蝴蝶一般地跳舞,不禁再次赞道。
她咬了一口糖葫芦,突然探身问花袭人道:“袭姐姐你说,咱们把她买回去好不好?她落在那种地方,实在太可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