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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接过那枚玉坠,抬眼朝屏风后边看去。
温三正站在那儿,也看了过来。
带着些许暖香之气的轻风朝自己迎面拂来,怡人又舒心。
杨素便朝屏风处拱了拱手。
接下来的时间,杨素便显得有些忙碌了。
那群在一旁一直看热闹的士族子弟皆围了过来,问东问西的,一副惊叹不已的模样。
甚至还有许多人要相邀杨素聚会踏青。
但也不是熟人,便一一回绝了。
第二天,刚一睡醒,就见秋容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要替自己洗脸。
杨素受不了古代人洗脸的步骤,便干脆自己动手了。
“昨天是怎么回事?”
杨素想起昨天宴席快散的时候,女眷那边好像出了点乱子,乒呤乓啷的砸烂了不少东西,庾宴和白霖急匆匆地去了,似乎和女眷在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称病不出的王婥也赶来了。
宴席也就跟着散了。
直到最后自己也没见着温三,不过她应该是来过的。
杨素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坠子。
秋容替杨素系上腰带。
“昨日是白姬惹了事端……”
这白姬应该指的是白霜。
秋容小声地道,“昨日的宴席是白姬操办的。可她出身不好,哪里会懂得贵族女眷的忌讳。”
“庾氏嫡系的七女郎是吃不得羊肉的,可偏偏白姬忘了叮嘱,那羊肉做的胡饼偏偏端到了七女郎的案上。”
为杨素穿好衣裳后,秋容又为他绾发插簪。
“七女郎只吃了一口,马上便起了红疹……把大家都给吓坏了……”
“七女郎的母亲周氏可不是好惹的,发作起来,就当场给了白姬一耳光!”
杨素看了眼自己头顶的发髻,顿时有些无语。
怪不得古人睡得早起得也早,一大早上的,一半的时间都拿来梳头发。真是浪费光阴啊。
见秋容还要接着说,杨素便连忙摆手。
一听就跟宅斗文似的,他可没兴趣接着听了。
不用想也知道,王婥是故意称病不出,推辞操办寿宴的。
之前就听说庾氏嫡系对庾宴这个旁支突然崛起十分不满,这次庾宴的母亲过寿,庾氏嫡系的人都没来几个。
就知这宴席上一定会出些乱子的。
白氏兄妹要么是得意太久了,没注意这事儿,要么就是明知有诈,却也只有硬着头皮上。
反正是王婥占了便宜。
这下白氏兄妹应该能消停几日了。
“去拿些吃的吧。”杨素支开了秋容。
然后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法,又练了练剑,活动筋骨。
刚收起剑,就见庾之侃鬼鬼祟祟地跑进院子来。
身边一个仆人都没带着。
“你这是要干吗?”
庾之侃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似下了老大决心一般地开口,“先生,我有件事要求你,你可不许告诉旁人……”
说着就将手里一块绢布抖开。
上面写着:兵者,形于无穷。
这话是什么意思?看着倒是有些耳熟,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
来东晋之前,杨素曾在图书馆里一股脑看了太多的书,现在一下子倒是想不起来具体的情况了。
“今日我在庾氏族学和大伯的嫡子庾濂斗学,一人各出一题,若谁先答不出来,便要爬在地上学狗叫……”
庾之侃小声地解释道。
没想到这些小屁孩,开裆裤才脱了没两年就敢打这种赌,如果自己输了,难不成真要爬在地上学狗叫?
到底是丢谁的脸。
见杨素似有不满,庾之侃也自知冲动了,“若不是庾濂说我母亲不如白氏那个女人,我也就不会答应和他斗学了……”
杨素在心里默默叹气,这么低级的激将法,简直了。
将那块绢布在手里掂了掂,杨素便问道,“这是他当着你的面出的题?”
庾之侃摇头,“当时我们都在亭子里,他是在书房中写的题目和答案。答案在族学刘先生手里……”
那就难怪了,这题目不像是一个几岁小孩能想得到的。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替那个庾濂出主意。
兵者,形于无穷。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句话应该是出自《孙子兵法》的虚实篇,第九则。
原话是“故形兵之极,至于无形”。
也就是兵家常说的行兵用法虚虚实实,要让对方摸不清头脑,探不出底细。
“你们今日在族学上的课是什么?”
“今日讲的是前朝史学,刚讲到汉献于曹。”
那不就是三国史嘛。
杨素心中将三国历史迅速过了一遍,就马上有了答案。
“拿笔来。”
庾之侃见杨素这样从容,便连忙取来笔墨和一块新的绢布。
杨素示意庾之侃自己来写。
“你且写,孔明借箭,只欠东风。”
庾之侃不知其意,便也提笔写了。
黑色的墨迹在雪白的绢布上漫开。
庾之侃还在犹豫不决,他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不是对的。
万一是错的,可不就得当着族学子弟众人的面,爬在地上学狗叫了!
若是母亲知道了,必定会伤心,说不定还会被白氏那女人耻笑!
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
想到此处的厉害,庾之侃是又悔又怕,手都忍不住在发抖。
杨素虽不敢确定自己的答案一定是对的,但是据庾之侃所说,他们上课刚上到三国史,这个题目里和三国事件有重合的大事,目前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先生,我去了……”
庾之侃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咬着牙抓紧了手里的答案,飞奔出了院子!
杨素又在院子里在练了一遍剑法,秋容便拎着一个漆木食盒进来了。
锻炼了一早上,杨素肚子早已空空,便立马狼吞虎咽起来。
庾之侃则是一路小跑,不敢多浪费时间。
等他回到族学里的时候,庾濂已经等的颇是不耐了。
庾濂并不将庾之侃放在眼里。
他和几个同是嫡系的弟子站在亭子里,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
“说罢,你躲了这么半天,可有想出一个字来没有!”
旁边有人接腔。
“二哥也太抬举他了,他若是能想出一个字来,哪里会自己跑开这么久!我看他必输无疑!”
众人纷纷附和。
有几个和庾之侃交好的人站到他一旁来,暗自和他说话。
“你方才真不应该应下斗学之事,他的老师可是有名的儒生!”
庾之侃也知道,可是现在可不能自己落了面子,便只有强提起气道,“还得先请刘先生将答案取出来放在这石桌上,以示公证!”
刘先生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有些战战兢兢的,这些个贵族子弟,一点都不省心。
庾濂很是不以为然,这题目可是他的老师专门出的,以庾之侃目前的才学,怎么能答得上来!
他便自信地挥手,“那刘先生就将答案取出来吧。”
“反正答不出来的人,怎样都是答不出来!”
说完还特意看了庾之侃一眼。
庾之侃刚才也是心中没底,只是此刻见了庾濂的模样,不知怎的,便突然想起了杨素从容的神态。
便也放松了心神。
他将手里的绢布抖开,在众人面前展示。
“这就是我的答案!”
一旁的族学子弟,最大的也不过八九岁,此刻看了绢布上的话,顿时都有些不知所谓。
正窃窃私语着。
就听哐当一声,一只茶碗突然掉落在地,砸了个粉碎。
刘先生颤抖着手打开了手里的答案。
庾濂方才还得意的神情,顿时大变。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