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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利的不仅仅是靖王。
还有他任平生。
若非他率先在他名下的军中推行商会政策,并且积极支持士兵们出去劫掠战利品,他在军中的威望和受到的爱戴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超过了耿老国公?!
任平生一直以为,能想出这种跟随军队行商主意的,不是靖王本人,也会是那位厉害的谋士……没想到,靖王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个主意,是他的女儿贡献出来的。
他的女儿。
在回府看到花袭人之前,他真的想不起自己女儿模样了。任平生看着花袭人,心中一直难以说明是个什么滋味。
花袭人听到任平生问话,平静地点点头。
见她点头,站在旁边的任少元心中十分震惊。也幸亏他一向好修养,才只是双腿打了一下颤,并没有惊讶失态。
“你为什么会想出贩卖军中战利品的主意?”任平生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多问这一句。
花袭人道:“自然是为了能赚些零花钱了。”
此时她才想起来,自己都醒来了,怎么没有人给自己送商行分红来着?难道有谁要侵吞自己的合法财产?
她又想到,这个时空,貌似为人女儿根本没有合法财产,尤其是庶子庶女……难道自己的那份钱,落到了任平生的手中了?
想及此,花袭人不禁看了一眼任平生。
任平生居然一下子看懂了花袭人那一眼的意思。他顿了顿,轻声对花袭人道:“你养伤的这几个月,商行分红为父替你收着了。如今你有府上吃穿用度供养用不到那些银子……将来你出嫁时,为父才会再将其交还予你。”
果然在他手上。
花袭人了然地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靖王不会主动将属于她的钱交给旁人。大约是任平生主动要求,而靖王和他的人都不好拒绝罢了。三个月的分红。那是很大一笔银子。更何况,仗打完了,商队却并不解散。反而准备以军队为先锋,准备打通往西域的通道。
商路一开。那就是一条流淌着金子的河,后期获利岂止万两一万两?!作为商队的原始一成半股份,怕就能够给花袭人带来一辈子都话用不完的财富!
当然,花袭人不爱财。
她此时只是对自己的财产落入到他人掌控中很有些不舒服。但赵婶子说的对,她绝不能如同从韩家自立一般轻易从任家自立,此时得罪任平生这个一家之主绝不明智。
任平生却仿佛被花袭人的那种了然笑容给刺了一下一般。
他心头升起一股不悦,想要发作时候,脑海中又出现了靖王给出的那些情况。终究忍住了没有发作出来。
任平生微微咳嗽一声。
正好有小童进来上茶。他便坐着没有动。
小童送完茶水之后,离开,任平生端起茶盏,目光落在那一盏黄亮的茶汤之上,啜饮了一口。
半晌,他的心境和眼神都平复了下来,再次看向了花袭人,又开口问道:“王爷说,你给了他一些灵药,正对了皇上之前的咳喘之症。进了些日子后,龙体就康健了?”
任少元身体再次颤了颤。
花袭人微微抿唇,点头之后。目光从任少元身上掠过,缓缓开口道:“父亲求证什么,只管全说了就是。想来兄长也是心理过硬的,不会担心他过分震惊承担不起的。”
任平生问出了这种话,显然是靖王告诉了他足够多的隐秘。任平生就算是在问花袭人,其实心底也肯定是相信了的——靖王何必问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娘子对任平生说假话?
就算是花袭人救过靖王,就算是靖王真的爱上了花袭人,想要保护她,抬高她在任府在任平生心中的地步。也不足以使靖王将这些事情按在花袭人头上。
也不怕她担不起。
如今,靖王慎而重之地同任平生说了。任平生便能肯定,靖王说的都是真的。
他今日将花袭人再次找来求证。同时也将任少元叫过来旁听,不过是心底仍然有不敢相信的一面,并且也将关于花袭人的种种告诉任少元罢了。
任少元是他的嫡子,他很有必要知道这些事情。
内宅妇人能够为了一点儿小事行手段,任家大公子却不能眼光局促,分不清轻重。
而任平生这么一点一点地问,问一句又耽搁沉默半晌的,什么时候才能问完呢?
花袭人觉得站的有些累了。
她对任平生道:“父亲若是想要慢慢问话,还请父亲开恩赏赐我一把椅子……您也知道我如今体弱,实在耐不得久站。有失礼之处,还请父亲宽宥。”
任平生微微抿唇,瞧着花袭人虽然额头鼻尖见汗,说话时候眼神却依旧平静,便对任少元道:“给你妹妹搬把椅子。”
任少元心中的波澜实在难以平静下来。
——他已经听到了两个消息,任何一个都足够他消化好久了!而听他这妹妹的话音,这样的消息怕还不知这两个!
任少元神色僵硬,替花袭人搬了把椅子,放在她身后。
花袭人对他行礼谢过,就十分自然地坐了下来。
她坐下的时候,姿态并非是高贵的,但却十分从容自然。就连那坐姿不够如其他严格教养的贵女一般那么标准,但她坐在那里,就仿佛礼仪就该如她那边似的。明明坐的随意自然,却不知怎么的,仿佛有一股子威严似的,古怪的很。
任平生不是没有散出他身为将军的气势。但那气势落在花袭人身上,她像是感觉一道一般,半点没有用处。
任少元怔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原地站着的。直到任平生又开了口,他才回神警醒,打起精神来。
“你果然聪慧。”
对于花袭人看出了他的企图,任平生微微意外之后,便也就赞了花袭人一句。只是这一句赞之下,隐隐透出些叹息。
叹过之后,任平生收敛心神,目光逼向花袭人,开口道:“那灵药你从哪里得到的,还有剩下的吗?”
花袭人摇摇头,道:“回父亲,头一个问题恕我不能回答您。至于第二个问题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我手上并无灵药了。之前因为灵药放在我手中无用,我便将其全部交给了靖王换了银子。后来据说,我昏迷期间,靖王有拿出些灵药维护我的生机,但拿出的那些,都被我用掉了……至于王爷手中还有没有剩余的,我却不知了。”
“那灵药本就不多,想来就算是有剩,也不多了。”花袭人顿了顿,又耐心地多解释了一些:“那种灵药,其实只对咳喘之症有奇效……用在其他地方,效果也大抵不过是如人参燕窝一般,仅有些滋补之功罢了。”
“确实如此?”任平生问道。
花袭人点点头:“若真是灵丹妙药,皇上他们为何没有大肆张扬?若真是能起死回生的,王爷怎么后来又能舍得用回我身上呢?若真是那仙丹圣水,我又怎么会一股脑儿地都给了王爷,自己没私藏一些呢?”
“也是。”
听花袭人这么一说,任平生莫名觉得放心了些。
怀璧其罪。真是那仙丹圣药,就算他任平生也镇不住。
任平生思索了片刻,放过了这灵药的话题,问花袭人道:“王爷说,你有一种本事,能不知不觉将人控制住,并使其说出心底秘密来?那位周同知的供词,就是你问出来的?”
任少元骇然,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还不知道周同知是什么人,供出了什么,但一想到那种无声无息被控制还不自知,他便心底发寒,几乎要移步后退了。
幸好,他的腿有些僵硬,他一时没能动起来。
任平生凌厉地看了任少元一眼。任少元一个机灵,定住了心神。
花袭人点头,平静地道:“从前是有的。”
这就等于承认了,周同知的供词,正是她拿到的。
任平生往椅背上靠了靠,心头释然了——难怪靖王非要给她请封爵位不可:就凭这三桩功劳中的任何一桩,换个乡君绝对是绰绰有余了……而且,她之前能有这许多大功,焉知今后不会有更大的贡献?
所以,靖王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安抚她的。
就算是靖王要将她纳为侧妃,任平生也是觉得理所应当——靖王同他说了很多要事,倒是将曾提出纳花袭人为庶妃而被花袭人断然拒绝这种小事忘了说。清和郡主也不曾告诉他,所以他此时还不知道呢。
靖王回神,问花袭人道:“那现在呢?你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了?”
花袭人道:“现在我伤成这样,能捡回一条命就是万幸了,至于其他,就想也不要想了。”直到此时,她一直平静的表情上露出一黯然,轻叹道:“如今,怕要叫父亲失望了。”
“那种药粉也不能再炼制了吗?”任平生的确有些失望。
花袭人摇摇头。
“你这能力,可能恢复?”任平生又问:“需要什么,你只管使人找管家去要。”
他言语平缓,神态中似有关切。
只可惜,花袭人并未从中听出看出多少柔情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