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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没有出去送,只因,那李越现在怕也不想看见婉儿。
等了一会儿,等到管事的进来回禀说,兵士撤了。
婉儿这才松一口气,又见管事的抹着额头的汗,“吓死老奴了,这些禁军去而复返之后,果真是掘地三尺,老奴之前烧了那些衣裳,留了一些灰埋了都被挖了出来。幸亏大殿下觉着荒唐,一鞭子抽翻了,不然老奴还真怕他们看出些什么来。”
婉儿不由笑道,“一包灰能看出什么来,便是由着他们带回去,也查不出什么。”又不像现代有诸多高科技。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看着君无忧在一旁摇摇欲睡,上前扶了她一把。
“醒醒,吃点儿东西再睡,你晚上还没有用饭罢。”
管事的看见东家这副形容,当即懂事的退了出去,将客厅里的人也都一一带了出去。
君无忧迷迷糊糊的摇头晃脑,“吃什么吃,姑奶奶扛不住了,姑奶奶要睡觉。”
“在酒窖里怎么不见你扛不住?”
婉儿拍了拍她的脸,“哎哎哎,醒醒醒醒。”
君无忧困得眼泪直流,打着哈欠道,“不论有什么事,东家明日再问吧。”
婉儿摸了摸鼻子,君无忧重重的栽进她怀里。
想了想,婉儿喊了管事的进来,将君无忧暂且安置在客房。
她自己也没甚胃口,简单沐浴过后,歇下了。
因着李越已然成年,在外分了府,回去时晚,空有一肚子怨气却不好发泄。
正逢第二日大朝会,可皇帝微服在外,朝中自然无人主持,各位朝臣们象征性的递了个折子便被执礼太监一句陛下抱恙各自打发了。
下了朝,李越直奔后宫,在任皇后那里大闹了一通。
婉儿听到时不由笑道,“这位大皇子也实在是个人物。”
管事的听闻附和道,“东家要不要同这位大皇子打打交道?”
“不必了。”婉儿低着头翻账本,连亲爹都砍的人物,不值得结交,不交恶也就是了。
正逢君无忧坐在一旁抱着一小坛子酒饮得痛快,婉儿看了她一眼,“这三日醉味道如何?”
“够霸道,我喜欢!”
婉儿眯了眯眼睛,从未见过酒量这般好的人,拿酒当白开水在喝,也不知道是天赋异禀,还是慢慢的练成这样。
观察了君无忧一会儿,婉儿忍不住问,“来说说昨晚的事,那药渣子,你到底藏在哪儿了?”
“不是我藏在哪儿了,是东家藏在哪儿了?那药渣子在哪儿,我可真不知道。”
婉儿语气相当严肃道,“你不知道?”
“真不知道!”
婉儿顿了顿,“那你这三日醉也是最后一坛了,我还记得我有一坛绝世的好酒埋在树下,那酒的味道,啧啧啧……”
君无忧立马倒豆子般,“那药渣被我捣成药膏抹在了那伤患的伤口上,一个好的大夫怎能浪费药材?药汁来喝,药渣子也是有用的。另有一些药是要制成药丸的,自然不会有什么药渣子,说来那些人不是白费功夫么!”
婉儿这才明白她说的不知道,是指不知道这庄子的密道在哪儿。
老实交代后,君无忧凑近了脸,“东家,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那坛子好酒?”
“不到百天,你且再等等,过些时候再取回来,味道才好。”
君无忧追问道,“酒取出来给我喝么?”
“你若能治好我说的那个人,这酒庄我都送你,何况是一坛子酒?”
“我不要酒庄。”君无忧顿了顿,“我不一定会在成都长留,找到那人杀了她,我不会再留下。没找到,还是要接着找的,哪里能有功夫经营一家酒庄?”
婉儿这才想起君无忧曾说,全族被人灭口。
话题不知怎么就有些严肃,婉儿在沉默中反而不知该怎么开口。
遂决定顺其自然,低着头认真的翻着账本,她手头的账本不少,偶尔也是要翻翻看看的。
就这么的,这一日很快过去了。
君无忧的医术确有神奇之处,到了第三天的头上,李雄便醒转。
可醒来后,又被君无忧一针插晕。
婉儿原本听到李雄醒转的消息兴冲冲的要去看看,进了暗室的门,看见的便是君无忧正在李雄睡穴上插了一针。
她张了张嘴,“你这是要?”
“没什么……”君无忧懒洋洋道,“为了叫他好转得快些,药量用的不小,叫他睡着,是为了叫他少些痛苦,不然他受不住。”
这些日子以来,见李雄的伤口不断长好,婉儿对君无忧的医术不敢再有疑,只是她这不着调的性子。
婉儿隐隐有种不大好的预感,颤抖着问,“你下了什么药?”
“猛药啊!”君无忧贼笑两声,“这位……额……兄台原本不大可能再有子嗣。此番也算是因祸得福,遇上了我,顺带帮他调理了调理。”
婉儿的眼神下意识的看了看李雄的某个位置,发现他身下的被子的确顶起来一片。
婉儿红了红脸,“你怎么擅自做这种事。”
君无忧支着下巴看婉儿红脸,“他那时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若是不调动起他的生机,现下他早就死了。自然调动起了他的生机,难免有些地方愈加活跃一些,我也是没法子。”
“何况,不过就是叫他日后多在床笫之间用些心思,有助于延年益寿。”
婉儿感觉耳后根都热的发烫,“那你扎晕他是?”
“自然是为了他好啊!”君无忧叹了口气,“他现下的伤口,我用了猛药外敷,全身直感觉成千上万条蚂蚁在伤口处爬,因着那是伤口在长好。内里也用药在调动体内生机,欲 火焚身,这一里一外两重刺激,虽说我不是个带把儿的,可也十分同情他这一回遭遇。”
婉儿怔怔的看了李雄一眼,表示,就连她也十分同情这位皇帝陛下的遭遇。
仿佛在回应她们二人的对话,即便睡着,李雄也皱了皱眉头。
婉儿干笑了两声,离开了密道,等见着了外边的太阳,婉儿打了个寒噤。
长出了口气,婉儿回到书房,拿起了几封密信在看,天气渐暖,可婉儿身旁还是摆着一个火盆,她看完一封,便烧一封。
各处传来消息,范大哥接了范老的宰相之职,如今在朝中一切都很顺利,过不了多久,便能顺利的掌控全局。
婉儿稍稍放心了一些。
只是侍中原大人近来似乎太过安静,不少人都密信婉儿说,此事必定有疑。婉儿何尝不知道有疑,那些矿里,他们不知安插了多少人手进去,婉儿也嘱咐了下头管事的,放那些人进来,由着他们动作。
他们不动,婉儿还怎么反击?
只是这些人太过小心,这动作太慢了些。
又安静了几日,眼瞧着五月过去了大半,一日婉儿看着账本,窗外一缕阳光洒进来,被窗棂上的木格子挡了,俏皮的分作几瓣梅花点缀在几案上。
婉儿无意中看见,愣了楞,把手背搁过去,暖洋洋的。
她笑了笑,翻过手心晒了晒,一只手都暖和了。
遂再也无心看帐,合上账本看了眼窗外,大好春光无限。
细想想,她近来大半的时间都在奔波,要么低头理事,如今却也想闲一闲。
于是搬了把椅子在院中放了放,忙里偷闲躺下来晒太阳,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舒坦,直到太阳快落山时,管事的神情严肃的又拿来一沓子密信。
婉儿看了看上面的私印,好日子就过了一下午,看来又有事情做了。
那些都是各个矿上管事的一齐送来,约莫是,那小心翼翼行动的侍中大人,总算有了动作。
婉儿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拿过信,走回了屋内。
到了第二日,贾易知的各处矿山外出现了许多乔装的百姓,矿上矿工们还在热火朝天的劳作。
快到正午时,许多人忽然捂着肚子喊疼,退出了矿上。
与此同时,那围在矿山外乔装成百姓的家丁们收到了消息,开始向四面村庄移动聚集百姓,说什么山神震怒之余的话,不明真相的百姓们渐渐聚集在矿上四周。
就在人越聚越多的这个关头,砰砰砰砰砰五声炸响升上高空。
在人们震惊的同时,更多的烟花齐放,在贾易知成都境内的五座矿上之上,烟雾缭绕轰鸣不断。
齐齐放了约有小半个时辰,忽然每座山头上站着十几个汉子一齐喊道,“山神降临,跪!”
话音刚落,轰隆隆隆,一连串的声音从山的内部传来,矿山中的人早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全撤了出来。
此时虔诚的跪拜在安全地带,一阵地动山摇过后。
那烟雾隐隐中传开一声鼓响,五座矿山之上,一身着白色祭服,头带高帽的人带着面具,将鼓声擂响。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的看着那处,只听那人接着诵道,“敬告皇天厚土!”
那一众汉子们喊道,“跪!”
百姓们在这几重刺激下,下意识的跪拜。
只听那鼓声响过一声后,几面大鼓一齐露了出来,同时敲响,阵阵鼓声中,那人随之而舞。
边舞边诵道,“大哉乾坤,淑德无穷。三皇治世,五帝传今。日月昭恩惠泽深,山神赐福源流长。受福抵福,知恩报恩。拜!”
百姓们跟着磕头连连……
忽而鼓声大作,那人舞得越来越急,在山头上一派烟雾中朦朦胧胧真似神祗般腾云驾雾,鼓声骤停,舞毕,那人衣带飘飘,忽而跪下。面向东方,虔诚叩拜。
朗声道,“吾乃山神,诚禀天地,敬启上苍,显现神迹,告告百姓,敬畏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