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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鸿宇就在军营里呆了下来,专案组的人每天来提审关押在这里的犯罪嫌疑人,同时也讯问范鸿宇和夏言,不管怎么说,他们也是最重要的当事人,不过态度截然不同。对待那些个公安干jǐng和治安联防队员,全然的公事公办,严厉审问。对范鸿宇和夏言,则要客气得多,不曾摆出审讯的架势,就是围桌而坐,有点像是拉家常。
自然,这全是葆家背后在发力。
范鸿宇心里头也明白,这其实并不符合司法公正的原则。对待所有当事人,都应该是一视同仁的。但在这样的背景,这样的大环境下,就算他范鸿宇自动自觉去坐牢,于大局也丝毫无补。别人除了笑他傻冒,绝不会有样学样的。
范鸿宇固然怀着正义之心,却绝不是食古不化的迂夫子。
惺惺作态和保存有为之身,以便他rì大展宏图,孰重孰轻,他可是分得清清楚楚。
由专案组这个态度,范鸿宇也益发的安心,葆家是仗义的,不会“忘恩负义。 ”,过河拆桥。
郑天平被停职审查之后,大伙都知道他要倒霉了,许多以前受过他们父子欺压,畏惧其权势,敢怒不敢言的受害者,便纷纷站了出来,检举揭发郑氏父子的诸多罪行。郑天平的防线,甚至比郑峰匡还要更早被突破。倒不是说郑峰匡比他老子“坚强”,关键他负伤甚重,昏睡时间多,清醒时间少,专案组也要讲个革命的人道主义,不能强迫一个重伤员长时间接受审问。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郑峰匡是脑袋被开瓢,严重脑震荡,情况更加不乐观。
不过这个影响不大,郑天平一倒,郑峰匡立时就变成了死狗,无需他自己供述什么,其他同案犯和受害人,早就将他的诸般罪行都纷纷招供了出来,可谓恶行累累,铁证如山。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此案的侦破进程,竟然比较“透明”,郑氏父子的许多犯罪行为,刚刚一向专案组招供,用不了多久,社会上就传得沸沸扬扬。尤其是郑峰匡的罪恶,因为颇具“刺激xìng”,很多案情堪称“桃sè新闻”,更是被群众口口相传,“津津乐道”,由此,整个宇阳县城关镇的干部群众,几乎人人对郑峰匡切齿痛恨。
此人实在是恶贯满盈,早就该杀!
与此相对应的,范鸿宇和夏言当天的行动,则被许多干部群众解读为“正义行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典范,尤其范鸿宇拦车,“怒叱”郑峰匡,郑峰匡拔枪相向,范鸿宇当即将他制服,开枪击中另一个罪犯的桥段,更被传得活灵活现,许多人谈起来眉飞sè舞,大叫过瘾。
范鸿宇简直就成了锄强扶弱,“劫富济贫”的“大侠”!
这样一个大侠,“英雄人物”,又有几人想到要追究他的什么法律责任呢?
纯粹按照正规法律程序,范鸿宇夏言的行为,确实也可以解读为制止犯罪,正当防卫。至于是否防卫过当,那就见仁见智,取决于办案者的认知了。
现在看来,专案组的意见比较统一。
上面的雷霆怒火,也绝不是冲着范鸿宇夏言而来的。
无缘无故去开罪葆家这样一等一的京师大豪门,有什么好处?
除了不能出军营,范鸿宇和夏言的rì子,过得很是逍遥自在。
转眼间,就到了腊月二十几,天降大雪,整个大地银装素裹,分外妖娆。范鸿宇用过早餐,兴致大发,索xìng也不在房间里看书了,穿上部队给他配发的军用皮鞋,踩着满地洁白如玉的积雪,带着点蹦跳的意思,前往营门口溜达。
这具年轻而充满着活力的身体,正在逐渐地影响到范鸿宇的心理年龄。不少时候,范鸿宇都会忘记自己真实的心理年龄,渐渐将自己恢复到青chūn年少时奋发向上的良好心态。当然,老辣的思维方式和处事手法,不会被轻易改变。
改变的,只是上辈子yīn暗的心绪。
重新来过,挺好的,挺滋润!
来到营门口,范鸿宇习惯xìng地往外张望,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大地,有种想要嗷嗷叫的冲动。随即,范主任的嘴就张大了,却不是要嗷嗷叫,而是被惊住了,合不拢来。
正对着营门对面的马路牙子上,坐着一个人,穿着厚重的老棉袄,很乡很土的那种大花袄子,双手抱胸,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这是……这是赵歌!
尽管穿着这样土得掉渣的棉袄,低着头,看不真切,范鸿宇还是一眼就能认得出来,确实是赵歌。
你可以怀疑很多事情,却不能随便怀疑一个老刑jǐng的眼神。
更何况,赵歌是他心里无时不在牵挂着的女孩。
赵歌怎么到了这里?
“歌儿?”
愣怔稍顷,范鸿宇蓦地一声大呼,如出膛炮弹般,从门卫室直冲出去。执勤战士还是双岗,被范鸿宇吓了一大跳,好在这段时间,战士们早就和范鸿宇夏言混得滚瓜烂熟,亲如兄弟一般,自然谁也不会阻拦。只是吃惊地望着他,不知他为什么忽然“发疯”!
“歌儿!”
范鸿宇飞也似的冲到“老棉袄”跟前,再次大叫一声,嗓子都有点抖。
雪雕般的赵歌浑身一震,慢慢抬起头来,漂亮的双眸有点迷茫地望着范鸿宇,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原本雪白的脸蛋,早已冻得通红,显得妖艳般美丽,嘴唇一点点地颤动着,泪水夺眶而出。
“歌儿,你怎么来了?”
范鸿宇急急问道,满脸焦虑之意。
“鸿宇……”
赵歌猛地站起身来,张开双臂,一下子就扑进范鸿宇怀里,放声大哭起来,不管不顾地跺着脚,双手握拳,在范鸿宇脊背上乱捶乱打。
“鸿宇,鸿宇……”
赵歌冰冷的脸,紧紧在他的脸颊上来回摩挲,嘴里不停地叫唤,嗓子抖得厉害,又是欢喜又是委屈。
“傻丫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范鸿宇也轻轻抚摸着她的脊背,连声问道。
赵歌的生理年龄,比他还大两岁,但以范鸿宇的心理年龄,任何三十岁以下,甚至三十五岁以下的男人女人,在他眼里都是“年轻人”,小字辈!
这句傻丫头,叫得流畅而自然。
“我担心你啊,我担心死了……我好怕,鸿宇,我好怕……”
赵歌紧紧搂着他,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恍如梦中,生怕手一松,怀里这个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便仿佛幻像一般,就此消失不见。
“别怕,别怕啊,我挺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范鸿宇心中感动莫名,一迭声地安慰道。
“真是你,真的是你……”
赵歌许是激动太过,有点语无伦次,忽然声音一暗,身子变得软绵绵的,直往地下出溜,双手却像铁箍一样,死死箍住范鸿宇,绝不放手。
范鸿宇大吃一惊,连忙双膀叫劲,将赵歌硬生生抱了起来。赵歌身材较高,也不瘦削,丰满柔润,体重不算太轻,但范鸿宇何等力气,抱起自己的女朋友,自然不在话下。
“歌儿,怎么啦,啊,怎么啦?”
范鸿宇连声问道。
赵歌绝无声息,却是迷糊了过去。也不知是太激动还是病了。
范鸿宇就这样将赵歌抱起来,搁在自己肩头,一步一步向营门内走去。
执勤战士立即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鸿宇,怎么回事?这女孩子,你认识的?”
“对,是我女朋友。”
范鸿宇毫不犹豫地答道。
“啊?”
执勤战士也吃了一惊。
“她一大早就到了这里,说要找你来着,但又不肯说自己是你的什么人,只说是熟人,想要见你一面……你知道的,营长又吩咐,不相干的人要见你,绝不能放行,也不能随便通报……她就一直坐在对面,不肯走,我们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肯再说……”
执勤战士便急急忙忙向范鸿宇解释着,有点自怨的意思。
早知道这女孩是范鸿宇的女朋友,说什么也不会让人家在外边冻上那么久,作孽呢!
只是,这也怪不得执勤战士。一来为了保护范鸿宇,龙晨瑜有严令,执勤战士不敢违拗。二来赵歌的装扮实在过于土气,尽管十分漂亮,却怎么都不能将她和范鸿宇的女朋友等同起来。范鸿宇何等英俊飞扬的一个城里男孩,如何会有这样土气的女朋友?太不靠谱了吧!
“这傻丫头啊,就是太老实……”
范鸿宇摇着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要不是他今天兴致大发,前来营门口溜达,赵歌还不知要冻到什么时候,说不定就要出大事。
眼下却顾不得别的,范鸿宇抱着赵歌,奋起全身之力,一溜小跑,直接去了自己的宿舍。夏言照例不在,范鸿宇能在宿舍看得进去书,夏言没这爱好。下雪天,部队只出早cāo,上午没有什么集体行动,就是zì yóu活动,夏言早跟几个相熟的兵哥打乒乓球去了。
范鸿宇将赵歌轻轻放在自己的床上,脱掉被雪水浸泡得湿漉漉的鞋子,拉起被子给她盖上,伸手一摸她的额头,已经变得滚烫滚烫的。
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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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在最后一名晃啊晃的,这老心老肝,实在有点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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