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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人议雅,武人论风。
基本可以解释为有学问的人会坐下来聊聊其中的关键,莽汉们大多没脑子,只会听风是雨。
不过消息都是一样,最初的时候,也最接近真实。
江宁南市,茶楼酒馆。
“你他娘的当老子这些年江湖饭白吃的呀,一个九品序列去硬接宗师一掌,你怎不拿自己的脑袋去南门城墙撞撞,看能不能撞进去。”
“真真真你娘卖批,你个瓜兮兮的,听到人家说的没有,拿脑壳去撞撞城墙,把里面的水挤出来,格老子的,欺负你哥剑南道来的没见过世面嘛。”
“典狱司?七品?我碾死他像弄这条狗一样,看到没有,爷爷没出手它就跑了,年轻人,胆子是要和实力相挂钩的,你让我去拴条老虎,我敢吗?”
“满堂九榜高手,从一品到五品,座上三个定气,你现在和我说昨晚在如意坊的花船上,那个典狱司的七品校尉和宗师级的大人物干了一架?”
“等等,你再说一次,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什么叫被一巴掌拍穿二楼还没死?”
“啊?他连女人都要杀啊?!这小子不会是太监吧?”
......
......
夫子山,儒圣庙。
“昨夜上了花船后,那动静闹得可真不小,连如意坊的船都被打烂了,唉,也不知道我们家的谷公子怎样了。”
“苏麻娟,你有脸没脸,昨夜在河堤,哪位公子没被你喊过。”
“话不能这么说,苏姐姐这是撒网捞鱼,得一个是一个。”
“外边议论来议论去的那少年,可是最后见的那位?”
“理当不错,当时我还说,嘻嘻,剪了他。”
“你可别沾他,我实话告诉你们,这小子是人来疯的,特别是对女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啊。”
“话从何来?”
“我表哥说的,和这家伙遇上的女人没个得好,在沧澜山的时候,可不知道祸害了多少个女人,连云天宗的,呵,到这就不能说了,总之,没听外边都在传嘛,那位洛阳来的琴师,都差点被他给杀了,这家伙呀,变态来的。”
“什么琴师,那是当今天下第一的琴艺大家,唉,徐乃珍,你是不是吃醋了,不会是王公子向人家献殷勤,你就在这使劲编排人吧,我告诉,这话也就和咱们说说,你出去与那些公子哥们念叨念叨,还琴师呢,可不得把你舌头割下来。”
“苏凤彩,你这张嘴才该要撕烂,我与王公子......”
“得了得了,你就和苏麻娟一个德性,见着哪个帅就想往上凑,早晚被人采了去。”
“被王公子采我乐意。”
“我,我也乐意。”
“得,当我没说,一群春里骚。”
......
......
四方棋,儒学馆。
“诸位是未曾得见,话说那典狱司校尉也当真了得,竟连王司马都拦他不下,定气对七品啊,这是什么概念?如果说只是偶然,后面与西山先生对的那一掌,那就真是货真价实。”
“奇了怪哉,这七品的怎么就能和定气的对上了。”
“西山先生虽留了手,但你我皆知,这一掌之下,别说一品的武者了,便是定气级别的,怕是也难逃一死,可这小子不仅活了下来,还完好无损。”
“西山先生怕是连一分力都未尽吧?”
“难说,当时的情况发生得太突然,除了谢公子等人,估摸没几个能看明白,不过那燕姓校尉确实诡异,恐怕这人的身上有世人难以理解的大造化,否则这件事就真的说不通了。”
“现在想来,之前所传的在沧澜山时,此人用卑鄙手段伤了两名云天宗的内门弟子,怕是谣言,连宗师级的大家他都敢面对,何故会去行这般手段?”
“子陶兄说的没错,说到这,季某倒有一个不为人道的消息,是从六扇门里传出来的,当初听时也以为过于渲染,不知经传了几手,早变了味,现在想想,怕是真有其事,很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哦,季兄与我们说叨说叨?”
“对对,季兄请讲。”
“说起来也是在年前,六扇门那边接了两个案子,一名八品的剑客,杀了三名同样是八品的好手,跟着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又在南市附近杀了一名六品的剑客,而这案子之所以被压了下来,据说有不少门道,与当今新上任的大理寺正有关。”
“你是说小王公子?他派的人?”
“非也,季某说与他有关,是因为若无这案子,怕是他还上不了位这般快。”
“此事何解?”
“诸位怕是不晓吧,就在这案子发生后没多久,原大理寺正就在家中暴毙而亡了,而我听说那四个杀手,正是他派去的,最后死在大街上的剑客,就是他府上的死士。”
“嗯,这事倒有耳闻,不过怎么听说李寺正是因为...”
“呵,这不就结了吗?典狱司,大明宫,明白了没有。”
“原来如此!”
“不过话说回来,国家养士千百年,仗节死义,真是那校尉所言?”
“不错,这事在场的人都听见,而且在那之前,他还把自永宁初年来发生的不少乱禁之事掷于堂上,挤得满堂江湖客无言以对。”
“倒是真士子,可惜,可惜。”
“子陶兄,世人多善伪,怎可凭一己之言就断是非。”
“哈哈哈,颜诚知我,是在下孟浪了。”
......
......
“明天把这消息放出去。”
清癯中年人把刚提笔写完的案纸递给候立一旁的官吏,面有不悦道:“还有去查查,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我这里竟连个消息都没有,谢西湖又怎么和他扯到一块去了?”
“是,不过街面上的消息,要不要压压?”
“压不住,往一边带带吧。”清癯中年人坐回椅子上,转动着食指上的玉戒:“把这么条鲶鱼丢到这么大片海来,就不怕他水土不服吗?”
“兴许就是来送死的呢?”
清癯中年人摇头:“不像,这些个太监要玩起心眼来,肯定阴得很,这也太过明显了,何况死那么条鲶鱼能生起什么事,也就那些家伙杞人忧天罢了,只是这小子不简单,得查查,从今天起我要知道这姓燕的所有事。”
那官吏面露惊讶:“四爷就这般看得起他?”
清癯中年人微笑:“有本事的人我都不介意多看几眼。”
正聊着,书房外有人回禀:“大人,城主有请。”
“看来大哥也疑惑得紧啊,怕还是因为谢西湖,走吧,且一起去听听。”
......
......
当!
一声轻响,惊扰了靠睡在椅子上的未羊。
燕小欢像个偷东西被逮在现场的小贼,吞吞吐吐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啊。”
未羊睁开惺忪的眼,懒洋洋道:“怎么,呆不住了?想玩啊?”
燕小欢犹豫,却还是肯定地点头道:“能给我玩吗?”
未羊嘴巴一呶,示意他想玩就玩就吧,一把剑而已。
燕小欢面露喜色,一把将二叔的长剑揽了过来,就要跑,耳边响起一声警告。
“慢点。”
未羊一顿,转过了头。
燕小欢也愣在那,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从床上坐了起来,兴奋得惊叫出声,撒了腿就往外去:“娘,娘,二叔醒啦,二叔醒啦!”
燕来只觉全身酥麻,这一觉竟好像睡到天荒地老,头次感觉到有晕沉感。
“几天了?”
未羊竖起三根手指。
“真不容易。”
燕来面露苦笑,倒是还记得是给人抬回来的,当时伤势挺重,迷迷糊糊间又晕了过去,看来在那冥想中下沉太深,带来的反效果还是很大的。
未羊扭了下腰骨,这几天都没离开,一来不放心,二来也确实需要他,毕竟现在这位燕校尉,可真是出了名了。
“我给你机会去找女人,你怎么找上男人了。”
燕来挥挥手,示意他过来扶自己:“命不好,谁像你。”
未羊搀他坐到台边,倒了杯水,嬉笑道:“哟,那不知道谁,连这么大的美人都要杀,来,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燕来手中的杯子明显抖了一下。
“你看,还真有事,不过我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可能与她相识?”
“认错人了。”
“认错?是见人家漂亮,硬勾搭了吧,结果被佳人拒绝,便恼羞成怒,喈喈,我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的人。”未羊倒是信了,毕竟那女人还真不是随便人就能见到的。
燕来紧张道:“外边不会真这般传我吧?”
未羊嗤笑一声:“你说呢,燕校尉,仗节死义啊,你这可真是到哪都能现,是不是嫌现在的典狱司的官不好做,像弄个御史来玩玩。”
燕来懒得与他继续插科打诨,内心再次浮现出那张似有所像的脸来。
实际上那晚也没有完全看清对方的面容,但那日在洛阳,确是看得一清二楚的,这才会一下子失去了分寸。
为什么会这样?真是魔障。
想到这,他又想起莫悲亭来,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别人手上的一枚棋,便连为何下在这里也一概不知,或许只有等到真的被剔除出棋局了,才有可能明了。
可燕来,不想成为过河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